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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夜 ...

  •   弗济皇家枢密院是历任弗济国王的私人顾问机关。它最早出现于金实王朝,主要由权贵、教士和重要官员所组成。此机构原本分别就立法、行政和司法事务向君主提供意见。随着时代变迁法院取得了司法权,国会得到立法权,而枢密院仍保留了相当的权力,包括在原讼法庭和上诉法庭听取法律纠纷。此外,除了向国会咨询外,君主经咨询枢密院而设立的法例,也是被认为有效的。
      由于皇家枢密院负起了相当的立法和司法责任,令它成为了一个十分重要的行政机构。不过枢密院人数众多,使它难以发挥应有的谘询角色。因此,君主通常只依赖于枢密院内的一小部分人。这些国王亲信组成了皇家枢密院委员会,有权在无须证据的情况下,判处犯人死刑以下的任何刑罚。
      强势的君主常常使用枢密院来规避法院和国会。而北村一辉无疑就是这样的君主。他在位期间,可以只透过咨询枢密院而宣布法例生效,无须国会同意。直到他死后,国会才重新取得立法的控制权。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他那份盖了章的可疑的遗嘱才具有正规继承法案同样的效力,谁让生赖公爵和小日向主教都是枢密院委员会的主要成员呢?
      菅野女王上台当天就宣布了北村遗嘱无效,并且很快立出一份全新的继承法案。当时为了安抚芮汀新教徒,她将深田公主定为弗济王位顺位第一继承人。这大概是血腥女王为弗济做出的唯一贡献。日后她两次想修改继承法都因为种种原因作罢,即便是她病人膏肓之际仍是用冰凉仇视的眼光面对胞妹——从杰伊塔走出的旷世名君,嫁给了弗济的深田恭子。
      ——资料来源:wiki词条

      凌晨送进都城的信让一些人早早地惊醒了好梦。
      这封信由菅野美穗长公主写给弗济王国大法官兼国玺大臣谷原章介,内容一是愤怒地指责不曾有官方通知她父王的死讯;内容二是先王遗嘱实为伪造,必须进行调查;内容三是宣称根据王位继承法,自己才是弗济王位的合法继承人。整封信的语气与其说是被莫名剥夺了继承权的苦主的哭诉,不如说是生气的女王在给臣属下令。
      “须匡正谬误”五个字让谷原大法官迅速行动了起来。
      宣誓“身为陛下真心忠诚仆人”的枢密院各位成员在现任君主及部分成员缺席的情况下召开了会议。

      共谋的三人,小栗旬公爵业已出城前往自己的领地,生濑胜久公爵领兵迎战菅野的叛军,如今在王宫里春风得意的,原本当属夏木玛丽侯爵夫人。不过,夏木夫人在宴会和舞会上所向披靡的魅力,在议会上全无用武之地。她缺乏生濑公爵的铁腕手段与凶悍气魄,更没有可购买强大军队的雄厚经济实力镇场,于是无法弹压议会上的众人,眼睁睁看着议会迅速推翻了三天前“支持菅野美穗即为叛国行为”的决议。
      菅野的军队兵临城下之时,号称对付紧急事态的议会果然紧急地见风使舵,立即确定了菅野身为长公主,理应为北村先王之后第一王位继承人的身份。
      会议上,谷原接到秘书递上的小纸条后说的一句话差点让夏木夫人晕倒当场——
      “生濑公爵已经向长公主投降。”
      都城的街道上,瀑动的市民发出的喧闹声沸反盈天。
      “菅野女王万岁!”
      “开城门!迎接长公主!”
      “烧死老巫婆!”
      夏木从未像今天这般痛恨让普通市民拥有言论自由的法律。

      “自由意志,啧啧。”堂本光一侯爵正舒舒服服地半躺在长榻上看着一份小报,“人类是多么擅长根据一丁点的暗示妄想出整个世界。这个故事真有意思。亚良!”
      贴心的侍从迅速应声出现。
      “你从哪弄来的这幕杰出的剧本?”
      亚良答了一个小巷子的名字。
      “能找到作者吗?”
      亚良得意地一挺胸,表明这是小事一桩。
      “这里和这里改动一下,还有这里变一下韵脚,方便唱出来。嗯,记得给那个天才两个银币。”
      亚良心领神会地立即出了门。
      与他错身而过走进门来的是亚麻达,手上正端着一盘刚从温室摘回的新鲜草莓。他从进门就莫名地开始笑,而且越笑越厉害,房门到茶几并不很远的几步,他已经笑得用双手紧捏托盘都几乎端不稳那轻飘飘的一小盘草莓。他冲到茶几前放下草莓,但还是失手跌了托盘。他抱紧肚子蜷倒在长榻下,胀红的脸上已经现出痛苦的神色,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停止无声的大笑。他动了动胳膊,似乎想伸手去抓长榻上的侯爵的衣袖,却笑得全身痉挛,只能揪紧了身下的地毯。
      托盘的落地声惊醒了原本正微笑着阅读艳情逸事的侯爵。
      在他的视线离开小报的瞬间,亚麻达的笑容就软了下去——人也软了。
      堂本侯爵低头瞧一眼因为笑到缺氧而晕倒的小侍从,又抬眼望向适时出现在门口的管家。“阿祺,下回的午餐挑个结实点的。”
      管家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阿祺,你也受影响了?”
      管家眉开眼笑地答着:“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非常高兴。”
      “都怪这个故事太有趣了。”堂本侯爵敛了浅笑,嘀咕着把小报放到一边。
      他忽然有些想念他的血嗣,那家伙虽然就加人血族的时间来看还是个稚子,但是总比人类要强韧许多,不会因为他一丁点的情绪波动就神魂颠倒地失去意识。
      小报上除了影身寸生濑公爵与夏木侯爵夫人之间艳情逸事的小文之外,还有一篇绘声绘形描述富家之主如何被谋杀的诗歌,当然,影身寸的正是先王北村。
      三天在梦中洒下的种子长出了果实。各人不同的立场阅历就像不同的土壤,将猜疑培养成各不相似的恶意。
      “自由意志,”堂本侯爵轻轻叩击着放在木几上的小报,勾起嘴角,“美妙的自由意志。”
      与气定神闲的堂本侯爵完全相反,夏木侯爵夫人眼下是气急败坏。
      她在议会上受挫,回到海洛宫时又接到密信说缇俾斯可能意图趁王权交替之际攻打弗济,于是急冲冲地去找内山女王。那位已被定为僭王的年轻女子当时正在窗下读一本诗集,听完侯爵夫人转述的枢密院的决定后,她居然只回答了一句话:“那么,我可以回家了?”
      夏木侯爵夫人几乎无法掩饰自己的失望和鄙视。
      不久后,有两名留在王宫侍奉的贵族接连离开,理由分别是在市民瀑动中有家人受伤,以及家里的房子遭到严重损坏需要修理。直到这时,内山才后知后觉地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公公已经向长公主姐姐投降。为避免连王宫内也发生不安定的骚动,内山下令封闭王宫的各个出口。之后,在她试图寻求姨母的建议和帮助的时候,惊诧地发现王宫里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侯爵夫人的踪影。
      下午五点左右,都城城门的卫兵望见了一支徐徐接近的队伍,气宇轩昂的领队有一张他们熟悉的脸。
      不过,熟悉归熟悉,应该进行的盘查还是要进行。卫兵挺直身,努力积蓄勇气,正打算以最严肃的语调开口以展现都城守卫的尊严,却被对方抢先开了口——
      “河合,你顶户塚的班?赌钱又输了?骑兵队的人偷跑来守门可不好啊。”
      卫兵严肃的表情顿时一垮,“泷泽队长,您就别提了……”
      泷泽含笑听了几句对方的诉苦,蓦地笑容一敛,喝道:“河合郁人!”
      “在!”卫兵条件反身寸地立即站成立正姿势。
      “打开城门。女王陛下回来了。”
      “陛下……”卫兵有些茫然。女王陛下不是应该在城里的王宫?什么时候出去了?
      泷泽嘴角一勾:“你啊,就是这样才老是赢不了。要会看形势。”
      卫兵灵光一闪,立时醒悟。“恭迎女王陛下!”

      暮色将近时,管家阿祺雅马将一封紧急信件留在了书房的桌上。主人吩咐过现在不得打扰,于是不管再紧急的信件,也只能老实躺在桌面上等着。
      “现在正忙不得打扰”的堂本侯爵,正站在顶楼的窗边,远眺着燃起灯火的都城街道。比晚霞更明亮的不是那些星星点点照明的灯光,而是在广场、小剧场的门前以及各个空旷处燃起的篝火。振动着傍晚时分空气的,是人们欢庆时的祝酒,半醉时的放歌,还有学生们热情激昂的诵念,演员们又笑又叫的唱词。
      “人类真有意思。”堂本侯爵低喃着回过头,“你不去参加?”
      “一会去。不明白他们高兴是为了菅野当上女王,还是因为生濑会被砍头?”
      “他们高兴只是因为他们高兴而已。”
      “难道不是……”说话人从侯爵背后的阴影中走出,仔细端详着侯爵的脸,“……因为您高兴吗?”
      “你的操影术越来越熟练了。果然有天分。”
      “感谢尊长为我找了优秀的导师。”
      “但王者之道的功课却做得不够好。”
      “愿听尊长教诲。”
      “亲身参与过多事件。”
      “那是因为尊长您说不亲自参与,难以体会其中的乐趣。”
      “……你这死小孩……”
      被骂了的泷泽笑颜如花。
      “世俗的事务应该结束了。”侯爵离开窗边。
      “您厌烦了吗?”
      侯爵没有回答。他背对着泷泽,泷泽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察觉不到他心情改变时周围的压力变化。泷泽有些不安地收束了笑容,认真地开始汇报:“生濑父子都将处以叛国罪,公开斩首;内山会被关押,今后会得到赦免,不过这不成问题。菅野通知各国,宣称自己是合法君主的信件在人城之前已经送出……”
      侯爵转过身,于是泷泽说不下去了。
      光一,是笑着的。
      似乎无须动用血族的能力,他就能把泷泽耍得团团转。
      “尊长……”泷泽禁不住要扶额苦笑,“您究竟想干什么?”
      “我有时会想念第一次在宴会上看到的你。一点也不会多话。”
      泷泽不安地动了动。
      他倒是一丁点也不愿意回想那个所谓的第一次宴会。那不是普通的宴会,尽管同样的觥筹交错衣香鬓影美人如云,但是那是血族的盛宴。
      吸血鬼们的饕餮之夜。
      被血族们占领的教堂。一个个赤果的俊男美女被倒吊在梁上,套着粗绳的脚踝系着全身的重量,双手被反缚在身后。宴会上的任何一名血族只要看上了顺眼的猎物就会走到他/她跟前,咬破猎物的脖颈,将血放到手中的酒杯里。当然,在取得适当的份量之后,要舔舐伤处使之愈合,以避免“浪费粮食”。
      像风鹅或腊肉一样全身光秃秃地被用绳子绑住吊起,这可是身为人类的泷泽一辈子里最糟糕不过的记忆了。
      幸好这段记忆并不算很长。因为没过多久,一位出了名的挑食蓝血族就看上了他,拒绝和任何人分享食物的这位挑食者把他给整个打包带走了,毫不在意给宴会带来了怎样的混乱。
      后来那位挑食的蓝血把他变成了血族,成为他的尊长。理由是“再找合胃口的食物不容易,如果坏掉或者死了会很伤脑筋”。
      恶劣的家伙。
      恶劣的就算饿了也要挑食的家伙。
      恶劣的就算饿了也不愿让人知道的家伙。
      泷泽脱去外衣,慢慢地解开衬衣的扣子:“我愿平息您心兽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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