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别离》海鬣蜥

25、探查

　　就在是非陷入水深火热的时候，莫离正在北桀帮给人当小斯使唤。
　　那日莫离眼睁睁看着小心收藏的书信被大火焚成了灰烬，就像被木锥生生钉了心口，一口血气抵在喉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还好尚余些理智，把后事都托付给了朱砂。
　　“把我以前给你的烟花放了，召集人马修缮是非，我要处理些事，离开几日。照顾好木头。”
　　朱砂没有动作。
　　莫离无奈，又解释:“我去北桀帮打探消息，不会太久。”
　　见朱砂终于微微点了点头，莫离立刻赶往北桀帮，半路被沈穆清追上，还没说话就被敲昏了，醒来时已经被拎到了客栈，莫离一时情急喊破了音:“你他娘的干嘛？!”
　　沈大侠换了身行头，依旧衣袂飘飘，折扇一摇，自顾自倒了杯茶:“此事不当由我来问吗？堂堂莫掌柜扔下个烂摊子自己跑了，是做什么考虑？”
　　“要你管。”莫离白他一眼，抢过他茶牛饮而尽:“满上。”
　　沈穆清摇摇头，接过茶杯，端了碗粥给他:“我知道你心急，可这事偏偏急不得。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冲上北桀帮，是想同归于尽吗？”
　　莫离三两下划完粥，空碗递过去:“我只是混进去探探谁是内鬼。”
　　“别同我打幌子。”沈穆清执着扇柄在他脑门上敲:“朱砂最会看人心，你昨晚同他说了那许久的话，谁是内鬼他会不告诉你？”
　　“这次他也没看出来，那人藏得太好了。不只这个，顺着北桀帮的线查了一年余，愣是什么都没查出来。我打算来发大的。”
　　沈穆清若有所思:“你就不觉得朱砂有些可疑吗？”
　　“哪里可疑了？你别给我瞎猜，朱砂对是非比我还上心，你要同他说了什么让他有了个三长两短，我就同你割袍断义!”
　　沈穆清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语气里满是无奈:“好好，不说便不说，你别同我吵。”
　　又给他顺顺头发:“不过你还是先安生几天，我给你通通路。”
　　这一安生就是四天，莫离听说是非无事，也就没回去，成天在街上混。近日九辰宫宫主逝世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把其它消息都盖过去了，街坊里什么都打探不到，倒叫莫离发现了几家不错的小吃。
　　这九辰宫已有近百年历史，在江湖中的威信与玄茗宗相当，也是拿钱办事的主，只是接的活不涉及人性命，行事又向来低调，不常被提起。
　　管家就爱拿九辰宫与是非作比，同样都属于中立门派，九辰宫是两边都不得罪，是非是两边都得罪，管家一直想把是非改造成九辰宫那样的，可惜并没有成效。
　　如今连这样的门派都风雨飘摇，太平日子怕是不久了。
　　第五日一早，莫离屋里闯进来一人，进门就作揖:“掌柜掌公子吧，在下九辰宫人，受沈穆清沈公子所托，来接掌公子去北桀帮，还请掌公子随我来。”
　　莫离被那称呼膈应了一下，还是跟着那人走了，易了容，换了衣服，成了北桀帮的小斯。那人走时给了莫离一封信，上书“掌柜亲启”，一看便知是沈穆清的字迹，信中了了数语:“身份可是我帮你找的，别把功劳归去九辰宫了。几日不见甚是思念，可惜思及掌柜目前嗓音……真是万分伤痛，还是暂且忍受相思之苦罢。祝顺利。”
　　如果沈穆清在此处的话，天下可能又要多一个枉死的可怜人。
　　莫离住了二十余日，做的一直是端茶送水的活，不过好在端茶送水的对象是北桀帮掌门，道又叫莫离探到了些消息。
　　九辰宫出事，许多教派蠢蠢欲动，想提早结交新任宫主，日后好分一杯羹，不过这宫主是个圆滑的人，处事滴水不漏，教人摸不着底细。
　　那日沈穆清请动了九辰宫的人，着实让莫离惊奇了一把，现在听到消息，说九辰宫一改往日内敛，渐渐张扬起来，满街人里每十个就有一个九辰宫的，虽然还是不做人命买卖，却是接了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活计，诸如说媒拉扦传书递话一类的比比皆是，据说还放出话称对是非“很感兴趣”，直接把是非也拉进了话题圈。
　　北桀帮帮主正眉头紧锁满屋走:“插进是非的探子还是没有消息吗？”
　　下属战战兢兢:“发出了联络暗号，对方未回消息。”
　　帮主拍桌:“就那么方寸大的地方都传不出消息，你们还能干什么？!”
　　下属没敢说话。
　　“一群废物，滚！”又把茶杯掷向抱着茶壶缩在角落里看热闹的莫离:“没听到吗？!给我滚！”
　　莫离佯作狼狈的躲开，悠悠晃晃走了。才出门就被叫住:“哑巴，来帮忙巡视一下。”
　　莫离点头，插进寻查的队伍。
　　“帮主近日怎么那么暴躁？我不过传个消息就给骂得狗血喷头。”
　　“你这算好的，小六知道吧？那可是帮主亲信，听说昨日被帮主唤进卧房，今早就直接抬去后山，不知喂了哪路豺狼。”
　　“当真那么可怕？”
　　“那可不是，日后还是小心些好。”
　　“快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转过弯就是后山前的空地，打头的小斯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后面的饶是有了准备也是头皮发麻。莫离跟在人后侧身垫脚往前看，只见一块鲜血淋漓的残肢，裹着半截衣物，坦着肠花里肚横陈在那里，正被大群苍蝇哄抢。
　　众人个个面无血色，却又听见旁边的草丛蟋蹴作响，纵然平日里再胆大的此时也怂了，齐齐后退几步，转身便跑。等人跑远了，莫离俯身拾了块石头，掂量一下，往发出响动的草丛里激射出去，打出个熟人来。
　　折扇一打，沈穆清满是戚戚然的神色:“不过才几日未见，掌柜怎就不念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