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柄权》帚石南

97、反杀

　　“我不明白……”
　　瑟西仍然与那双红色的眼睛对视着，“你为什么一定要亲手杀死波特？”
　　五年前，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对她来说，原本只存在于照片上的人。自己原本的道路会是怎样的……或许会是苔藓与蕨类侵染的石路，尽头有爬满蔷薇的拱门，而现在的道路是她走近他的结果……
　　她道：“我可以为你去做，不是吗？”
　　“你觉得我无法杀死波特……”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
　　她道：“我没有这样说。”
　　“但你觉得——”他冷冷地说，“我的小女孩，你有什么要告诉我——我给了你一个机会——”
　　纳吉尼在他所创造的魔法空间里焦躁地扭动着，藏在他袖子里的阿赛特骤然缩紧身子，仿佛要把她的手臂勒断。
　　“邓布利多不是我杀的。”

　　瑟西很清楚那道昏迷咒杀不了邓布利多，她也清楚无形的猜疑链已经在自己和父亲之间建立。她等待着他使用摄神取念术，甚至可以说她期待着，但他没有动手。她似乎从那双红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悲伤……
　　“你说过，我们骨肉相连……”瑟西不再与他对视，目光落在油灯上，“我真正追求的，我会得到吗？”
　　瑟西并不知道那个魔药的具体生效时间，即使她知道，也无法拖到那个时间了，因为黑魔王收起了老魔杖，而举起了他原本的魔杖。
　　一道绿光向瑟西射来，她从原地消失，转而在房间内的另一个角落出现，紧接着是又一道绿光。
　　“这是你应该为你父亲做的、必要的牺牲，克里奥。”
　　瑟西留下了一个个幻影，绿光一次次地照亮房间，瞬间烟尘弥漫，整个棚屋似乎摇摇欲坠。纳吉尼正在发出嘶嘶声，她根本分不出神去听纳吉尼在说什么。对于纳吉尼来说，保护黑魔王的优先级肯定排在保护她的前面。黑魔王也会用尽一切手段来保护纳吉尼，那个球状笼子是现在整个棚屋内最安全的空间。
　　她在藏在柱子后面挥动魔杖，一束细长的金色光线在接近他时突然蹦出火花，他转身便用一个凭空生成的银色盾牌阻挡了熊熊烈火。在他转身后，一个旧的柳条箱似的东西化身一头猎犬从背后向他扑去，不过还是被他炸成碎片。

　　瑟西再次从原地消失，他红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当她重现的时候，他猜到了方向……
　　那一瞬间，瑟西并没有被任何咒语击中，体内能够调动的魔力消耗殆尽，他才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
　　不过为时已晚，也是那一瞬间，一直跟随着瑟西的橡木魔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当咒语发出时，她能感觉自己的衣袖都这股力量被掀起。
　　她的昏迷咒击中了他。

　　她喃喃道： “我也是。”
　　对他的上一句话做了回应。

　　——
　　瑟西挥了挥魔杖，将房间恢复成原样，那盏油灯依然安静地立于桌上。
　　房间内不再有战斗的动静，守在外面的阿莱克托·卡罗才敢出声：“主人……”
　　瑟西模仿他用高高在上的冷酷声音说话：“没你的事，阿莱克托。”
　　倒地的黑魔王在她看来是那么陌生……她又扬起魔杖，把他放置在一张椅子上，用绳索将他的双手束于椅背后，那根引发这一切的魔杖从他袖子里掉了出来。
　　她把它捡起，沉默地抚过它一节一节的杖身，看向落在不远处地面上的苍白魔杖。橡木魔杖被换到左手，她用它指向那里，那根苍白魔杖立即化为粉碎。她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因为这个咒语施展起来是如此顺畅……
　　她又用它指向黑魔王。她很清楚现在自己用咒语是杀不了他，并且外面仍然需要黑魔王。一道红色屏障从椅子四周升起，直到完全覆盖，形成一个球体，随后化为无形。这道屏障并不会隔绝光线、声音乃至气味，只会在被触碰到时显形并且将触碰它的东西灼烧。
　　她收起了橡木魔杖，沉默地看着陷入昏迷的黑魔王，她无法确定这种昏迷状态能持续多久。她竟然就这样控制了不可一世的黑魔王，或许是过于顺利了，使她感到不真实……不过他确实已经失去理智了，太过执着于那根魔杖，太过执着于用亲手杀死波特来彰显自己……

　　瑟西就这样看了好久。简单的黑色长袍套在一个普通面孔的男人身上，比骷髅更加苍白的脸上，不见那双像是一团粘稠的鲜血在晃动的眼睛了。当魔法消失，他确实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
　　回过神来，她开始思考波特手里的魂器是否摧毁了。她尝试站在波特的角度猜测他现在的任务，他肯定需要消灭还没有落到他手里的魂器……她的目光转向纳吉尼，这是一个比冠冕要显眼得多的目标。如果波特无法办到，他的同伴也应该会接替他继续完成这个任务……
　　瑟西道：“【纳吉尼……】”
　　“【你要杀掉我吗？】”往常在她面前表现活泼的巨蛇此时极为镇定。
　　瑟西没有回答，她在想把灵魂从死物抽取出来与把灵魂从活物中抽取出来的差别。她意识到了一件事情，纳吉尼不仅仅是简单的能动的东西，阿赛特的衬托下，她是多么聪明和多么忠诚，以致于她有了一个猜想……
　　“【你活了多久了，纳吉尼？】“
　　巨蛇被问住了：“【多久了……】”
　　房间里不再有嘶嘶声。
　　而在这时，瑟西听到外面传来争执的声音，她再次模仿他的声音说话，“让博克进来。”

　　——
　　“恩斯特·博克” 绕着昏迷的黑魔王走动，突然停住了，他翻开那块怀表看了一眼，灰褐色的头发开始变深，面容也变得不同了，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漂亮却似乎有些纤弱的黑发男人。
　　瑟西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当他从丝绒袋子拿出了那个冠冕，瑟西想到他所说的，让被爱的人以同样的方式走向死亡……他手持冠冕走向黑魔王，越走越近，越走越近……他几乎是将冠冕的正面按在因触碰而显形的屏障上，而瑟西的第一反应是施了一个隔音咒。
　　从冠冕内传来了因痛苦而发出的叫声，随后一种深色柏油样的、像血的东西渗了出来。黑魔王没有被惊醒，他仍然陷于昏迷中，由于分裂出去太久了，他对自己的部分灵魂早就失去原本的感知……那会流露出一丝悲伤的大概只是其中的部分灵魂吧……
　　瑟西将这个黑发男人推向墙边，欺身用魔杖顶住了他的下颌，用不比耳语响多少的声音说，“【你在逼我……】”
　　后背贴着墙面的黑发男人只是低头用同样轻微的声音道：“【你不是已经自己做选择了吗？】”

　　她有一个计划，瑟西放下魔杖。她拔了几根自己的头发交给他，转头走到黑魔王面前。过了一会，缠在她手臂上的小蛇跌落到地上，她变得高了起来，头发逐渐缩短。原本女孩消失不见，成为面前之人的模样。
　　黑发男人则把那几根头发塞进一个装着黑色液体的玻璃瓶里。他摇了摇，瓶内不断冒泡，里面的液体变成了极为诡异的蓝色。他把液体喝了下去，很快痛得直不起腰，他的身体开始缩小，头发开始变长。他忍着不让自己发出声音，全程紧紧地攥着手……
　　他变成了“瑟西·奥平顿”的样子，只是还松松垮垮地穿着“恩斯特·博克”。
　　“瑟西”以无奈的表情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
　　“伏地魔”只能抬手对他身上的衣物施展变形，
　　瑟西用老魔杖指向那个笼子。
　　“【我还以为能再次进入霍格沃茨……】”
　　纳吉尼的话令她一愣，只是她的计划里，这并不重要。在老魔杖下，由魔法变出的笼子不见了。
　　“【你不杀我？】”
　　“【对不起，纳吉尼。】”她道，“【跟上我吧，或许你有机会再次进入那里。】”
　　“瑟西”的嘴角微微上扬，却没有说什么，弯腰捏起地上的小蛇。

　　一个用魔法修改并放大的声音响彻周边：“我不希望发生这种事情，霍格沃茨遭到破坏，巫师的鲜血白流。现在我特别要跟哈利·波特说句话，你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不肯亲自面对我。我会霍格莫德的山坡上等一个小时，如果时间到了你还没有来见我，那时我就会进到霍格沃茨找到你……”
　　看到“伏地魔”大步走出棚屋，卡罗兄妹惊恐地低下头。纳吉尼就跟在“伏地魔”的身后，再后面便是“瑟西”。
　　明明是应该天亮的时间，四周却仍一片漆黑。

　　——
　　食死徒们集结在山坡上。在等待的过程中，每个人都沉默而警惕。在他们中，有些人还带着面具蒙着头巾，有些人则面无遮掩。贝拉特里克斯站在离“伏地魔”最近的位置上，一脸渴望地看着她。
　　克劳奇重新回来时，瑟西抬起头。
　　“主人……”克劳奇道。
　　瑟西不动声色。
　　距离时间期限越来越近，每一双眼睛都看向“伏地魔”。瑟西低头站着，用陌生的、惨白的双手在老魔杖上方交叉着，身旁是盘旋蜷缩的纳吉尼。
　　有人从山对面向着棚屋爬了上来，借着食死徒魔杖闪着的微光，瑟西看见了波特。瑟西感到有些惊讶，并不是因为他的真的出现了，而是他以这样的形式出现——她知道他有一件隐形衣，如果他没有穿，那件隐形衣会在哪里。
　　食死徒们都没有动，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瑟西就那么看着波特向前走，“伏地魔”与走上前来的波特相互注视着。
　　她轻轻地叫道： “大难不死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