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永远不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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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子沿着肌肤滑下，唐莳萝对着白纱上的红梅，又望着背对着自己垂着头的白术，沉默着。
“莳萝……”白术低着头背对着唐莳萝，“对不起。”要用多少气力，才能忍住心中的哀痛。
“呵……”唐莳萝被惊醒，发笑，狼狈的穿好身边的衣服，然后忽的，桌子上的瓷器尽数落地，化为一片狼藉。
白术只是淡淡的看着唐莳萝的举动。
“哈哈哈……”发泄了一通后，唐莳萝靠在一边的柜子上，身体慢慢往下坠，发出凄厉的大笑。
白术脸色苍白，声音发哑：“莳萝……地上凉……”
唐莳萝垂下的眼眸猛然直逼白术，她抓起柜子上放置的小刀，冲着白术刺了过去。白术习过武，躲过了唐莳萝的刀子。
“白术，我恨你！”唐莳萝眼睛通红，拿着刀的手微微发颤。
白术眉宇中带着些许愁容，言语间还是淡淡的：“若想我治你的病，就放下手中的刀。”
“哈哈哈……”唐莳萝冷笑，阴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白术，“清白已经被你这假男人拿去，我可会在乎自己的命？”
白术后退了几步，在泪水下落前狠狠擦了一把脸，牙齿咬住下唇，全身打着摆子。
“莳萝，我知道我已是罪无可恕……杀了我，可以使你泄了心头之恨，可是，你也会入狱……若哪一日你家人寻来，便又是一场悲剧。”白术逼着自己抬头与唐莳萝对视，“俗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先为你治好病，也答应你为你寻找亲人，找到你的亲人后，要打要骂，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你又何必假好心！“唐莳萝冷冷一笑，刀又握紧了三分。
“莳萝，你来此的目的，本就是让我治好你的病不是么？“白术低下头，握紧了拳头，装作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这句话如同炸雷一般，让唐莳萝变了脸色，手中的刀子被扔到一边：“原来，你早就知道……”
白术嘴角上提：“莳萝，你很聪明，我也不愚钝。现在，终究是我亏欠了你。我答应你为你治好病、找到亲人，并且保证……还你一个完璧之身……”
“还？你怎么还？真是笑话！”唐莳萝面上没有半点血色，依旧是冷声道。
“我是大夫，自然可以做到别人做不到之事。”白术脸上露出了些许疲倦之色，“三个月，三个月我就可以治好你的病。一年的时间，我定会为你找到你的亲人。”
唐莳萝重新稳住了身形，皱着眉头思索着白术的话，很久后才问道：“你用什么保证？”
“性命担保。若有违者，天打雷劈，魂飞魄散，死后不得超生。”白术并起五指，挺直了脊背，一字一顿的发誓。
唐莳萝的样子让白术稍稍安心，她明白她已经答应了，也未等唐莳萝回话，拾起地上的刀，出了房门。
努力抑制的悲伤在关上房门的那刻倾泻而出，白术跪倒在自己房间的门后，双手死死握成拳头，嚎啕大哭。
是的，她早就知道唐莳萝是在给她下套，她早就知道唐莳萝来医馆根本不是为了积德，而是为了让她爱上她，给她治好病。那日的那一巴掌，她从唐莳萝的眼中看到了恨意，看到了怒气，唯独没有爱……买两只河灯，也是因为，她知道唐莳萝不爱她。可是她明知一切是唐莳萝的圈套，还是爱上了她。
她在赌，她在赌唐莳萝对她是否存有一丝爱意，她赌唐莳萝对她的信任。一向偏于安稳的她，用尽了力气在赌。……她也笃定，唐莳萝一定会好好活着。
“莳萝，等到医好你的病，我定将一切相告……不要怨我，不要怨我……”
自那日过后，两人相安无事，除了照顾病人以及白术每日会把饭送到唐莳萝那里外，两人再无交集。那间新房，谁都没有再去过。
十日过去，白术端着食盒，推开了唐莳萝的房门。
“莳萝……”白术不似往常一般沉默的离开，反而是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
正在临着佛经的唐莳萝头也不抬：“白神医有事？”
白术苦涩一笑，取出食盒中的茶碗，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不敢离唐莳萝太近，她局促的站直身子：“莳萝，这是药……趁热喝了……”
唐莳萝的笔锋一顿，一团墨迹凝结在洁白的宣纸上。扔了笔，端起茶碗，将碗中的汤药一饮而尽。
白术不再说什么，用力眨眨眼睛，不让泪水落下去，仓皇的逃了出去。
一宵又一宵，瘦尽花灯又一宵。貌合神离的两人咫尺陌路。
转眼就要入夏，白术掐指算着，到了唐莳萝发病的几天。
原来合身的袍子已经过于宽大了。白术被宽大的袍子包裹着，不远不近的跟在唐莳萝身后，让唐莳萝时刻在自己视线范围内。
“白术，你跟着我干什么！”忍受不了被白术的视线粘着，唐莳萝皱起了眉头，呵斥道。
白术望着唐莳萝，低着眉眼瑟缩道：“我……你的病可能会发作，我跟着你，会好一些……就这几日，过了这几日就好……”
唐莳萝面色微冷：“白术，我的病，医好还需多久？”
“还要一个月。”白术低下了头。若是没有病发，还有一个月，唐莳萝便可不受病痛的折磨。
唐莳萝点头，接下来的话让白术一下白了脸。
“一个月之后，我就离开。白术，你把休书写好吧……”
白术眯起了眼睛，咽下心中顿顿的痛：“你一人无依无靠，离开要去哪里？”
“我去找我的父兄。”唐莳萝猛然抬起头，眼中满是摇摇欲坠的泪水。
“为什么？”白术深深望着唐莳萝，试图从中找到些许原因。
唐莳萝苦笑两声：“白术，我不知该怎么面对你。本就是我设计骗你为我治病，没想到……让自己情根深种，反被你所欺骗。呵，我的心给了你，我的身子也给了你……白术，你让我害怕，让我不安，求求你让我离开吧。”
唐莳萝前所未有的软弱，白术闭上了眼睛，把几近崩溃的情绪压了下去，不复往日的温柔：“唐莳萝，你是在怀疑我不能还你完璧之身？还是在怀疑我不能为你找到父兄？”
不待唐莳萝有所回应，白术又开口道：“你可安心，一年后，找到你的亲人，你要离开，我绝不阻拦。但是，一个月后，不可以。”
“你又何必假好心！”唐莳萝通红的眼睛瞪着白术，双手揪住她的衣襟，“你还要我付出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白术两行清泪终于抑制不住：“莳萝，天大地大，你离开怎么活下去？你还想过流浪的生活么？”一席话说出了唐莳萝的困境，一个弱女子独闯江湖，确实不易。白术知道唐莳萝在犹豫，知道她还存着理智。只要存着理智，她就不会偷偷离开。
“白术，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想见到你……一点也不想……见到你，我就会想到我们的曾经……白术，你太残忍了……”唐莳萝放开白术，喃喃道。
“你留下，一个月后，我离开。”白术擦去泪水，从怀中掏出地契，放到唐莳萝手上，“莳萝……对不起……我……希望到时你能……原谅我……我……”“爱你”两个字犹豫了很久也没说出口，白术咬紧牙关，转身离开。
“我恨你！”身后传来唐莳萝的吼声，“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原谅你！”
回到房间，泪水模糊了视线，白术颓然的倒下，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地上。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哈哈……”郁结于心，白术吐出一口血水，笑道。
白术，你后悔了么？你早知是这样的结局啊。
我，不悔。永远不悔。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永远不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