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别离》海鬣蜥

48、大战

　　第五日终于到了中场，也就是初赛胜利者和名门望族后人的比拼，取得令旗者胜，那档次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再往后就是终赛，真正值得期待的日子，能上这台的都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不过其实也不是那么严谨，比如江湖排名前五十的门派无需比拼，就可以直接进入此场，也算是个优惠政策。是非因为前段时间名声太大，勉强得了个名额，莫离问林染和岳泽:“你们上不上？”
　　林染头摇得像波浪鼓:“我这档次如何去得？不如去问问猴子李逵。”
　　莫离看猴子李逵一眼:“他们不参与这些的，就给你们锻炼一下。”
　　岳泽也表示不去:“不敢给是非抹黑。”
　　于是是非就顺理成章弃了权。
　　这次大会杀出来两匹黑马，一个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游侠赤刃，一个是连名都未听过的流火派。
　　说起这赤刃大侠还算是莫离旧识，他父亲曾是阑珊宫宫众之一，他小时候与莫离一同练过武，也算有些情分，后来阑珊宫解散后他便随他父亲离开了，也再没有过交集，却不知他如今竟这般厉害。
　　而那个流火派应当是近新建的，是非的消息库里都没这号帮派，从头到尾全是一黑衣少年在打，不知道其他人实力如何。
　　是非虽弃了权，还是混了排专坐，边看边评边嗑瓜子，好不惬意，赤刃大侠休息的空当还请他来叙了会儿旧。
　　赤刃长莫离两岁，一直当他作弟弟照顾，此番看见虽未明白表示，心里还是欢喜的，一直聊到下一场比赛。
　　最后剩下三人，毫无悬念有赤刃和那黑衣人，还有一个是九辰宫右护法。
　　照前几次比试中各人展现的实力来看，最有可能胜出的就是赤刃，其次是黑衣少年，九辰宫势力太大，就算是实力够了也是绝对不可能当上盟主的。
　　白晨在一边开了赌局，押赤刃的赔率一比一点五，押黑衣少年的赔率一比二，押右护法的赔率一比三。
　　那右护法对这黑幕也心知肚明，上台只一抱拳就认了输。
　　于是比预计更快的到了压轴的大战，擂鼓一声比一声急，连带得心跳也一阵快过一阵，欢呼声嘶吼声不绝于耳。
　　赤刃先出了手，招招沉稳老练，快慢有度，进退得宜，饶是那黑衣少年底子不错，百招下来终于也还是落了下风，一时间买赤刃的人猛增了数倍。
　　莫离默不作声又看了会儿，扔了张银票给白晨:“全押黑衣服那个。”
　　林染挺好奇:“我看他可是将要落败了。”
　　莫离摇头:“他没使全力。看他左手袖子。”
　　林染没看出啥门道:“怎么了？”
　　莫离伸手比了比:“藏了暗器，还不少。”
　　莫离这说得可准，黑衣少年忽然虚晃了一剑，几枚银针就势飞过去，赤刃躲闪不及，险些中招，还未能反应，那旗帜就被黑衣少年夺了去。
　　自然是有人质疑的，黑衣少年的说辞与莫离如出一辙:“武林大会何时规定过只可用一种武器？”
　　顾玄泽摸摸胡子站出来:“少侠年纪轻轻就有这般武艺，又知灵活变通，实乃天纵英才，老夫甘拜下风，但这盟主自当正直清廉，若行这不义只举，恐有不妥。”
　　“顾盟主说的是。”黑衣少年没有生气，歪头笑笑，一派天真的样子:“在下阅历尚浅，不足当盟主之位，此番争取，不过是想与江湖豪杰比试比试武艺。只是如今在下忽然有一所求，不知可不可许？”
　　顾玄泽松了口气:“少侠直言便是，权职之内，自当出力。”
　　“谢过顾盟主。”黑衣少年笑得阳光灿烂，露出了左颊上的酒窝，伸手指向台下:“并非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只是在下来到景阳城后听过最多的就是是非的名号，想与是非之主比拼一场。”
　　此时台下是非一片兵荒马乱:先前莫离那张银票面值太大，白晨未盈反亏，当即不干了，满地撒泼打滚，林染好说歹说把他劝起来，他又打击报复往莫离嘴里塞了一整块绿豆糕，莫离被噎个半死，拎起壶直接灌了几口，好不容易顺下去了，一抬头，忽然发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
　　顾玄泽对上他疑问的目光，清咳一声:“请是非之主上来一战。”
　　白晨良心发现，在旁边补充:“那个黑衣服的要和你打架。”
　　“我？”莫离莫名其妙。
　　白晨点头:“是非之主，可不就是你。”
　　莫离眼一转，把白晨推了出去:“你快去吧。”
　　白晨一趔趄就冲到了台下，看着架子上明晃晃的兵器，寒毛倒竖。
　　还好那黑衣少年也不想与白晨打，直直看着莫离:“据在下所知是非掌柜并非这位。”
　　莫离不在意地一摆手:“换了。”
　　黑衣少年的笑像长在脸上似的:“不知是何时换的？”
　　莫离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在刚才，在下居然被绿豆糕噎到了，实在无颜居是非主位，遂退位让贤。”
　　“……”
　　场上一时寂静，黑衣少年转向白晨:“阁下可愿一搏？”
　　“不不不不……”白晨说话都开始卡壳:“那个，我想嘛，偶尔被绿豆糕噎一噎也是人之常情，就把位置让回去了。”
　　莫离优哉游哉喝了口茶:“在下惶恐，还是让给有才德者才好。”
　　顾玄泽知莫离不愿上场，奈何黑衣少年摆明想与莫离比试，不好拂他面子，两相权衡，还是莫离好得罪些:“那便请是非前任主人上来一战罢。”
　　这战力度实在难拿捏，若输得多了给是非抹黑，输得少了平白遭人惦记，而且对手实力不俗，说不定会逼出些保命招数，莫离确实很不愿打，才胡乱搪塞，顾玄泽一开口却是躲不掉了，又灌了口茶，拍拍衣服:“遵命。”
　　一袭白衣与一袭黑衣相对而立，活像两个无常。莫离抱了拳:“是非楼莫离。”
　　“流火派施墨。”那黑衣少年也抱拳:“以致命招定输赢可好？”
　　莫离从兵器架上拎了柄剑:“成。”
　　施墨挑了把双刃长刀，随手掂量一番，迎面劈过来。
　　莫离侧身躲过，扬剑刺他后腰的同时抬腿踢他下盘。
　　施墨就着去势一个侧翻，手里的长刀旋成轮盘。
　　莫离不退反进，剑锋抵上刀腰，一阵“吱吱”声后，刀腰竟冒起了烟。
　　施墨回刀一抵，刀锋擦着剑刃滑向剑柄。
　　眼见刀刺上来，剑却被压制，莫离把剑一抛，换左手接住，险险躲开。
　　施墨回刀就砍，同时几枚银针从袖中射出。
　　莫离使左手剑架住刀，袖中扇子滑到右手，唰啦一展，挡了银针。
　　施墨抢步上来，手起刀落。
　　莫离抬剑一格，正卡着之前磨过的地方，生生把刀头拗了下来。
　　施墨弃了刀，退出几步，双手指缝间夹着飞刀，尽数朝莫离扔来。
　　莫离扔了剑，换作扇子和柳叶刀，截住一半躲开一半。
　　施墨步伐不断变换，乎近乎远。
　　莫离不愿被他牵着鼻子走，信手撒出捧绿豆糕搓成的豆粉，挥扇扇了去。
　　施墨不慌不忙，几枚飞刀穿过豆粉射来，直向咽喉。
　　莫离本来想速战速决，随便对几招就认输下来，谁知施墨认了真，招招致命，逼得他不得不全力招架招架，一时间二人势均力敌。
　　这一场比试那可是难得一见的，两人身影不停交换旋转，武器由刀对剑变成了飞刀对扇子，没多会儿又变成了鞭子对长棍，再然后又是匕首对短刀，主动权也是一眨眼一换，看得观众眼花缭乱，比台上的还紧张。
　　打了许久，还是未分出胜负，也不见谁显劣势，看客们又渐渐松懈下来，谁知正当此时，施墨与莫离擦肩而过，莫离忽然像魔怔一般顿在当场，任由施墨手中的匕首在颈侧留下一道轻浅狭长的伤口。
　　是非沸腾了。
　　顾玄泽担心莫离伤势，却不得不一派正直地宣布施墨获胜，再交代盟主之事。
　　等一切都结束了，顾玄泽再找不到莫离身影，同样找不到他的还有是非众人。
　　是非之主失踪，这是继武林大会后最大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