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大清之璃殇》玄笙燁陌

9、夜宿枫山

　　再次去枫山的时候，墨璃看见黑衣人坐在屋顶，就着月光喝酒。
　　“大叔？”墨璃跃上屋顶，动了动鼻子，说，“唔，是‘沉香’。”
　　黑衣人递了个杯子给她，墨璃摇摇头，“闻着就要醉了。”
　　黑衣人也没坚持，墨璃坐在他身边，道：“大叔真是厉害，居然可以找到这里。”
　　一旬大师给这片山林布过阵，不知道解法的人无论绕着它转多久，都是找不到“枫山”的。
　　“这阵法确实诡异，”黑衣人说，“花了我三天时间才解开。”
　　墨璃看看黑衣人，想起一旬大师吹嘘着他的阵法如何厉害如何天下无敌时那张得意的脸，皱皱鼻子，忍不住笑了笑。
　　“我去了酒肆，那些伙计说你平时不怎么去。”
　　“嗯，”墨璃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手指在青灰色的瓦片上一下下划过，“我很少去。”
　　“这个枫山，”黑衣人环视了一圈并无特别的山林，奇怪道，“为什么要用奇门异阵保护起来？”
　　“啊——”墨璃抬了抬眼，上扬的语调里带了些怀念，“‘枫山’它，是我和一旬大师一起修建的。”
　　“一起砍木材，一起去集市买瓦片，一起搭篱笆……”她抬头看着天边的那轮明月，嘴角弯起抹微笑，就连牌匾上面的字，都是他写的。枫山是我和一旬大师的秘密基地。”
　　“一旬大师？”黑衣人忽然沉下声来，面色不郁地问，“那是什么人？”
　　“一个很厉害的云游四海的僧人。”墨璃回答。
　　“那墨璃是怎么认识他的？”
　　“嗯……”墨璃想了想，说，“有一次……大概是过什么节的时候吧，家里太冷清了，只有我一个人，我便索性出门，走到路边时，遇到了醉倒在地的一旬大师……”
　　其实那天是除夕。
　　宫里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唯有碎玉轩冷冷清清的。长清那一夜似乎出去办事情去了，云漪因为怕冷也早早睡下了。
　　于是她就出了宫，前往酒肆看看，在路上遇到醉酒的一旬大师，并费力的将他带回酒肆。
　　一旬好吃好喝地在酒肆待了几天，说作为补偿，愿意收她为徒，教她点本事。
　　黑衣人很久都没说话，墨璃又趴回膝盖上，看着沾染着月光的青瓦发呆。
　　半晌，那人才略带涩哑地问：“那跟着一旬，墨璃都学到些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墨璃边在瓦片上划出些莫名其妙的符号，边淡淡地说，“我不够聪明，底子也不好，学了三年就只会轻功。”
　　“那个和尚只教了你三年？”
　　“是啊，”墨璃歪过头，朝黑衣人笑了一下，“一旬大师说他在每个城市都只停留一旬，留下来教我三年，也是破戒了呢。”
　　黑衣人没有说话，只是闷闷地抿了一口酒，身边的墨璃却笑着说：“我也并不是很想学些什么东西。”
　　女孩低着头，柔顺的黑发滑下去，垂在耳边，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子。
　　她低声说：“不过一旬大师在这里的时候，在枫山的生活确实有趣得多。”
　　墨璃又沉默下来，黑衣人放下酒杯，神色在清冷的月光下一瞬间无比复杂。
　　他忽然伸手摸摸墨璃的头，道：“以后，我会常来。”
　　墨璃偏过头，露出一只眼睛盯着黑衣人看，片刻之后，她弯起嘴角笑了一下。
　　之后，黑衣人说想看日出，于是两个人都在枫山睡下了。
　　墨璃睡在里间，黑衣人躺在外间的榻上。
　　大约睡下不到一个时辰，睡眠一向很浅的康熙便被一阵痛苦的呻吟声唤醒。
　　他立马赶进里间，就见到榻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蜷成一团，眼睛紧闭，浑身不停地颤抖，嘴里不住地喃喃道：“冷......冷...”
　　康熙心中一紧，如今才是八月份啊，他又伸手触了触墨璃的身子，竟如那腊月寒冰一般凉。
　　思索了片刻，他便毫不迟疑地除了靴子，躺到她身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
　　墨璃在睡梦中思绪恍惚，蓦地感受到熟悉的热源，下意识地以为是长清，便努力地往对方的怀里蹭，汲取更多的温暖，嘴里也是脱口而出：“长清......长清...”
　　几乎是在一瞬间，墨璃就觉得周遭的空气竟又冷了十分，而且身后那人不知为何加大了力度，紧紧箍着她，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开始不停挣扎，嘴里仍是不断喃喃着：“长清，长清，我好冷，好冷...”
　　紧闭双眼的她全然不知道，身后那人狠厉至极的面色，以及那眸中深深凝集着的噬人风暴。
　　“长清吗？呵呵......”低沉阴冷的笑声在这浓稠如墨的黑夜里久久盘旋，仿若那索命的鬼魅，令人闻之丧胆......
　　第二日，康熙在墨璃将要醒来时便回到了外间，所以墨璃对昨夜发生的一切毫无感觉。
　　天还未亮，两人就一起来到了山顶。
　　墨璃坐在山顶的大树上等待日出，黑衣人在树下练剑。
　　天渐渐亮开，淡淡的晨雾里银光闪闪，踢腿，跳跃，弯腰，旋转，黑衣人挥剑的动作即华美又优雅，大气得就如舞蹈一般。
　　墨璃靠在树干上，摘了片树叶，随着他舞动的身姿吹出一段悠远空灵的旋律。
　　调子停下来的时候，黑衣人已经站在她坐着的那截树枝上。
　　“想不想学？”黑衣人问。
　　墨璃仔细考虑了一下，似乎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学。
　　黑衣人笑了。“还是学吧，”他抓起墨璃的手臂，“你太瘦了。
　　墨璃本想说练了剑也无济于事，眼眸转了转，最终却点点头，说了句好。
　　康熙望着她学剑时认真专注的模样，不禁又想起了昨夜的她，躺在自己怀里，却唤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