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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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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走水了。
林染与莫离约好明日一起去看林曦后就回屋睡了,半夜被岳泽叫醒,才开门就看见冲天的火光,浓烟滚滚,包围了整栋小楼。
猴子和李逵一人一个抱起他们,裹着被褥冲到门外,猫儿已经在门口了,此时吓得直哭。
林染小声安抚:“别害怕,不会有事的,来告诉哥哥现在是怎么了?”
猫儿死死抱住林染的手臂,不停抽噎:“猫儿也不知道,是朱砂姐姐带猫儿出来的,然后她就回去了……好多人都在里面,猫儿害怕……”
林染轻轻拍着猫儿的背,眸光渐渐变得阴沉。
这场火绝对不是意外,放火的应该就是当年烧掉木府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已经确定了林染的来历,还是无差别杀害,防止夜长梦多。
无论哪种都是林染忍不了的,去年整个木府护着林染逃出生天,如今林染要顷尽毕生之力为木府报仇。
是赚是赔还真不好说。
“你们没事吧?”白晨的声音由远及近:“朱砂猴子李逵书生他们呢?”
林染看了眼火势,尽量保持冷静:“他们刚刚把我们救出来就回去了,大概会从后门走。”
林染预料不错,没多久朱砂等三人就带着管家柏仁和老熊跑过来,均是满身狼狈。
“掌柜沈穆清和书生呢?”朱砂未上妆容,显得有些苍白。
林染心中一凛,指甲刺破了掌心:“未曾见到。”
朱砂闻言,转头就要冲回火海,被柏仁拦住:“你回去找死吗?!”
“让开。”朱砂不再矫揉造作,神色凌厉,声音低沉。
柏仁依旧固执:“你已经受伤了,帮不上忙的。”
两人僵持不下,几乎要动起手来。
“等等,别打,他们出来了!”白晨终于看到了救星。
沈穆清仅着着被烟熏黑的内衫,衣角还燃着火苗,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把怀里的莫离放下,坐在一旁不住喘息。
见到莫离,众人提着的气都松了下来,几乎全都瘫倒在地上。
“他总要往屋里跑,我就把他敲昏了,应该不久就会醒。”沈穆清指着莫离解释,又看看众人:“书生呢?”
“我见他往书房去了。”朱砂把受伤的手臂袒露出来给柏仁处理。
在场没人再说话。
“是非是一个整体,要做到一个人都不少。”
话虽这么说,不过毕竟亲疏有别,秀才本就没什么人缘可言,更没有人愿意为了他搭上性命。
火一直烧到天将破晓才终于灭了。
期间莫离醒了,盯着已经成了废墟的阁楼,不说话也不动,半晌唤了林染过去,展开紧攥着的手,掌心一只玉兔子。
洁白无瑕,栩栩如生。
“这是……”
“林曦的。”莫离深深呼吸,仿佛又重新活回来了:“以前逛庙会时他亲手雕的,说要给你当护身符,我给抢了。”
林染忽然有不大妙的预感,没有接:“那你继续收着吧。”
莫离摇头,硬塞给他,又把朱砂叫到一旁,不知说了什么,朱砂皱眉,许久才微微点了下头,从衣服暗层里掏出一只手指粗细的小竹筒,朝天放了,火光在天空中炸开,须臾就消失得了无痕迹。
莫离朝朱砂点点头,转身走了,林染抬腿就追,被沈穆清按住:“我去,你好生呆着。”
等火完全灭了,剩下的人就都到废墟里捡漏,林染趁着没人注意上了三楼莫离的卧房,里面的东西都焦得分辨不出,只有角落里的瓷瓶还完好些。
暗室的门已经被烧没了,林染小心翼翼的走进去,只看到满目的灰烬。林染在灰烬中寻找辨别着,看到了似乎是书信的东西,还有骰子的残骸,走动时被硬物磕了脚,擦干净一看,原来是只白玉猴子。
楼下白晨忽然嚎了一嗓子,林染吓了一跳,脚下一滑稀里哗啦摔到了二楼的客房里,莫离给他看过的那两柄重剑落在旁边,大概是因为大火烧酥了地板才掉下来的,也幸得掉下来才没被熔掉。林染废力扛起一柄,摇摇晃晃往外走,目光无意间扫到屋角,忽然停住了脚步。
书生还活着,这是自火灾发生后以来唯一一个好消息。
没人知道这个平日只会之乎者也的文弱书生是如何把九个柜子里的书全部安全救火海的。
白晨才绕到书房这边就看到了堆积成山的书,绕着书山有圈未干透的水渍,把火焰隔绝在外,书生灰头土脸地趴在一边,手中紧握着一只葫芦瓢。
着火的时候没有人去救他,如果他死了,白晨会愧疚一辈子。
幸好他还活着。白晨觉得放下了一个重担,立刻用大嗓门通知了大家。
大概到了午时,废墟门口聚起了一群人,手中拿着不同的东西,朱砂一一查看过,那群人就自发分了两路,一路为他们找了住处,一路张罗人手清理废墟。
茶楼的修缮大概需要半个月,目前他们落脚处是景阳城中一家不大闻名的小客栈,也是是非门下的产业之一。
林染考虑了一天,第二日傍晚去找了柏仁,给他看在二楼客房里发现的粉末,柏仁用手指沾起来轻嗅,顿时脸色大变:“硝石和磷粉。你何处寻到的?”
“茶楼二楼的客房,只有两间有,其余的不知是不是被烧掉了。”林染很严肃:“自茶楼开业以来只有五人住过,最近一次是半月前,但这些药物明显还是新鲜的,一定是近期才放在那的。”
柏仁有些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半大孩子:“药物里混有磷粉,极易燃烧,十二日晚上白晨带着猫儿在大厅里燃过火盆,那药物必然是在那之后放的。”
十二日就是起火的前一天,这么一算范围大大缩小了:“十三日白晨说书的时候我在三楼,掌柜在楼梯口等,未见人上来。”
“白天我同朱砂在店里,只有朱砂上去收拾过。”
“那就是十二日入夜后或者十三日晚上的事了,一会儿我去问问。”
柏仁有些担忧:“要么把大家聚起来开个会吧?”
“不妥。”林染微顿,道明自己的顾虑:“我不是不相信大家,但掌柜教我要跳出人情才看得清事情本质。茶楼虽然才建不久,却也不是外人随意进出的地方,而且还完全没有人察觉。”
林染斟酌着措辞:“这是非,怕是出内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