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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铁马冰河2 ...

  •   沿着铺满金黄色落叶的官道,马车在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将要消失前进入了那个秋意浓厚的的小城。金宫一直斜倚在车窗前向外往,望着那一望无际的金色原野和原野上几条由红枫树汇成的红色长线。

      马车来到城门下,本来应该已经是闭门的时候,可能由于小城在西南春风不达之地,那些严酷的禁令在从成都城传过来的路上消磨掉了一些威仪,这时候城门仍旧是虚掩着。车夫上前敲门,走出来一个守卫,那人简单的问了两句就让他们进了城。

      紫缘城心中暗叹:太平日久。

      那座城不似成都一般的气象雄浑,也没有安阳城的春日丽景,那只是一座被秋意包裹着的寻常质朴去所,城中的百姓三三两两以及其平和的步调在城中行走着,黄叶堆叠在街道的两边,垂着布幡的酒楼里传来几句催促的叫嚷,城中无河,也就没有像安阳城一样遍植柳树,取而代之的是五步一株百步一围的银杏树。

      金宫下了马车在这座被金黄色填满的小城中慢慢的走着,走了良久,她站定在一颗巨大的银杏树面前,那棵树就像是城中所有银杏的母亲,高大挺拔,枝叶参天,如同一座金黄色的宫宇一样雄伟壮观。

      身着宫装的金宫从头上拿下一片扇形的叶子,转过头:“我总觉得我是来过这里的。”站在她身后的月之华看着那可巨大的银杏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

      我也隐约觉得是来过这里。

      长门生梦看着若有所思的两个人笑了笑:“奔波了一天之久,我们不如先去找客栈,免得最后露宿在这可千年老树下。”

      金宫回头看长门生梦,她眼睛里写着一些不解,长门生梦笑道:“你常年露宿深山,栖于旷野当然不会觉得不适,”他转身露出背后那金黄色的城池“可我们现今是在人间呀。”

      许是先前已经做了一些功课,金宫听了长门生梦的解释便乖乖跟在了他们一行人后头,他们渐渐的顺着那条长街走着,那抹矗立在城中心的金黄色渐渐的隐没于黑暗,金宫收回目光跟上他们。

      他们在那长街上走着,不时有美艳的老板娘出来招呼客人,紫缘城皱着眉头躲过去,最后一行人停在了一间客栈面前,那客栈并不像先前那几家一样一楼到二楼张灯结彩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而只是在客栈的房檐上挂了一行朱红的灯笼,每个灯笼上写着一个字,长门生梦一字一字念出来“投珠酒楼”。

      从大开着的门向里往,那酒楼里人并不少,但只有几个人偶尔交谈几句,客栈装潢也并不像前几家一般艳俗,而是主体上采用了青白两色,客栈一楼正中央竟在房内种了一簇翠竹,里面的几个雅间用洒金的屏风隔开。

      长门生梦笑道:“为使明珠不暗投,我们需得进这家‘投珠酒楼’。”

      紫缘城暗道比起前几家来果真淡雅质朴一些。

      客栈里听差的小二并没有像前几家一样站在门口大声招揽生意,他只是倚在柜台前低头看着手上的活计,直到紫缘城一行人进了客栈,他才抬起头来笑脸迎上去:“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

      天色已晚自然是住店,长门生梦与那小二交谈几句要了四间上房与一桌酒菜,本想择了一处干净桌椅坐下却发现这一楼竟然没有可以容纳四个人的位置。

      店小二忙过来将一行人领上二楼,拍了拍靠窗的一处桌子请几位坐下,便跑着去后厨报菜了。紫缘城找了就近的一个位子坐下,月之华便在他右手处坐了下来,长门生梦也顺势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只有金宫并没有坐下,她看着那雕花的大窗户走了过去,她将那窗户打开,夜间清凉的空气吹了进来,将她发上的步摇吹的摇曳不止。

      长门生梦见金宫趴在窗户上迟迟不过来便也有些好奇的凑过去:“金宫你在看什么?”

      金宫没有回答,她指了指楼下的长街。

      长街上有颜色明暗不一的灯笼挂了起来,推着车子挎着篮子的小商贩渐渐的聚集过来,有的将各种颜色鲜艳的小玩意摆在了长凳上,有的将长长的布料挂起,有的放了个走马灯在摊在前面,点着火那走马灯慢慢的转了起来,各色光影便从那小小的灯笼里映射出来。

      长门生梦从窗子前走开:“原是一个夜市吗?”

      不多时店小二边陆陆续续的上了菜,紫缘城喝了几口汤润润口便无心吃食了,月之华几次抬头看他,最终还是把一筷子蟹黄放到了紫缘城碗里。

      紫缘城喃喃道:“原来不只是鱼虾,水里长的,一切都喜欢吗……”

      月之华刚刚忙着剥壳子没有听见紫缘城的话,抬头眼中满是询问。紫缘城却将手拢成拳头放在嘴下干咳一声不予理会。

      长门生梦转头问站在窗前的金宫:“人间的吃食,金宫不过来尝尝吗?”

      站在窗户前的金宫却不为所动,她看着底下熙攘的夜市某处出了神。

      在客栈门前的那颗小银杏树地下,坐着一个卖画的年轻男子,许是因为卖的东西不合夜市的氛围,除了少数几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和蹦蹦跳跳的童子过来问过,并没有人光顾他的摊子,他静静地坐在银杏树底下,既不大声的吆喝招徕顾客,面前也没有放什么光鲜亮丽的东西吸引别人的注意,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树底下,等待着别人过来询问。

      有几片银杏叶落在他面前敞开的画上,他伸展开铺在地下的衣袍上,他的肩膀上,他的头上。他却浑似没有察觉依旧直着身子坐着。

      明明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可是金宫就是移不开眼睛,“看看他的脸”金宫想着。金宫转身从窗户前来到饭桌旁,她在那一排吃食里找了一圈,拿起了一颗梅子,她拿起那枚梅子在手上转了几圈,回到窗前,对准那静坐的画师便扔了下去。

      那颗梅子不偏不倚正好打在画师的肩膀上,静坐的气氛被打破,他弯身将地上那枚滚动着的梅子捡了起来。

      梅子?许是哪个顽童的戏弄。

      受了侵犯他脸上却没有羞恼,他只是将那颗梅子轻轻的放在一片干净的树叶上,便继续他的等待,不想他不去追究,却有第二第三第四颗梅子如同连珠炮一般向他射过来,他狼狈的躲避了两下最终没有躲过最后一颗,那颗梅子从他的额头掉了下来。

      他终于有些恼了按着微微作痛的额头朝着梅子来的地方看过去。

      那素雅的小楼上,垂着红色灯笼的二楼窗口并没有他臆想中的顽童,站在那里的是一位身着宫装点着花钿的美丽女子。

      那女子脸上无比清冷,可是眼睛里却藏着些懵懂。

      二楼窗户里的那女子美的如梦似幻,美胜他曾经见过的那些被框在画里的女子。他愣愣的将那姑娘盯了良久,那姑娘并不似寻常的那些女子一般造作的转过头或者关上窗户,而是也大大方方的将他盯着看。

      看了良久,直到将那姑娘步摇上有几个纯色的玉珠都数了过来,那画师才如梦初醒记起来要避讳,他脸上有丝丝红晕升起来,忙避开画中美人的视线低下头去,他拿出一张宣纸在地上铺开,将手上的毛笔蘸饱墨,沉腕写了几笔。写完后,他拿起那宣纸小心的吹了吹。完成后,他又抬起头来,一抬头视线便又跟那画中美人的视线对上。

      他将那白色的宣纸放在胸前张开,低头看了看纸上的字,又对着那姑娘指了指。

      金宫歪头看着他胸前的纸,那张白色的宣纸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

      “李冰河”

      楼底下的李冰河拿着那张宣纸,微笑。那笑如同春日里被风吹动的绿萍将池水搅乱一般带起阵阵的涟漪。

      金宫按着胸口皱起眉头,她转身从窗前离开,背着窗户思量了好久没有结果。

      她问正用膳的长门生梦:“我感觉胸口有些难受,你们凡尘中一般怎要治疗?”

      长门生梦将手上的汤放下,站起身朝窗户底下望了望,正好看见痴痴的望着二楼的李冰河。他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将窗户关上,隔断李冰河的目光。

      金宫皱起眉头,他细细的瞧了一眼有些恼怒的金宫大笑道:“你应是得了大病,救不回来了。”

      金宫摇摇头:“我生于崆山,灭于崆山,崆山不倒我便不死。”

      长门生梦听了她无比认真的回答更加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紫缘城也轻轻的笑了出来,月之华这几日里第一次见紫缘城的笑脸,看着紫缘城的侧颜也弯起唇笑了起来。

      金宫看着他们或明或暗的笑,有些困惑,她转过头去将长门生梦关上的窗子又打开,那带着银杏辛香的夜风又吹了进来。许是已经快到了夜市的尾声,夜市上人已经寥寥无几,原先坐在银杏树底下卖画的那李冰河没有了踪影。

      唯余下一张白色的宣纸被压在银杏树叶上,金宫的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她心中涌上些惆怅,夜风拉扯着她的头发,银杏树底下那张宣纸也随风摇了几下。她转身飞快的跑下楼去,惊得一楼静静吃饭的雅士们回头看她,她丝毫不理会。

      踩着一地的金色叶子,她走到银杏树下将那张白色的宣纸捡起来,上面写着“李冰河”底下是一行小字,她细细的瞧了一会儿,得出“那大概是那个人的住处”这样一个结论。

      她按在胸口上,想要使跳动着的心脏平静下来,可那宣纸底下的心脏却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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