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gl）》青青子衿景乐君

15、白术之死

　　唐莳萝一直没有发病，这让白术松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莳萝，你是爱我的。好了以后，就不要再爱我了……”白术看着血液滴进瓷碗之中，“还有十天，再服下一次，你就彻底好了，我，也该离开了。”
　　调制了汤药，白术寻找着唐莳萝的身影，竟然寻不到。正在她在前堂着急之时，唐莳萝和一个男子有说有笑的走进了医馆。白术认出此人正是另一家医馆的少东家。
　　“如此，多谢公子指教了。”唐莳萝脸上的笑容未减，柔声对那男子说道。
　　“莳萝客气了。和莳萝讨论医术，也是件乐事。时候不早了，告辞。”男子对唐莳萝点点头，对白术拱手道。
　　“多谢公子相送。”唐莳萝欠身，目送男子离开。
　　不去看白术，唐莳萝敛起了笑容，想要径直走开。白术却没让她如愿，生生挡住了她的去路。
　　“莳萝，他有妻子。”
　　“那又如何？我这残破的身子，与其托付给你，还不如托付给一个真正的男子。白神医，你说是不是？”唐莳萝哂笑道。
　　白术满眼皆是荒凉，嘴角挑起一丝嘲讽的笑容。白术，为何，为何你不是男子……思绪纷飞，眼前闪现出唐莳萝昏厥的画面。白术，还好，还好你不是男子……
　　白术，亲眼看到爱人和别人亲密，你可有后悔？
　　“我不悔……不悔……”额头一痛，双眼发昏，白术昏了过去。
　　醒来之时，白术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灯火未掌，屋内一片黑暗，窗外是淅沥沥的雨声。额头隐隐发痛，想必是晕倒时撞上了柜子，白术伸出手摸上去，发现已经包扎好了。
　　“莳萝……”明知那人不会在，她还是低声唤道。
　　想到唐莳萝，白术心中一惊，赤着脚下了地，把桌上的瓷碗打开——药已经凉了。顾不得时辰，白术急急忙忙的穿好靴子，点了灯，顶着大雨往药炉跑。到药炉以后，随意用湿透的袍子擦去脸上的雨水，拿起刀割开自己的手臂，重新熬制了一碗汤药。把药放到食盒里，端的四平八稳，脚下的步伐匆忙，一直到唐莳萝的门前才稍稍喘了口气。
　　“莳萝，是我，我给你带了药。”敲了敲门，拿出食盒中的碗，白术道。
　　没用多久，唐莳萝开了门，接过瓷碗，在白术的注视下，将汤药喝了下去。
　　白术带着笑收了碗，转身早走。忽听得身后传来了唐莳萝的声音。
　　“白术。”
　　她转过身去，不解的望着唐莳萝。
　　“你……没事。”唐莳萝视线飘忽在白术的胳膊上，欲言又止，一下关了门。
　　白术沿着走廊走了几步便停下了，看着庭院中已经茂密碧绿的树出神。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止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白术负手而立，嘴角带着凄伤，“莳萝，难道我们真的只剩下了十日？”
　　北方没有梅雨，但这场雨下的确实是粘，断断续续的下了九天，第十日，天气终于放晴。
　　白术在屋子里踟蹰着，休书已经放到了圆桌之上，行李也已经打点好。求人帮忙寻找唐莳萝亲人的信件几天前已经托人带走。
　　医馆在一日前已经停业。白术穿着灰色的袍子，慢慢的徘徊在医馆中。药架被大雨冲刷的有些歪，白术小心的扶正，眼前浮现出唐莳萝晒草药的景象，不由一笑，继而清醒过来，摇了摇头。
　　就在白术踏入药炉时，外面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脚步由远及近。白术不由皱眉，停业的牌子已经挂了出去，纵使馆门开着，也不会有人进来。
　　“白术！快去救救莳萝！”
　　来人十分慌张，头上身上都是血，狼狈不堪。见到白术后，扯着白术的袖子喊到。
　　“是你？莳萝在哪里？”来人正是那日送唐莳萝回医馆的少东家。白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
　　“在东集市，刚……被贺一鸣带走了……快，快去救救她！”
　　话音未落，白术面无血色的大步跑出了医馆。
　　“莳萝，等我，你不能出事！”白术一路冲撞着路人，也顾不得路人奇怪的眼神，跌跌撞撞朝着东集市跑去。
　　“白神医，我看到你的妻子被贺一鸣拉到巷子里了……唉……”到了东集市，白术已是满头大汗，周围的人见到白术如此，均知她是为了唐莳萝而来，不由为她指了路。
　　来不及道谢，白术眼中燃起了怒火，攥紧了拳头，朝着幽深的巷子跑过去。
　　“莳萝！”白术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贺一鸣，放开我的妻子！”
　　被众多家丁拉扯的唐莳萝衣衫凌乱，泪痕布满了苍白的脸。听到白术的声音，她挣扎的更加厉害，被赵二打了一个巴掌，嘴角溢出了血丝。
　　白术怒火中烧，还没等贺一鸣有所反应，就冲了上去，一掌一拳，凭着学过的功夫把唐莳萝身边的家丁打散，然后紧紧把唐莳萝护在身后。
　　“白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贺一鸣阴森一笑，“你倒是比那小子有胆量，可惜啊……”
　　白术感到身后的人在瑟瑟发抖，一只手握住了唐莳萝的手：“贺一鸣，有我在，你休想动我的妻！”
　　唐莳萝望着一口一个的“妻子”的白术，眼泪更是如串线般落了下去。
　　贺一鸣放声大笑，对着家丁们挥了挥手。
　　“莳萝，他们人多势众，一会儿你趁乱先跑，我自有应付的办法。”白术在唐莳萝耳畔轻声道。
　　贺家家丁一拥而上，为了保护唐莳萝，白术身上多了不少伤痕，而逃跑的时机却一直没有找到，白术护着唐莳萝，心中难免有些着急，就在这着急的瞬间，贺一鸣的利剑刺了过来，白术避闪不及，左手小手臂处的袖子被挑开，鲜血不断的流出。
　　“白术……”唐莳萝眼中含着泪水，在白术的身后，喃喃道。
　　白术被疼痛所提醒，回头对着唐莳萝一笑，淡淡道：“无妨。”说完，袖子往上一提，将留着鲜血的手臂抵上唐莳萝的唇。
　　“莳萝，帮我吸伤口……把我的血咽下去，快！”白术拿着从家丁手中抢来的木棒，与贺一鸣等僵持着。
　　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想白术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唐莳萝照做了。
　　白术松了口气，在这时候竟然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手中的木棒一扫，轻声对身后的唐莳萝道：“莳萝，一会有缺口的话，你就赶快跑。不必管我，知道么？”
　　唐莳萝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不明白白术这个笑容是为什么：“白术！”
　　“这一次，听我的。”白术温和一笑，不容唐莳萝再反驳。
　　对峙的局面渐渐被打破，白术横冲直撞毫无章法的挥着木棒，反倒让家丁有些慌乱了，一个缺口出现了。白术抓住唐莳萝的手，没有丝毫迟疑的将她带向了缺口处，然后用力把那人退出了缺口。
　　“跑！快跑啊！”白术一边抵挡着围上来的家丁，一边对着唐莳萝大喊。她看到唐莳萝有微微的呆滞，听到自己呼喊后奋力跑出了巷子，才体力不支的倒了下去……
　　疼痛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眼前是一片血红，如大片大片盛开的彼岸花。耳边仿佛传来了黑白无常的锁链声。
　　“莳萝……”白术呻/吟着，手间一凉，攥住了唐莳萝给自己的玉佩。
　　还不能死……还没有为莳萝找到亲人……还不能死……白术在心中想到，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贺一鸣和家丁们已经不见了。白术昏昏沉沉的，然后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没有任何伤口。
　　“怎么会……”白术直直的看着地上的血迹，皱起了眉头。俯下/身，想要拾起散落的木棒，手指却穿过了木棒。
　　像是猜想得到了证实，白术颓然的坐到地上，抬头望着阳光，带着欣慰而讽刺的笑。不知这样过了多久，白术才站起了身，穿过人群，穿过一堵堵墙，回到了医馆。
　　“我要去找白术！”唐莳萝对着那鼻青脸肿的医馆少东家大声叫道。
　　白术站在一旁，看戏一般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少东家也是有些急，不顾形象的拉住了唐莳萝的袖子：“不行！你知道你回去有多危险？！”
　　“可是白术她……”
　　“莳萝，你还爱她？你与我做戏，不就是逼他休了你么？朋友一场，我劝你不要为了不值得的人去冒险。”少东家放开唐莳萝，冷声道。
　　“爱？”唐莳萝眼中含着泪，一闪而过的是迷惑。她退后了几步，紧紧闭住了双唇。
　　“我这个样子回去，恐怕我那冷血的妻子也能真正看我一眼了。”见唐莳萝冷静下来，少东家挺直了腰杆，“这段日子你我传闻已传遍大街小巷，我以为我的妻子不爱我，没想到她也吃醋了。我确实爱她，既是相爱，为何要相互折磨？莳萝，我们的约定就此为止吧。告辞了。”
　　唐莳萝孤零零的站在医馆中，双眼紧闭，一串串泪水下落，白术伸出手，想要擦去她的泪水，却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人鬼殊途，怕自己害了唐莳萝而作罢。
　　“阿术……对不起……”唐莳萝吸吸鼻子，摇摇晃晃的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莳萝，不要说对不起。我不怪你。看到你安好，我就知足了。”白术对着唐莳萝的背影，缓缓道。

作者有话说

　　最近实在是有点不太平，继续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