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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内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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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搬回茶楼,莫离和沈穆清都没再露过面,内鬼的事也是毫无头绪。
除了猴子和李逵同屋,林染和岳泽同屋,猫儿和管家同屋外,别人都是单住,去客房一趟轻而易举,而即便是同屋的也不能确保对方整夜都在,换言之,甚至包括柏仁和林染在内,每个人都有嫌疑。
思来想去,二人顺着房号挨着找了人,说明关于内鬼的事,问了他们的看法。
首先是老熊,一听问话就急得红了脸,手舞足蹈拼命想表达清楚:“俺不晓得,俺什么都不晓得,俺没出门,晚上冷嗖嗖地,俺都不敢去茅房……”
“大家都是好人,柏大夫帮俺治过病,木头陪俺讲过话,书生还帮俺写过信……就着火那天晚上,俺做菜切了手,朱砂妹妹还给俺上药。这儿都是好人,要好好的,不会放火,都是好人……”
然后是管家和猫儿,管家慢慢呷了口茶,面上不见了笑容,长长一叹:“老朽还当此生将休,未曾想到竟还会出这档事。
“猫儿还小,早早就睡了,老朽无睡意,去院里散了会儿步,遇到书生回屋,打过招呼。晚上陪猫儿上茅房,未遇到人。
“是非的孩子都是老朽看着长大的,老朽不欲妄言。”
三号房是柏仁,犹豫了许久才慢慢说:“十二日我收拾过草药就睡了,未出什么事,十三日晚上朱砂来找过我,讨了伤药,不知做什么用。
“朱砂是我好友,我本欲替他掩饰,但你既然信我,我也不瞒你,而且我也相信他不会背叛。若真说怀疑谁的话,就是书生岳泽和白晨,不过书生平日虽然阴沉,却也不插手是非的私事,应该不是探子:岳泽牵扯到了虎牙帮,虎牙帮二当家心思深沉,行事绝不会如此草率;白晨来历不明,但我看他心性单纯,不似伪装。”
四号房无人住,直接轮到岳泽,岳泽面上不显,手指却揉皱了衣角:“我去烧了热水,洗过澡就睡了,半夜猴子大哥敲门才醒,发现不对就叫醒了木头。
“自来到此处后我再未与虎牙帮联系,也不知自己身世,我知你们会怀疑我,但我确实问心无愧。不过我来的时间尚短,也不清楚他人品性,不敢妄自揣测。”
之后是林染,柏仁说不用询问,林染制止了:“还是问问的好,说不定有我觉得无关紧要的地方,结果正好是关键呢?
“岳泽说要去烧水,我一人在屋里练字,掌柜把我叫出去,说十四日带我去看爹,我回屋时在院中遇到了朱砂,没有搭话。回去后岳泽也回来了,然后就一直睡到岳泽把我叫醒。
“确实是我提出是非有内鬼的,而我却也不愿疑谁,还是先把人问完再说吧。”
李逵怒目圆瞪,还真是一副捉鬼的派头,桌子被拍得山响:“奶奶个腿!要老子知道是谁,抽了他的筋泡酒喝!
“我那晚和猴子喝了壶酒,睡得实,没听到什么动静,半夜白小子来叫门才知道出事了,立马就去找了木头,顺带搭了二狗。
“啐!肯定是书生,天天念些孔夫子,肯定也是个吃里扒外的货色!要没点斤两他王八蛋早成灰了,还成天装怂叫苦的。”
猴子反应没他大,大眼珠子地溜溜转:“内鬼?怎么会有内鬼?是非就求个安生日子,哪个不长眼的敢造次,爷爷叫他后悔生出来!
“我和李逵在屋里喝酒,结果才半壶丫就躺下了,后来我去放水,回来见小娘子往店里去了,没多问。
“这是你让我说我才如实说的,小娘子进店里一定是别的事,你别为我一句话就冤枉了好人。在是非那么久我猴子心里明镜似的,最看重是非的就是小娘子了,听掌柜说小娘子来是非是等心上人的,如今都跟着搬过来了。说句不夸张的,我就算信老大自己个儿放了火,都不信是小娘子放的。不过我到觉得书生很奇怪,你说他要有武功吧,哪能任着人欺负,你要说他没武功吧,那么几大柜子书就我都不敢打包票能救出来,难保不是个深藏不露的。还有那白晨,满脑袋鬼点子,还成天带着鸟到处遛,要想送消息早送出去了,没准放了火又充好人。”
书生还是不瘟不火处之泰然:“不才看罢书便回了屋中,其间与管家打过照面,直到白兄前来都未曾离开。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二位俱是灵毓之人,心中当有定论,不才区区愚见,不敢与论。”
相比起来,白晨要好说话许多:“哈?内鬼?你们不是怀疑我吧?真不是我的。
“我说完书去河边逛了几圈,嫌冷回来了,院里见到朱砂还打过招呼的,然后回了屋就没出去,是八哥先发现不对把我叫醒的。醒了我就去叫人,后来火太大我就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是谁啊,换个角度想我好像真的很有嫌疑的样子……不过真的不是我啊!我对各种各种神发誓,如果是我干的我就永远回不去!哎还有啊,有没有个大致的嫌疑范围?你看我那么弱,跟他们又不熟,要是被逮着当人质怎么办?想想就方啊……”
朱砂依旧作女子装扮,只是一改往日的艳丽,着了身素色。侧身把林染柏仁让进屋,洗手斟茶:“内鬼么……既然已经问了他们,又何必再来问我。”
林染抿了口茶:“自然当全部问一遍,我与柏仁也问过的。”
朱砂一勾唇:“罢了。听过说书我就一直站在院中,见老熊被刀划了手,去找柏仁讨了伤药,后来还同管家和白晨说过话,将近黎明时睡下,不久就被白晨叫醒了。”
“管家没说遇到你,猴子说你进了店里。”柏仁有些担心他:“没有人怀疑你,你就全说了吧。”
朱砂勾着眼角看他:“我都说完了,一直在院中,未去过店里。”倏地又笑起来:“这般也好,找到那个说谎的,就知道是谁放的火了。”
灯光昏暗,林染和柏仁面对面坐在桌前,一时相顾无言。
明明都是朝夕相处的人,偏偏要从其中挑出内鬼,就好像是选一根手指出来切去一样,口中不说,心里也是膈应的。
良久,柏仁僵硬地挑挑嘴角:“等把内鬼挑了,我们一同去鹤骨寺吧,往常都会去的,只是近两年多事便搁置了。”
林染点点头,有些茫然:“若是汤中落了鼠屎,挑了鼠屎,这汤还是这汤吗?”
柏仁嘴角挂不住了,还是安慰他:“管家同我说过,茶楼以前也闹过内讧,如今不也好好的吗?别多想,先好好睡一觉吧。”
“嗯。”林染应了声,回了屋。
内讧一事林染也知道,然后天下就少了个阑珊宫,多了个是非楼。可如今这倾注了众人如此多心念的是非,却是不能轻易付之东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