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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五十章 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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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矢烟找到我后做一个梦,梦中有堆满尸体的钟鼓楼,有虫子咬的呻吟。荧光萦绕的飞走。
有声音说:快死了?
我说:你是谁……
那声音飞过来,闪亮而透明。
说:我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在和我说话吗?我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算了我动手吧!
就飞到我头上,从我头上努力拔出一个闪亮的球体。
我说:你在干什么!大摇着头。
鬼呀!那声音叫喊着。
你才是鬼吧。我叫道。
那发出声音的光变淡,淡成一条荧光小蛇,抱着半颗光球。
我是招普,不是鬼。他生气我的说法。
招普?
是捡走临死人希望的小神,让人平静的死掉。它说话的时候很高兴。
小神,是小妖吧。这么喜欢吹自己。掠走临死人的希望,让人无欲无求,会死的很快吧。
它当然不会脸红,但生气的卷着身体挑衅的摇着尾巴。
它要走。
我说:去哪里。
它说:去做事,主人要回来了。
我说:你的主人是谁?
它说:很厉害,很厉害的。这九州的妖怪没有人不知道。世道乱了,当然妖魔要生长。
流萤般的招普盘旋飘走。
这刻,我醒来了。黝黑窗外,楼宇林林。一道细光一闪而过。
招普?!
浑身的汗微凉。
我、矢烟、小孩一起上路了,矢烟与我共一骑,小孩自己一骑。说来他的马术很好,我真没想到才十岁的他,可以策马狂奔,也可伸手够物,他的笑容也多起来。
我想着那梦,我的希望还剩下多少。我不喜欢沉郁的处境,我喜欢温馨和快乐的状态。
怎么才能回到从前回到从前,那个与夫子吵闹的时候。
中间路途不时小的征战、土匪、流民。还遇到了极乐宫的弟子。
漂亮的和这乱世格格不入。
她送来接面具的药水,笑盈盈匆匆离开。
我终于在入京都的驻馆前揭开面具,一张只是清秀的脸微带瑕疵。
“你不用担心,这些化脓的小伤,我会用最好的药膏让这张脸恢复到比原来还好看!”她清洗小伤口,涂了药膏。
我笑,心道:原来的脸也比不上我院子中的任何一个丫头们,伤了就伤了点。没死就可以了。
“郡主很聪明,嚼点草药放在手上,要不手就废掉了。”她又检查我那包扎好的手。“只是也许会留下伤疤,伤的很重,不能完全不留疤。如果留下伤痕,我送你一样东西。”
伤的很重,不能不留下什么的。我因为这次流落吃的食物太肮脏,再吃好的闹肚子,消瘦许多。美味佳肴消受不起。
人真是!伤害,对自己不好身体都会留下一道痕迹。
踏进驻馆,我微留疤的伤口留下矢烟给的美丽礼物:两只手摊开,双手的伤疤连在一起就成若隐若现的双生彩莲。
伤疤、这驻馆,还有里面明苼,不知我们各自要以什么姿态见面。明笙呀,我今生恐怕不会忘了你,说来一切你都是知道。我与优廉走的近,我本是要报复报复你。没想到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优廉的真正面目来报复,让我清醒,让我看清事情的样子。明笙,你错了。你以为你的聪明,别人就会屈服。没听过:伶俐不如痴。我嘲笑的想。
嗓子正在治,我见了人只是笑,大家见消失了二个月多月的郡主,都眼带怜惜。
见了明笙,我淡淡美美的笑。
他也笑,代替矢烟喂我吃药。矢烟气到不行。
我有时会和待女玩藤球,偶尔也去看田柯。
这天我去找他聊聊,他仍拘谨。他如此聪明想必知道我家的大概了。
“回到这里才想,以前太天真了。就算真过了江。没有户籍,也只能沦落成伶人、贱奴。可能又要回到以前的样子。我只能给人当丫鬟。你呢,只能给人当书童,漂亮的书童。不过也可找锦面,找到他向他要好多好多的钱。不过他这个人不怎么讲信用。讲了这么久,我给你做好吃的糖油粑粑。”
他听到自己可能要做书童,咯咯的笑。
我喜欢糯米的味道,我和了面,柔了团。我们两个开始掐面团。我教他把面揉好,压成饼。我开始烧油,加红糖。拿着勺子不停的搅拌油。不搅拌就可能粘锅。糖一点一点融化。空气的热度中带着甜味。
他趁我烧油,他又做了不少面团。有大有小。不过他做的挺卖力。
我边做边让他吃,因为凉了就不好吃了。
每个粑粑软软甜甜的,然而侍女急急叫我,说我的翘哥哥回来了。
正好我可以叫他一起去吃。
高高兴兴去了。
却看见一幕我始料未及的事。
那个苍白美丽的半肖哥哥就要死了,翘哥哥是来看他最后一眼的。
怎么会?箭伤如此的严重,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我傻傻看着明笙。
翘看到我,就怒发冲冠。
放下半肖的手,冲上来给我一个巴掌,我被打倒在地。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虚弱到这种地步。你走丢后,王爷就让半肖给你祈福,用异力来找你!当时他受箭伤,箭伤呀!流了多少血,差点就死了。”翘生气到发疯。
脸火辣辣的,嘴角流下血。我先是脑中一片空白,后面一股委屈转出来更气愤。
“够了吗,够了吗。”我看着翘。
“不够!你懂什么!我们虽是的哥哥,说实在却是陪你去死的!用我们的命让你活的快活!老天到底是不公平的!”
“翘……”风烛一样的半肖阻止翘说下去。
“过来,我的妹妹……”半肖唤着。
我捂着脸晃荡过去。
他轻轻在我耳边说:“别生翘的气,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义父就要来了。”
他笑了,绝美的很。
抓着我默默缓缓写了一个字。
那个字让我浑身一颤。那字竟是鬼。
我看着他的笑,清澈真诚的像脱离了尘世。
他就这么走了丢下迷惑与震惊我。
翘冲过来大叫半肖的名字,明笙走上前,我被挤在外面。
“你看,你这贱人!我们八个人都有这样的印记。这就是你留下的耻辱!”
长眠的半肖额上渐渐浮现红色细纹的半云。
“拿起你的郡主令看看,这细纹熟悉吗!我很讨厌你,非常讨厌你!我在见你第一天就想杀了你!我们所有人只能因为你而活。如果你不幸死掉,我们这几个人可能当场暴死。高兴吗!?而我们任何一个人死了,却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
我的心前所谓有的震撼,原来如此,我终于知道明笙为什么那么恨我。我是那么不招人喜欢,不管我做多少事。
“爹爹,我求爹爹。解除一切。放你们走。”我急的表达心声。
“呵呵,这关系就是你爹爹加上去,他之所以收养我们就因为这个!”他讥诮的说。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翘摘下手腕上护腕,一朵半云露出来,红艳的很。“我的是腕云,东阳君是手云。其他人我不太清楚。我们留有这样的伤疤,至死都不能消除。唯有半肖可暂时隐藏,现在他走了,就留下了额云。”
“我从来没想到这样的……”
“你没想,我要你让你起死回生呢?!把他还给我,你能吗?”
“快滚,滚!!我不想再看你,也不想再回到这里了……”
大家都不理我,而我傻傻站的看看僵硬躯壳被抬走。
自己默默走,走了好久。才发现找了田珂。
他正端着一碟子的红亮亮的粑粑等我,我没按时回来,食物冷的粘再一起。
他吃惊看我的脸肿的好高。
我的脸又热起来,我低下眼,“被打了。”
他一定想不到我会被人打。
“要吃吗?”他关切的说。
“你快离开我家吧,你的身份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我……,不走。”他带某种稚气羞涩的说。
“不走!你凭什么不走!我救了你,难道我欠你的吗?!”我冲他撒气掀翻了盘子。
粑粑掉在地上,又脏又恶心。
他只低着头。
“我过两天把你送去我翘哥哥那里,再也别让我看见。让人知道有叛贼的儿子在我镜王府里,怎么得了!”
听了我说的他就气的跑掉了。
“你这小混蛋!”,“我虽被人瞧不起,但我的命令没有会不听!因为我是郡主,我有郡主令!去了边疆就不要回来了……”
天气热了,尸体放不了多久。
三天后,就在京都焚烧。这些都是我命令的。
我的半肖哥哥那么干净的,怎么愿意长眠肮脏的地下。我觉就应该享受火焰的温暖。
只有翘对这颇有微词。
我的爹爹来到京都赶上了火葬,看那松枝鲜花烈焰。
他不是多么的悲伤,紧握的拳头,倒是有点不明所以的气愤。
燕国的某处深山。
连绵的山峰冰雪千仞,岚风雾气,人迹罕至,雄鹰俯视着自己的领域。
一座灰色宫殿里的湖泊群在微弱的阳光下才显出妖娆的颜色。宫殿好似一个人也没有安静的很。
祭殿的前中央引入的湖水在冰窟一样的坟墓中一丝丝的流过,那如棺材的冰窟是用冰雪做成可以隐约看到有东西在里面沉浮。
某个时刻终于到来,一只麦色的手从冒气的寒水中伸出来,接着是一个男子结实上半身露出来。
狭长的眼睛缓缓睁开,一双碧绿的眼睛散发神秘的色彩,那男子一笑宛若妖莲盛开融化千万冰雪。“有点冷……”
整个祭殿沸腾起来,男子裸体的走出来到大殿接受万魔千妖的顶礼膜拜。
听到亿万的欢呼:“魔主终于回来了!”
半肖死后,真的下起了雨。那雨水沁了我兄弟血一样掩盖国土的饿殍遍野,滋润春色。
我望着春水发呆时,我的魏夫子却突然拜访我。
他的来访给我注入新的血液,精神一下欢快起来。
魏夫子面色红润,比我第一次上课看到他的时候还年轻许多。
他笑眯眯开口第一句话:“看来我要先毁了我自己定的规矩,郡主大人,我要走了!原是说‘只许夫子辞东家,没有东家辞夫子’,看来夫子我不负责了,中途不干了,真是惭愧。特来看看你的!”
我笑容停在空中,很快又带着笑痕,“夫子有什么事?我——,仍然希望你教我,教我曾经那些没有学好的!”
“老夫不行了,你呀,也是不一般的娃。和明笙有的比,不是聪明,而是一股淡泊调皮的气。”
“夫子,又是在损我!”我苦笑道。
“夫子的事只能自己解决。”
“能透漏点吗?”
魏夫子有些局促,“也没什么,还记得有一次上课时弄脏的那幅画吗?”他轻轻的从怀中拿出一卷画,如少年时最宝贵的东西那样慎重。
其实那画早看过,是一片淡淡的海棠。
“这画,我弄脏时,你用小刀刮下污点,用丝绸擦过!”我轻抚着。
“我送给你了!”
我吃惊的问道:“为什么,你明明哪么爱惜?”
“越是爱惜,越是后悔。不如不要!”他叹了口气,“桃乐呀,在众弟子中我最担心明笙了,他太……,你要原谅他!你会是一个好的主上!”
我的心早就凉透,什么原谅不原谅,真有这么简单吗?!
他说完要离开,我差人拿了金波酒送了一瓶。
我可没夺人所好的习惯,还给夫子。谁知夫子把画扔到雨中,随手撒了一些酒。
画面变柔软,隐藏的东西散开。
一位英姿飒爽又不失美丽女子正拿着大刀站在花丛中。
我贼贼微笑,冲夫子背影喊道:“师母真是漂亮!”
夫子不跌一顿,仍旧背身走哑着喊道:“她是个女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