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挽君离别意，盛世已尘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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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庄主……她突然又想起了那个曾骄傲说着：藏剑山庄叶英门下，正天之阳叶如风。的二少。
她的眼中染上了丝丝黯然。
“姑娘？”大约那种气息太压抑太悲伤，连花满楼都有了些预感，于是轻轻唤道。
莫挽君眸光闪了闪，回过神来。她从来没有听说过万花有这样一位师兄，若是有，当也是名扬天下了吧？那样的温柔。但是她到底没有说什么，而是强撑着要坐起身来，想要见个礼。
花满楼扶起她，莫挽君捂着唇咳嗽起来。
待坐起来，
小姑娘没有说话，陆小凤便开口道：：“我是陆小凤，那是花满楼，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莫挽君想说些什么，然而妄动真气让她的喉间涌上血腥气。她闭了闭眼，无奈指了指喉间，然后摆了摆手。
现在不能说话？陆小凤疑惑。他当然不会想到是小姑娘已经失语，只当是不愿说，或者受了伤，暂时不能说话。
房间里就有笔墨纸砚，莫挽君走过去，执起了笔，写下了三个大字：莫挽君。然后示意陆小凤看。
那字清清冷冷，自成一派风骨，飘逸如流云，倒不像莫挽君这样年纪能够写出的字。
“莫、挽、君。”陆小凤一字一顿念了出来。这并不像一个好寓意的名字。不论是挽君，还是莫挽君。好像都有些淡淡哀伤之感。
莫挽君点点头，果然是重伤，不过只是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她便觉得疲累不已。
陆小凤自然也不是看不懂脸色之人，当然一眼看出来莫挽君脸上的疲色，找了个理由，安顿好小姑娘，便拉着花满楼出了屋子。
大约，是好人吧。莫挽君默默看着陆小凤拉着花满楼离去的背影，想道。即便他长了两条看着不怎么像好人的胡子。
“我有预感，小姑娘背后一定有一个天大的秘密。”陆小凤摸了摸他的胡子，意味深长道。
“我知道。”花满楼道。无论是那战场的兵戈之伤，还是那梦中流泪的刻骨悲怆。而这些，都本该与这个小姑娘是毫不相干的。她才十一二岁，她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莫挽君再次醒来的时候感觉已经好些，服了包中的治伤的药，更是精神了许多。她看了看身上的衣物，那早已不是她之前那身了。她当然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那衣服，怕早是损坏了，否则哪有那么容易能换了她的衣物。
莫挽君默默背包里拿出了一套门派装穿上。那是她此生的归属。纯阳。
“挽君醒了？”花满楼听到声响，回过头道，眉眼满是温柔。
陆小凤一杯一杯喝着酒，表情愉悦。抬眼见到莫挽君出来时，他瞳孔微微一缩，很快恢复了正常。
“是。”莫挽君回道。乖乖巧巧的模样，令人不自觉的心里软了一大片。
陆小凤的惊讶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浅色的衣衫，淡蓝色显出她清清淡淡的气质，宽大的袖子垂在身侧，却并不会显得累赘。身后背着一把剑，无鞘。然而让陆小凤真正惊讶的是，那衣饰上的阴阳太极图与好友木道人身上的，别无二样。换言之，这是一件道袍，这个看起来温软可爱的小姑娘，她是一个小道士，是个出家人。
这个身上满是迷雾笼着重重疑云的小姑娘，她所经历的，或许比他之前想的，还要多得多，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或许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谁，会对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一个出家人下此毒手？是她撞破了什么惊天秘密？还是她本身便有不同寻常之处？
莫挽君行了个礼，那是道家特有的见礼。
“纯阳玉虚一脉，楼宣门下莫挽君。”这样的介绍方式，来自于西湖二少叶如风。
陆小凤绞尽脑汁想到底哪家道观名为纯阳，最后确定没听过，脑中灵光一闪，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却很快闪了过去。
莫挽君走近花满楼，脸上微微带出笑意来。她对花满楼比对陆小凤要亲近得多。
“花花师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日后师兄有需要挽君之处，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她在说这话时，表情淡淡，眼神却极是认真。让人一眼就可以看出她这话并非虚言。
陆小凤还没有想出哪里不对，就被“花花师兄”这个称呼呛了一下。花花师兄是什么鬼？
花满楼轻轻皱了眉头，很快舒展开来：“花花师兄是……”
莫挽君眨了眨眼睛……呃，花花师兄师姐什么的都是大家背后喊的，她是不是暴露了什么？不不不，还没有……大伙已经叫万花谷的花花叫食人花和气质花弃治花了……还没有暴露。于是莫挽君镇定自若。
“就是花花师兄啊……”万花谷的花花，就是花花啊……
“师兄？”见莫挽君没有理解，花满楼有些疑惑接着问。
他们纠结的重点好像不同啊……莫挽君有点奇怪但还是道：“万花谷与纯阳宫关系甚好，门下弟子都是互称师兄妹的。所以这样叫是没有错的。”虽然这也是大家私底下这样认为称呼的。所以花满楼疑惑，莫挽君奇怪却还是解释了一番。毕竟这种私底下的叫法，也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的。
“万花谷？……纯阳宫？”这些好像是门派的名字，他从未听闻过。是他孤陋寡闻了吗？
陆小凤这时候已经察觉出了哪里不对，只是他心中满满被不可置信塞满，没来得及提出什么疑问。
传音入密，那是江湖顶尖的高手才能施展的，更遑论传音入密早已失传了多年。在此之前，陆小凤一度以为，那只是传说。可是今天他居然在一个小姑娘身上看见了，他心中的惊诧自然不用多说。若不是几度被莫挽君的话分散了注意力，他早该在莫挽君出口那一刻就发现的。
莫挽君发现了不对：“欸？”花花师兄居然不知道万花谷和纯阳宫？这不应该啊。
“挽君何以习得传音入密？”陆小凤还是耐不住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莫挽君这会儿一头雾水，在她看来，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不过良好的教育让她没有对这样的问题置之不理，嗤之以鼻。
“难道你不会？”传音入密不过是江湖入门的初级武学，陆小凤这样的问题实在是有些多余。
“我当然不会。那是江湖失传已久的绝学，非内力深厚者不能施展。”陆小凤回答。
莫挽君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传音入密何时这般稀罕了？这门武学除了初入门的小师妹小师弟无法运用，几乎说是江湖之中人人皆会也不为过。至于非内力深厚者无法施展更是无稽之谈，当年她失语之症不能言语，交流全靠传音入密，若是一定要修为高深，当年她也无法学会了。
不过莫挽君转念一想，也许是他没有表达清楚，他所说的传音入密是那种一言出，天下知的吧。那种倒是必须内力深厚。虽然她也会来着。
“何时传音入密也成了失传绝学了？”莫挽君愕然失笑。
陆小凤却没有笑，他郑重其事，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一直都是。”
气氛变得有些凝重起来，莫挽君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说起。屋里陷入了一片死的寂静。
最后是花满楼打破了这样的沉默。
“之前……挽君是以为我是万花谷的么？”
又是一片沉默。良久，莫挽君涩然的声音响起。传音入密的声音，本该是空灵旷远的。“难道……花花师兄竟不是万花谷的么？”江湖中人，没有听说过万花谷，纯阳宫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便是再孤陋寡闻，万花谷行医天下，悬壶济世之名也该是听说过的。之前花满楼的疑惑，也许她早已猜出了什么，只是她不愿意去深想罢了。
“……自然。”听着小姑娘的声音仿似要哭出来了一般，花满楼有些无措，却仍然只能说出这个注定让小姑娘失望的答案。
他无可奈何。
莫挽君捂了捂脸，表情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看了只让人鼻尖微酸，心中莫名一恸。
“万花谷……万花谷……”半晌，莫挽君开口说：“万花谷被誉为大唐三大风雅之地，万花晴昼海天下闻名，三星望月更是令人赞叹……里面的花花师兄和师姐们都很好。琴棋书画诗酒花，不胜风雅。他们性格或潇洒狂放或温润清和或温婉大气或惊才绝艳……里面多的是天资纵横的人物。战乱起的时候，听说好多的万花师兄师姐都叛谷去了，谷主爷爷不让人打扰万花的清静，却默许了花花师兄师姐们叛谷而出……我去时看见许多单修离经，曾经向师兄师姐告白的花花师兄师姐，说着离经易道只为你一人，但后来都说了抱歉，切了花间，身上沾了鲜血却一如当初的风雅……”
陆小凤花满楼默然不语。他们不知道该怎样去安慰她。大唐……没有听过的门派名，没有起过的战乱，已经失传的绝顶武学，他们已经知道，莫挽君所说的，并无虚言，也并不是口误。
莫挽君说得并不是特别煽情，也并没有情绪激昂，她只是一句句淡淡说起，说起自己的见闻，说起自己的感受，却莫名让人悲怆。连陆小凤这样的人，也在这时说不出什么打断或者质疑的话。
史书上记载的大唐，泱泱盛世，繁华数百年。而莫挽君的这一番话，令人对那盛世不胜憧憬，却也说不尽的落寞。
而万花……早已不存于世。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挽君离别意，盛世已尘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