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妻》长寿海棠

2、有孕

　　这天天气晴好，院子里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的光晃的人睁不开眼，可也就这一阵子，待到午时这雪也就化成一滩水了。陆正松正好休沐在家，陪着魏氏在锦泰院的花厅吃早饭。
　　“老爷，先喝点这莲子薏米粥暖暖胃”说着魏氏亲手给陆正松盛了一碗粥，送到跟前。
　　“你何必亲自动手，让丫鬟做就可以了。”
　　“伺候自己的夫君，哪里需要丫鬟，自己动手又何妨，妾身心里乐意。”说完对着陆正松展眉一笑，浑身透着一股少妇的独特魅力。看的陆正松，不禁握上了那双柔荑。
　　“这些年辛苦你了，为我操持家业，生儿育女。”陆正松感叹道。
　　“老爷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既是一家人，这也是我的家，我不操心谁操心呢？”
　　“话是这么说，不过眼下确实有事情要劳烦夫人，可能关乎为夫的升迁与否。”
　　魏氏刚想张口就听丫鬟通传说陈姨娘几个并着娘子们进来请安。魏氏听完丫鬟通传眉头微皱，往日也不见这般勤快，今日怎的这般，还不是看老爷在家，心里想着，嘴上却是叫大丫鬟蓝衫：“让她们进来吧！”
　　陆正松也略有不快，平日办公最烦就是讨论正事被打扰，不禁眉头微皱。
　　“婢妾给老爷请安，给夫人请安。”
　　“女儿给父亲母亲请安。”一众人一进了外间吃饭的花厅就屈膝行礼请安。
　　打头的是陈姨娘领着陆容秀，接着是刘姨娘、陆容芳，最后是沙姨娘和陆容兰。陈姨娘打扮的也最出众，头戴赤金缠丝点翠钗，一朵粉色嵌珍珠绢花，水红色绣桃花交领短袄，月白色缠枝条纹罗裙，看起来既娇艳又喜庆，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一双薄唇，显得有些刻薄。陆容秀身穿一身宝蓝色杭缎衣裙，头上戴着两朵指甲大小珍珠做的珠花，并一只赤金镶猫眼石莲花步摇，一走一停满身贵气，奈何毫无灵气，落了俗套。至于沙姨娘和刘姨娘并四娘子五娘子打扮无甚出彩却也不落差错。
　　“都起吧！”魏氏也懒得计较她们。
　　“谢夫人。”
　　“让婢妾伺候老爷用饭吧！”起身，陈姨娘就走到陆正松身边夹起一块烤肉饼，而沙姨娘和刘姨娘则站到魏氏身后。
　　“这里不用你伺候，请完安就回去吧！”陆正松略有些不耐烦，这陈姨娘虽略有姿色，奈何小门小户的眼皮子浅，总爱占小便宜，耍点小聪明，平日也就算了，如今自己还有正事要谈。刚说完，陈姨娘就跑到一旁捂着胸口干呕，陆容秀也随着给陈姨娘拍打后背。这一屋子女人，有经验者不少，哪个还看不出来发生什么了，魏氏更是一脸不快。
　　“你这是怎么了，有病就找大夫过府医治。”陆正松问道。
　　“老爷，婢妾已有两个月身孕了。”说完一脸娇羞的低下头，连着陆容秀都有些得意的看着两个妹妹，自己的姨娘生了弟弟之后，自己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反观陆正松虽有高兴，但已经做了七个子女的爹了，再不像当初一般兴奋。
　　“有了身孕？那何必来这请安，先回鹂园歇着，回头有功夫再去看你。”语气多少缓和不少略带欢愉。
　　“红袖，去吩咐丫头请白大夫来给陈姨娘诊脉，看看孩子如何，蓝衫拿对牌去库里拿些滋补的给陈姨娘养身子。”魏氏一连吩咐着身边的丫鬟，陆正松越发感谢魏氏，看着魏氏满眼的笑意。魏氏又如何不知陆正松怎么想的，也回来一个眼神让他放心，只有陈姨娘一脸的不满意，本以为能撬走老爷，落一落魏氏的脸面，毕竟老夫人快回来了，自己也就有了靠山，若是以前她是不敢在魏氏眼皮子底下有孕的，否则也不会这是多年只有一个二娘子。
　　“老爷，婢妾还有些头晕呢！”说完陈姨娘扶额似是要晕过去。
　　“行了，我跟夫人还有正事，你们几个赶紧给我把她扶回去，该干嘛干嘛，都回吧！”陆正松想到要说的事又是满脸不耐烦。
　　不一会儿满屋人走光了，只剩夫妻两个。
　　“老爷可吃好了？妾身吃饱了，先下去了。”魏氏淡淡地问道。
　　“夫人，她无论怀的是男是女终归你还是嫡母。”
　　“老爷以为我介意的是这个？我自己两儿两女，何故介意她的孩子，况且那还是老爷你的骨血。我是看不惯她那耍小聪明的样，眼皮子忒浅，二娘子好好的关家小姐打扮的跟暴发户一样，如今是看老夫人回来了，来落我的脸呢！你也知道母亲一向看我不上，你刚才就该遂了她的心，跟她去鹂园。”魏氏略有不快的嗔道。
　　“这是什么话，你是妻，她是妾，她们如何能跟你我的感情比，为夫心里自是无人能不上你的，将来我的一切大都要咱们的大郎二郎接手的，大郎二郎聪敏懂事，我心里最看重的就是这两个儿子，娴儿，婉儿一个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一个是我的宝贝小女，我都是在意的，这些你都晓得的。至于母亲那里，你放心，你早年受的委屈我心里有数，我自会说服她老人家。”陆正松一脸诚恳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知老爷之前说的正事是什么？”魏氏自是知道无人能撼动自己的地位，只是也得让陆正松知道自己受了多少委屈，表个态度，不然以后老夫人回来鹂园还不定怎么折腾呢！
　　“河西节度使何大人前两天接到朝廷任命被调回京城任通议大夫。”
　　“什么？那岂不是被降职了？老爷可知这是何故？”魏氏一脸吃惊，这节度使一走代表自家老爷有可能升迁，其中的差别可不光是品级的变化，朝廷十大节度使虽然经过之前动乱不准插手兵事，但是确是总管一方民生，财政，那可是封疆大吏，以后甚至有机会入阁。
　　“是何大人的族兄犯事被牵连到了，所幸牵连不大，不然就只有贬职了。”
　　“老爷，按例这节度使一职是要从所辖的州太守选一人任职，老爷也可以争上一争。而且老爷这几年政绩考核都是优，机会也要大得多。”魏氏思索之后道。
　　“我也是这么想，这朝廷任命估计还有一年左右下来，所以我打算将粮食税收提上来，把西环山下的一大片盐碱地开出来。”
　　“那要淤田，冬天加紧开河道引水倒是来得及。”
　　陆正松眼里有着一抹欣赏，魏氏不光能与各位官夫人交好为自己打探一些消息，政事，农事，生意上都略通，女子中甚是少见。
　　“夫人果然知道的多，只是这盐碱地大户人家一般不肯买，即使是淤田也不见得比良田收成好。这买卖一事我懂得不精，夫人帮我参谋参谋。”
　　“先让妾身出钱买一部分，先买百倾，我来做这个大头，反正这田也能种粮食，多费些心罢了，只有一点，这地的价格不能太高，这地若不淤田就是一块废地，如今引水之后却也不能当得良田，改天我找个由头办个宴会，提上两句，她们必会回去打探，到时候老爷在放出口风即可，如何？”说完魏氏询问的眼神看向陆正松。
　　“夫人果然聪慧，娶妻当娶贤，古人诚不欺我，那就有劳夫人了！”陆正松满脸喜意。
　　“说的什么话，我是你的结发妻，我不为你操劳谁为你操劳，说起聪慧，姨娘才是聪慧，不然琛哥也不会这么出息，明年春闱但愿能考上。”说着就靠在了陆正松怀里。
　　“秦姨娘确实是个难得的聪明人，琛哥也争气，你放心，以后有机会我陪你回京看看她们。”说完轻抚魏氏的肩膀安慰着。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就听见外面有动静。
　　“红袖姐姐，娘亲用过早饭了吗？”陆容婉跟着陆容娴一路来锦泰院请安，到门口看见蓝衫红袖守着不禁问道。
　　“进来吧！”魏氏听见女儿的声音就召唤她们进来。
　　“女儿给爹爹、娘亲请安。”陆容娴一身浅绿色长裙，外搭同色短袄，头上只簪着一只翡翠荷花簪，花心镶着赤金打造的莲蓬，花簪腰间系着月白香囊，系着黄色五蝠珞子，显得身姿高挑飘逸，腕上戴着一双白玉手镯。陆容娴眼睛不像魏氏，与陆正松一样，一双丹凤眼，秀气的峨眉，再加上高鼻梁，涂上淡色口脂温温婉婉的样子让陆正松夫妇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再看陆容婉，一双似魏氏的笑眼总是水汪汪的，樱桃小口旁一笑就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双丫髻上簪着两朵黄色绢花，浅蓝色和缎小袄，手上一双镂空赤金镯子里的小金球，走路就发出丁零的声音。
　　陆容婉看到陆正松，又是一顿撒娇。
　　“爹爹，您之前回来很晚，女儿见不到您，很想爹，爹爹想不想我？”说完抱着陆正松的胳膊眨着眼睛抬头看他。
　　“纯逸你这小阿娇，娇里娇气的，爹如何能说不想你？”看着女儿对自己依偎的样子，心里一阵熨贴。
　　“你们娘几个说说话吧！我去趟外院。”说着陆正松抬步离开。
　　陆正松一走，陆容娴就凑到母亲身边，毕竟不是陆容婉那么不经事的小孩子，对早上的事情多少有点耳闻。
　　“娘，今天早上陈姨娘......”
　　“特意跑到你爹身边告知怀孕了，来落我的脸面，这你祖母不是快过来了吗，那我又了靠山来耍威风来了。”魏氏不咸不淡地回答。
　　“娘，您不用太过烦恼，无论她这胎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您都还有我们四个子女，无需介怀那些。”陆容娴在一旁软声安慰道。
　　“好娴儿，不用劝我，这些我都知道，我也不怕她什么，这女人啊还是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不然拖累自己的子女，好好的孩子做了庶女，平白低了人家一头，为着这个以后娘也一定要给你们姐妹找一门好亲事。”
　　“娘，您说什么呢？”一旁的陆容娴毕竟还是一个豆蔻少女，初听到母亲谈论自己的亲事不由得害羞得红了脸。
　　“娴儿，这事上无需害羞，哪个女人以后不得嫁人成亲？娘不是那等只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人，这以后成亲过日子的人是你们两个，我帮相看好了，你自己也得满意，不然娘不会逼你的，明年你就十四了，无论怎么样明年我都要进京一趟帮你看一门亲事。娘舍不得将你嫁到外地，十几年见不上一面，甚至一辈子都回不了娘家，如果你嫁入京城，有你外公和舅舅照看着我也放心，你爹以后也可能会调任京城，你弟弟们也都上进，你以后在娘家还能有个依靠。”
　　“一切听娘的安排，娘亲总是对我好的。”
　　一旁吃糕点的陆容婉别的没听懂，只听懂陈姨娘要生孩子了。
　　“娘，陈姨娘要生孩子了吗？”
　　“你多大个孩子，张口闭口生孩子的，以后不许了，让人看笑话。”
　　“知道了，娘，为什么陈姨娘要生孩子了，您怎么不生一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呢？”陆容婉说陈姨娘生孩子，说道魏氏就是生弟弟妹妹，小小的年纪心里也分得清姨娘生的孩子与自己不是最亲近的，只有自己娘亲生的才是弟弟妹妹。
　　“行了，别在这问东问西的了，快去上课，小心一会女先生等急了，罚你抄书。”魏氏吓唬道。
　　“不要啊，娘亲女儿先走了，姐姐快走。”说完拉着陆容娴就出门了。富贵人家一般都会找女先生上门教课学习女戒，三从四德，读书认字，虽然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大字不识以后嫁人也会丢了娘家的脸。
　　“生小弟弟小妹妹吗？这个月的月信还没到，也没准……”魏氏想着刚刚女儿说的话，不禁摸着小腹坐在椅子上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