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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红鹤吻火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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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缘城与长门生梦刚进“安阳第一家”就看见一群身着黑色劲装的侍卫围在大堂,带头的那个竟然是那日所见司徒钧的书童小尹,小尹一手拉着掌柜一手比划着像是在问什么人。掌柜的从柜子里拿出房客登记册子翻了几页指了指一个名字。小尹激动的连连点头,掌柜的起身在前面带路,小尹走了两步后面的那群黑衣人连忙跟上,小尹迟疑了一下转过身跟他们说了几句,黑衣人等在了楼下。
紫缘城暗叫不好,昨日小尹看见了玉汝成果真今日司徒钧一知道就派人来拘他。
两个人忙跟着上了楼,等他们他们刚上楼小尹就垂头丧气的退了下来,掌柜的连连道歉:“这位公子今早退的房,小公子要是再来早一点就好了。”
果然昨日玉汝成应该是料到了今天的情形于是早早的退房了。由于二楼的走廊较窄紫缘城与长门生梦站在走廊上挡了小尹的路,小尹轻声道:“有劳二位公子靠边站一站,多谢了。”
紫缘城向后退了一步,小尹擦身而过。
两人待得小尹出了客栈,就往月之华房间去了。
月之华门口那圈金色的光晕并未消失,但是在右侧却有了一个齐肩宽的缺口,紫缘城大惊推门而入,月之华好好的坐在圆桌前,看见紫缘城进来朝他笑了笑:“大人昨夜又出去了吧”又有些羞赧的说“昨夜我竟然睡的那样沉,没有听见隔壁的动静。”
紫缘城没有回他的话而是在屋子转了一圈,月之华明明起床可是床帘竟然还是闭着,他走过去一把掀开,果然里面正是小尹没找到的玉汝成。
玉汝成皱着眉头眼睛紧闭,月之华走过来:“玉哥哥天还没亮就忽然来我房里,说是要借我的地方一用,我还没答应他就倒在了这里。”
长门生梦跟过来瞧了瞧:“精力损耗,应该是昨晚的幻境的原因。”
说话间忽然传来了三声敲门声,那声音不急不缓不高不低正好让别人察觉,但又不会让人觉得粗鲁。长门生梦放下床帘,走到门前:“是谁?”
小尹清脆的声音传来:“我是司徒府上的侍从,想问小公子件事情,麻烦小公子开一下门。”果然还是来了,昨晚小尹不只看见了玉汝成还看见了与玉汝成在一起站在窗前的月之华。紫缘城皱起眉头。
长门生梦给紫缘城使了个眼色后,示意月之华附耳过来,月之华听了长门的话点头。长门生梦见月之华领会了于是开门将小尹放了进来。
小尹进门后先打量了一周目光在闭着床帘的床上扫过,只着中衣的紫缘城掀开帷幔走了出来,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状似不悦的问道:“是谁?如此喧闹。”
小尹连忙道歉,月之华接过紫缘城手中的茶壶为他倒水。
长门生梦笑眯眯的问:“小公子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我家大人需要休息。”
小尹道:“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小公子一句,昨天晚上与小公子一起站在窗口的那位公子小公子可认得?还有他去了哪里小公子可知道?”
月之华道:“哦,昨天好像是有那么个怪人,趴在窗子上一直乱喊,扰了我家大人,我过去说他两句。”
小尹问:“那是不认得?可我听说四位曾同桌而食。”
月之华道:“怎能算是同桌而食,不过是我说了他两句他心有不甘过来边吃着我们的茶点边和我们理论罢了,那样的人怎配跟我们大人同桌。”
小尹凝视了月之华的眼睛一会儿,将一张印着青色卷云纹的请柬放到了桌子上:“这是司徒府上亲手所写的请柬,请几位到我们府上做客,若晚上几位要是仍旧来不了的话,府上会派轿夫过来接几位,万望不辞。”
小尹起身向三人行了一礼,迈步离开。
长门生梦在窗口目送着小尹一行人出了客栈门,消失在长街尽头才转过头来:“本来就有进司徒府里查探一番的准备,如今真是天降的机会。”
月之华拿着紫缘城的外袍,紫缘城伸手进去:“司徒钧找我们肯定是为了玉汝成,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长门生梦道:“总体是危险比较大,不过进了司徒府就能见到传闻中玉氏那美貌却苦命的幼女了吧。”紫缘城没有答话,那边的窗帘却被人从里面掀开。原来是玉汝成醒来了。
紫缘城将一杯水递给玉汝成,玉汝成慢慢喝下,长出一口气后坐了下来。
“我昨晚做了个梦,现在身心劳累的很。”
他做了一个什么梦紫缘城是知道的,那的确是一个让人魂魄都伤痛劳累的梦。
“刚刚是小尹带人来抓我的吧?司徒钧这人真有意思,千辛万苦害死我现在又天上地下的来找我,是怕我把他当年干的那些卑鄙无耻的事情说出去吗?”玉汝成低声说着。
紫缘城问:“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玉汝成道:“我不愿进蛇鼠之窝,只不过这次竟然连累了几位。”
紫缘城道:“也好,我跟长门先进去探一探虚实,之华跟你留在外面。”
月之华起身:“我要跟大人一起!”
紫缘城道:“司徒府内凶险,我和长门进去尚且不能够自保你还是留在外面照顾玉公子。”
长门生梦又摇起他那随身携带的折扇:“若是我与缘城有难,你们二人还可以进来救我们。”
月之华思量半晌最终妥协。
紫缘城待玉汝成平复了气息,问道:“小玉?”
玉汝成惊得连连咳嗽:“神师是在叫我?”
紫缘城道:“你和司徒钧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汝成嘲笑一声:“没什么,不过是卑鄙的奸细欺我年少无知,假扮与我有情义来从我这里窃取安阳王府的消息,然后再借着这些信息将陆南盐商案的脏水泼到玉氏头上,害的玉氏诛十族,自己害死父兄以后飞黄腾达的事。”
怪不得陆南盐商案处处指向安阳王府,就连安阳王府内部的账单也与案件所吻合,原来是因为内奸吗。
玉汝成继续道:“进了司徒府一定要记得小心,还有司徒钧此人远远没有表面那么谦和亲善,他就是一只有着人皮的蛇蝎。”
日落时分紫缘城与长门生梦侯在客栈一楼,边喝着茶边等着司徒府的人来。今日的大堂仍旧热闹非常,两三句议论飘了过来,长门生梦感觉干坐着无趣于是找小二要了一壶酒,干脆端着酒壶四处找人说话去了。
身着褐色短衣的男人一口饮尽长门生梦道的酒,继续唾沫横飞的说着安阳王府的辛密:“你们有所不知,这安阳王府其实并非一般的王府,这是皇家的屯兵之地呀,我听说安阳王府地下有个巨大的地宫,每天早上向安阳王府送菜的花妮儿说都能听见地底下有刀剑碰撞之声……”
其中一人听不下去了制止道:“安阳王一向清正,老兄可不要信口开河坏了贤王的名声。”围着的一圈人应和“就是”“无稽之谈”“走了走了”瞬间各人都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那褐色短衣的男子“唉,唉”的招呼了他们几声,没一个人理他,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坐了回去,长门生梦笑着给他满上酒:“这位老哥哥说安阳王府的事情没有人来听,不如说说司徒府上的事情咱来听听。”
“嗨,司徒府上有什么好说的,司徒府上文士起家,两位公子一个是文武双全的嫡子司徒燕,一个是不受宠的病秧子庶子司徒钧,真没什么好说的。”
“我听闻司徒钧的母亲出身商贾。”
“这点事,早就说烂了,当年司徒翼忤逆家族强娶了商贾之女,当年也说了好一阵,不过听说几年之后就被婆家百般折磨又加上思念家乡便作了古,留下一个不受宠的庶子被养成了病秧子,多亏是个不受宠的病秧子,要是受宠恐怕被司徒妇人那个老妒妇给早早害死。”
长门生梦又倒上一杯酒:“最近我听闻高阁诗会之后司徒钧竟然与小王爷交好。”
那人嘿嘿笑了两声:“交好?如今上层人士男风日盛,恐是…吧?”
长门生梦再次为那人满上:“但我听说司徒钧已有婚约。”
那人摆摆手,还未说什么外面响起轿子落地的声音。
小尹走了进来四处张望一番看到了坐在桌旁的紫缘城:“大人请随我来吧。”
长门生梦正了正衣冠也跟上,小尹回头看了一眼:“怎么不见昨日的那个小哥哥?”紫缘城道:“办事不利,引起事端,已经被我遣走了。”
小尹自责的皱了皱眉:“其实并不是他……”
紫缘城道:“走吧。”
一行人走了不多时便来到了司徒府门前,大门之上是竖匾额上书三字“司徒府”,紫缘城一进得司徒府便感觉到了不一样,在外面明明是一片春和景明的气象,司徒府内却是一派夏末的场景,算起来织阴障外应该正好是夏末时节。
织阴障里什么都没有变化,人不会自然生长花不会自然开落完全是按照织起阴障的人的意志来变化,可是在这里却能够看出是景色是自然造物,里面的人竟然是真正的活着的人,有些人在衰老,诸如看门的老大爷,有些人在长大,诸如他们面前的小尹与跪在门口被嬷嬷说教的玉蒙恩。
她已然不是九岁女童的模样,而变成了豆蔻时节的小少女,面庞白皙秀美,长的肖似自己的哥哥玉汝成。不过气质是不同的,那少女是文静怯懦的,而玉汝成却是骄矜高傲的。
一青衣的男子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身形消瘦面容清秀,神情却是十分的颓唐,那男子俯身扶起地上的小少女,领着她进了屋子,进门前他对小尹吩咐:“小尹带两位公子进来,上座,看茶。”
紫缘城随着小尹进去时,正看见司徒钧在为卧在他怀里的小女孩擦泪,那小女孩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司徒钧听了她的话眉头皱了皱,像是已经厌烦了小女孩的辩解,唤来了刚刚教训女孩的那个嬷嬷,小女孩朝后缩了缩脸上是惧怕的神情,司徒钧强拉住她的手让嬷嬷将她带走。
低头喝了口茶,司徒钧开口:“今日她格外不听话,让两位见笑了。”
长门生梦问:“不知道司徒府上是以什么名义将玉氏孤女强留在此的?”
司徒钧虽然是在笑,但那笑就像是浮在水上的浪花一抚就消散了:“当然是家姬。”连侍妾名分都没有的姬。
长门生梦也皮笑肉不笑:“你不怕玉氏的鬼魂来找你吗?”
司徒钧低声道:“求之不得。”
司徒钧打量了一眼默不作声的紫缘城:“不知道神师来此,有失远迎。”他嘴上说着客套的话身子却坐在主位上一动不动,果然都已经无所谓惧到连天神也可以不敬了吗。
紫缘城问:“司徒钧,违逆天命强留鬼魂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司徒钧压住太阳穴:“我想再见一面一个人。”
“可惜你想见的人恨不得你死。”
司徒钧笑了:“我快死了,我只求见他一面。”
紫缘城哑然:“你……”
“以精血操控阴障,本就是不可为之事,我过去常年装病如今终于走上了早丧之路,果然是天道轮回。”说完司徒钧低头咳嗽,那咳的声音极为深重就像要将五脏一并咳出来。
等平复了咳嗽司徒钧终于进入了正题:“废话不多说,我知道神师肯定见过他,敢请神师告诉我他现在在何处?”
紫缘城低头不语,长门生梦接过话头:“萍水相逢,别人怎么会将自己的去处告诉我们呢?我们也只不过是在客栈偶遇发生了几句口角而已。”
司徒钧冷声:“你们莫要骗我了,他那样的人怎屑与跟别人发生口角,一般遇上什么无力之人他从来都是甩袖就走,二位若是不说实话休怪我等不得了。”
长门生梦道:“等不得?你难道要公然与玄天司为敌?对天神不敬?”
司徒钧苦笑:“哪怕是天神我也不能再等了,将他二人押下去,对外传出消息说是司徒府明早要杖毙两名私闯者。”
长门生梦本想拔剑御敌却不想四肢绵软无法用力,紫缘城斜倚在椅子上虚弱道:“长门,茶……”
待两个人被押下去,司徒钧拿起自己的那个茶盏抬到半空中松开了手,“啪”的一声茶盏粉碎浓稠的黑色药汁洒出来,在地毯上晕开变成一个丑陋的模样。
侯在门外的小尹听得声音,跑进来扑跪在司徒钧身前哭道:“少爷,这可是续命的药!我劝不住您做织阴障,连喝药您都不肯了吗?少爷!”
司徒钧轻声说:“太苦了啊,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不应该去高阁,不应该去贺寿,不应该去见到他……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