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十章:红鹤吻火2 ...
-
半夜将息,紫缘城坐在灯下看着这几天飞鸽传书传过来的折子。桌子上看过的整齐的按照类别分类摆在一旁,重要的被单独折起来放在身前。
叩叩叩
三声敲门声,月之华推开门进来。
他被长门生梦哄着喝了一点的酒,那酒虽然入口辛辣但是却是越往后越甘甜清冽的让人不能放手。如今变成了这样子,脸上带着些红,整个人也变得迷迷糊糊的。
他过去趴在紫缘城腿上。
紫缘城有些惊,月之华一向少年老成,从不肯服软,从不肯做一些“小女儿家”亲切的事情,如今这样露出小孩子般的依恋之情真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紫缘城拍了拍月之华的背,月之华抱住紫缘城的腰闷声说:“当年玉伯伯曾来拜会父亲,我曾经偷偷见过他。”
安阳王与睿文候皆是忠于先皇的忠贞之臣,两人有旧交很是正常,如今月之华恐怕是从安阳玉氏想到了月氏。
紫缘城任他抱着,安抚道:“当年清剿安阳玉氏的是司徒一族,玉氏蒙难后不久司徒氏的家主就身染重病,当初司徒府上手段如此残忍如今免不了天谴,你也不要太过伤怀,相信不久后该有的惩罚会落到恶人的头上。”
月之华在紫缘城蹭了蹭。
紫缘城见他不说话,拍了拍他示意他起身。
月之华有些不情愿的起身让开,紫缘城从床边的柜子中拿出一把长剑。
那剑,剑身流畅,闪着明澈的光泽,剑刃锋利无比大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剑柄上镶着一枚紫色的玉髓,猛一看上去竟然跟“破妖娆”有几分相似。
月之华怔怔问:“这也是‘破妖娆’的姊妹剑吗?”
紫缘城摇头:“当初在水穷处修习的时候,无意之间寻了一块带着灵气的玄铁,当时正在研习铸剑术便拿他练手了。不过到最后也没有用上,如今将他赠与你,如果能够交心,他日再生出剑灵也未可知。”
月之华虽然依旧有几分懵懂,不过依旧高兴的眼中星光闪动,他将那剑紧紧的抱在怀里:“真的么?可是真的……”
紫缘城一向不诳语,自然是真的。
他又摸摸剑柄上那玉髓,那紫色的玉髓在灯光下闪耀着璀璨的光亮。
“这玉髓跟‘破妖娆’上的玉髓好像。”
紫缘城点头:“师傅听说我要铸剑,于是将当年‘破妖娆’剩下的残料给了我,我便将它稍作雕琢镶在了上面,你要是不喜欢……”
月之华马上到:“喜欢喜欢,给了我就不许在要回去了。”边说着边将那剑紧紧抱着后退两步,紫缘城难得见月之华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好笑,眼睛闪了闪。
“如此便好,天色不早了这城中并不是普通的地方,务必在子时人定。”
月之华似懂非懂的点头,抱着剑就往外跑。
跑到一半转了回来,紫缘城疑惑的看着站在他面前扭捏的月之华。
月之华软糯糯的开口:“缘城哥哥,谢谢你。”
紫缘城手中的折子一个没拿住啪的掉到了桌子上。
月之华走后不久紫缘城也略作收拾歇下了。
虽然说是要子时人定但是在这样的一座城里很难睡的安稳,紫缘城一直保持着两份清明。果然到了下半夜,黑夜不再寂静。
紫缘城感觉到一阵阴风笼罩,强迫着使自己醒过来,一睁开眼却发现外面完全是一副天光大亮的模样,明明才过午夜不久,果然到了午夜逢魔之时,操控整个织阴障的人也是不能够完全控制住的吗。
紫缘城再也躺不下去了,起身开门下楼到了一楼大厅,却发现月之华已经在一楼的座子上呆呆的坐着了。
月之华见了紫缘城有些恍惚:“我依稀听见父亲的声音。”
这织阴障里年月混乱,假如睿文候曾经来过安阳城,这就是安阳城的年岁又倒回了那时候,如果没有,紫缘城看了看神情恍惚的月之华,就是心魔趁着午夜逢魔之时的阴气在作祟。
紫缘城走过去在月之华额头点了一下,月之华感觉到他的指尖冰凉,点在额上头脑清醒了许多。
紫缘城见月之华的神情逐渐清明于是放下了手,紫缘城端起桌子上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壶里的茶已经凉透了。
就在紫缘城将要将茶盏放下的时候,店小二殷勤的走过来:“茶凉了,客官稍等我这就去泡壶好的来。”音容笑貌与白天形容相似。
紫缘城看着大亮的天色,这就是“白天”也未可知。
店里的人声起初时是窃窃私语,声音细小就像是隔着一层墙,怎么也听不清楚,随着天色越来越亮店里人说话的声音也越发清晰,人影也多了起来,终于到了人声鼎沸的地步。
紫缘城与月之华坐在靠窗的雅座上,对桌叫闹的声音传过来。
“老兄听说了吗?”
“哥哥唉,你我同在这安阳城中出了这么大一件事我会不知道。”
“唉,我一直觉得安阳王玉襄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想不到玉家竟然干出勾结私商屯盐这样的勾当,真是让人好生失望。”
“哼,哀伤又有何用,我亲侄一家家在陆南,家中除了一个小女儿逃荒逃出来,剩下的竟然一个人也没留下,可怜我侄子一表人才。”
“要我看就应该削了这安阳王的位子,收了食邑,玉氏全家贬为庶民。”
“只是区区削爵贬为庶民就够了吗?陆南那一万条人命在老兄心中就这样轻?照我说就应该诛玉氏满门。”
“诛满门哪里够?应该诛十族!”
一瞬间对桌的人噤了声,那群义愤填膺想要去诛杀玉氏满门的豪壮汉子皆缩着脖子喝起了闷酒。
紫缘城回头一看,一个穿着红鹤吻火服的十七八岁少年走了进来。
他没有带随从,只身一人站在客栈门口,眉间有着一丝疲惫,脸色比初见时青白了许多,但身上仍然隐隐透出骄矜之气,他站在门前,良久店小二好似刚刚发觉一样笑着迎了过去。
“小王爷要吃点什么?”
那少年开口,只要了一壶酒,找了另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了过去。
酒很快上来了,那少年也不多话,一杯一杯的喝闷酒。一壶酒下肚,少年脸上终于有了些血色,他将一锭银子按在桌子上,店小二过来接银子。
“呦,小王爷您这多了。”
那少年指着紫缘城对面的那桌开口:“那桌也算上。”那声音没了往日的神采飞扬,因着酒气引出了一点愁绪的感觉。
不等那桌子人作出反应,那少年起身走出客栈。
竟然是一个人来喝闷酒的吗。当年玉氏刚刚被查出与私商勾结一事时,安阳王不是没有极力喊冤,但是怎奈铁证如山。
紫缘城道:“跟上他。”
月之华马上反应过来,随着紫缘城一路追上去。他们与玉汝成一前一后出了客栈,而且他们两个人又是刻意的加快了脚步不可能赶不上玉汝成,但是他们赶着赶着却发现他们与玉汝成之间似乎隔着些东西,竟然让他们越追距离越大了,而周边的景色也在不断地变化着,不知何时城中竟然起了雾。
紫缘城察觉到了其中玄妙抬手拦住月之华停了下来,只见前方的玉汝成一拐拐进了前面的桃花林,桃花林里等着一个人,那人身形瘦削在这融融春日竟然披着御寒的狐皮大氅。
雾气越来越浓郁,前面的桃花林渐渐变成了一片意义不明的绯红色。
他们来时只是顾着追玉汝成并没有随手设置路标,如今雾气竟然生生将那一段路挡住了,虽然仍旧是白天的模样,但是一米之外不能视物。
紫缘城抽出“破妖娆”横挡在身前,似乎是感到了周围气氛的不凡“破妖娆”发出嗡嗡的轰鸣声。月之华也将紫缘城赠给他的剑拿出来开路,两个人在雾气中走了几步,紫缘城忽然察觉月之华不见了。
他马上回头寻找,万幸的是月之华早就察觉到了两个人的分散于是忍着恐惧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些雾气似乎是有生命的东西,竟然顺着月之华的身子向上爬,月之华只感觉到一股阴湿的气息从脚底升上来。
紫缘城快步跨过去将月之华身上的雾气驱散开。
这样的大雾目的好猜,大多都是群聚的阴祟使出的小伎俩,使得人在雾气里落了单,然后他们再去找那个修为最弱的下手。
紫缘城想了想将头上的宫绦解了下来,将宫绦的一头绑在自己的左手腕上,对着月之华说:“大雾里我们容易走散,那样恐怕多生变数,你握紧宫绦一头,记得不要松手。”
月之华垂目拿起了紫缘城的宫绦,学着紫缘城的样子将宫绦系在自己的右手腕。
月之华向后一拉那宫绦绷紧,扯得紫缘城左手一动,紫缘城点头:“这样就可以了,一路上要时刻注意。”
紫缘城走在前面寻路,月之华一直在后面紧紧跟着,去时只是一小会儿的路,回来时竟然用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前面隐隐露出一座建筑的轮廓,起先以为是回到了客栈,可是越往前越觉得蹊跷,等到到了门前抬头一看,朱红的大门,两飞檐高高翘起,飞檐旁的时柱上各雕刻着一只伸着羽翼的鹤,檐下挂着一盏雪白的灯笼,大门紧闭,香灰像一朵朵灰色的蝴蝶从高高的女墙飞出来。
身后月之华良久不出声,紫缘城心中一悬,回身去拉那宫绦,竟然拉空了,宫绦那头竟然被剑斩断!
紫缘城回身去寻月之华,哪里还有月之华的影子,就在紫缘城漫无目的四处寻找时,忽感肩上一沉,紫缘城马上反身去擒那人,那人忙叫道:“别别别,缘城是我!”
紫缘城回首就看见身着白衣的长门生梦,他拧眉,长门生梦笑着抽出腰上的“斩风尘”亮给紫缘城看。
紫缘城见了“斩风尘”知道是长门生梦没有假了,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剑。
长门生梦见紫缘城神色有些不对问:“之华呢?”
紫缘城黯然。
长门生梦看他这幅形容,又见身周妖雾弥漫,马上明白了几分,收起笑容:“缘城,你先不用担心,我们俩一起找,这次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