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绝》枳之

5、第 5 章

　　我倚在榻上自己给自己揉着腰，想着等过一会儿，我再把另一半水提下去倒掉。本来沐浴之后，按照以往的方式，我应该是整桶水一起提出去的。小时候倒是经常弄的自己一身水，为此还挨过沈师父不少骂。可我往往都懒得分次提，晃晃悠悠的也要整桶整桶的拖出去。可今天腰实在疼的有点厉害，只好分作两次。
　　觉得腰稍微好了点儿，便将另一半水提了出去。掌柜正准备回房休息见我下来还有点惊讶。
　　“以后这种事您直接唤小二来做就行了。”掌柜倒也是热心。
　　“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哎，现在啊，像您这样事必躬亲的富家公子啊不多了，哪个不是吩咐下人来做啊。”掌柜边走边叹气。
　　我笑了笑。低头看看自己，我哪里像富家公子了。
　　“嘿嘿，虽然您呐穿的是咱们老百姓的衣服，可我一看，就知道你并非普通百姓。”掌柜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立刻又说了几句。
　　被人夸奖虽然高兴，但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啊。只好谦虚的推脱：“您过奖了。”
　　与掌柜寒暄之后，正当我提着桶上楼，一进门，却发现南辰站在我房中，见我回来，一言不发的紧紧盯着我手中的木桶。气氛顿时变得无比尴尬。
　　“有事吗？”本着缓解气氛的心态，我问的小心翼翼。却不敢抬头看他。
　　不说话。
　　还是不说话。
　　我慢慢的抬头，顿时与他双眼对上。那双眼睛，似乎比平时更加冷冽，蕴着微微的怒意。
　　他是在生气？
　　“明日我出去有点事。”好不容易等他开了口。
　　“嗯，好。”
　　“有人会午时过来接你去林府，你暂且先过去，我晚些再到。暗卫会一直跟着你。”
　　“嗯，好。”
　　南辰走后我总算松了一大口气，拍拍胸脯自顾自的关门睡觉。
　　可能是旅途艰辛，腰痛难忍，又或者是客栈的床不大合我意。这一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半梦半醒间，往事纷纷涌来，推不开逃不掉。
　　我梦见少时与兄长一起在云府撸着裤管抓鱼，弄得一身污泥，满身鱼腥。还说要练好抓鱼的本事以后用来安身立命。母亲边帮我擦头发边夸我志向远大，云逸则对我所谓的远大理想嗤之以鼻，说倘若我每日抓鱼日后必会满身鱼腥惹得无人敢上门求娶，到时候只能对鱼弹琴，孤独终老。
　　然而这种赤裸裸的嫉妒我并不会放在心上。下次抓鱼让着他点儿就是了。
　　又梦见七岁那年冬夜里我抱着母亲的身体在漆黑的密室里感受着她体温一点点消逝，我明明害怕的要死，恐惧和孤独去了又来，却不知道该怎么哭泣。我知道会有人过来于是等啊等啊最后抱着母亲希望再也不要有人找到我们。
　　后来我看见父皇和哥哥，还有许多人陌生的脸庞。父皇过来抱我的时候我明明没有力气却毫不犹豫的推开了他。我第一次遇见南辰（虽然是第一次见到，但却没有太过在意），倔强的用我脏兮兮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襟，像是和所有人赌气一般不想看见任何人。他的手很暖，和我母亲冰凉的身体截然不同。我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说：“哥哥我没有母亲了怎么办。”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