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gl）》青青子衿景乐君

13、新婚之夜

　　医馆上下张灯结彩，入目皆是红色。大堂中，金色的喜字烫在红色的底子上，两旁的红烛高高燃起。白术雇来的仆人们忙进忙出，白术站在门口，挂着程式化的笑，一边接待着前来的客人们，一边心慌的等待着花轿。
　　按理说，唐莳萝本该是乘花轿从娘家到白术的医馆的，但是由于她失去父母，一直住在医馆，媒婆拍拍脑袋，想着前例，就让这花轿绕着小小的南川城绕了一圈。
　　冥冥日沉夕。
　　花轿终于进入了白术的视线。一身大红色喜袍的白术理理前襟上的大红花，微驼的背站的笔直。周围的欢呼声四起，在这一片欢呼中，花轿落在了医馆门前。在众人的注视下，白术轻轻踢了三脚轿门，引得围观的人哈哈大笑，都说这白神医惧内。
　　白术早已无心理会别人怎么说，一颗心狂跳不止，牵到唐莳萝的手时，竟然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梦中。似乎是感觉到了白术的紧张，唐莳萝捏了捏白术的手。白术一笑，三分痛楚涌上心头又被生生压了下去。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拜堂成亲后，在喜娘的搀扶下，唐莳萝被引着去了已经布置好的新房。白术则留下来轮番敬酒，为了让自己能够清醒，她提早服下了醒酒药。
　　“白神医，恭喜恭喜啊！”又一人上前来，端着酒杯。
　　白术心中有事，故意脚步踉跄，半闭双眼装醉：“哈哈哈……王二麻子，你的腿伤好了么？”
　　那人一惊：“白神医，我是东头的剪刀李啊，白神医醉了啊……”
　　白术醉了，众人也就不在勉强敬酒，仆人扶着她的胳膊把她往新房带。进了新房，白术便见到安坐在床上、头戴喜帕的唐莳萝，不由一笑，眼睛弯成了新月。接过喜娘手中的秤杆，白术拿出一锭银子塞给喜娘，示意喜娘下去。喜娘经历的多了，自是懂眼色，欢喜的接过银子，静悄悄的离了屋。
　　望着那秀丽的身姿，白术握紧手中的秤杆，一时间举足无措。她盼望着这个日子，也惧怕这个日子。
　　就在白术还在犹豫时，喜帕下的人发话了：“阿术，可是累了？”
　　简短的关切差点让白术红了眼眶，深吸了一口气，白术继续挂上笑容，故作轻松的说道：“没有，只是见到美人的身姿，有些傻。”
　　想必那喜帕下的新娘红了脸，不再言语。白术深深望着唐莳萝，秤杆一挑，喜帕落地，喜帕下精致绝美的脸映入她的眼帘。
　　“莳萝。”白术心底生出欢喜，冲破了悲伤，她按捺不住，走上前，拉住唐莳萝的手。
　　“阿术……”也许是烛火的缘故，唐莳萝的脸越发鲜红，轻咬朱唇，她才轻轻念道。
　　“嗯……”白术有些笨拙，被眼前的美慌了心神，心跳又乱了一分，“莳萝……”
　　“傻阿术。”唐莳萝一笑，灿若繁花，“还不取了合卺酒？”
　　白术被提醒，这才恍恍惚惚的松了唐莳萝的手，取了放置在一边的酒杯， 一杯端给唐莳萝。
　　“阿术，从今我们便是夫妻了。”唐莳萝端起酒杯，手臂与白术交缠。
　　白术点头，同唐莳萝一起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眼泪也随着嘴角的酒下落，大滴大滴的落在大红色喜袍上。
　　趁着还未被唐莳萝察觉她的异常，白术就俯身上前，狠狠吻住了唐莳萝的朱唇。唐莳萝来不及防备，下意识抓紧了白术的衣袍。一吻结束后，两人均是面色通红。
　　“阿术……”唐莳萝推开身上的白术，双眼带着微微谴责的意思。
　　白术起身苦笑：“莳萝，我有一件事，今日必须与你说。无论结果是什么，我都会保护你，都会爱你。此生不变。”
　　唐莳萝眼中的欣喜渐渐蒙上了一层迷惑，她望着白术，点点头。
　　白术的脚似乎生了钉子，在唐莳萝的注视下，一动也不敢动，因为紧张，身子慢慢颤抖起来，脸色也变得苍白：“莳萝……我……我是女子……”
　　“哈哈……”唐莳萝闻言，先是一愣，忽的笑起来，“阿术，你定然是在骗我对不对？”
　　纵然是笑，白术却看到了唐莳萝眼中的泪光。心底被巨大的悲伤所吞噬，鼓起勇气，拉起唐莳萝的手，放入领口，缓缓往自己的胸前探去。
　　“不……为什么……”唐莳萝像是像是沾染到脏东西一般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一双含着泪的眼睛直直盯着白术。
　　早就在脑海中勾勒了千幅万幅这样的画面，然而看到唐莳萝伤心欲绝的样子，白术还是心如刀割。
　　“对不起。”白术伸出手，想擦去唐莳萝的眼泪。
　　唐莳萝摇着头，一把打掉白术的手：“不要碰我！”
　　从未见过如此样子的唐莳萝，白术整个人被巨大的痛楚所包围着，她真的想告诉唐莳萝事实，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场戏，还要继续演下去。
　　向前走了几步，拥住唐莳萝的身子，唇描摹着唐莳萝光洁的颈部。唐莳萝身子微微发抖，反手给了白术一个巴掌。
　　“白术，我恨你！”
　　“可是我爱你啊。”白术唇上的血色被抽光，苍白无力的一笑。
　　唐莳萝瞪大了双眼，唇角带着几抹嘲讽：“爱？你我同是女子，怎么言爱？你明知我不会爱上女子，为何又假凤虚凰与我成亲？”
　　白术脸上带着自嘲的笑，眼圈已经通红：“莳萝，我真的爱你……”掩盖起心中的痛楚，上前去拥抱唐莳萝。
　　唐莳萝没有料到白术会如此，闪躲不及，陷入了那柔软的怀抱，想要挣扎，却发现全身已经失去了力气。
　　意识到自己的危机，唐莳萝忘记了哭泣，惊恐的瞪大了双眼：“阿术，你对我用药？！”
　　白术已然是着了魔，对着泪痕未干的唐莳萝邪恶的笑：“乖，把你交给我。”
　　“阿术……放开我，别让我恨透你……”
　　无力挣扎的唐莳萝成了案板上的鱼，任白术脱下了她的喜袍、亵衣……
　　“白术，不要……“唐莳萝声音微弱，做着最后一丝抵抗。
　　细密的吻落在光洁的皮肤上，脖子上、锁骨上俱都被烙下了印记。白术红着眼睛，仿佛唐莳萝的呼叫全都听不见。
　　唐莳萝再无力去挣扎，任泪水干涸，眼皮越来越重，意识渐渐模糊……
　　三更的冷风吹袭着白术的身体。一身白衣的白术发丝凌乱，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弯月许下一抹清辉，却不足以慰藉她的心。
　　她与唐莳萝终究是回不去了。
　　这一切，是她的计划。
　　这一切，是她所想要的。
　　解蛊之法，饮又爱又恨之人之血，一月三次，三月方解。
　　白术曾经问过唐莳萝母女，可有又爱又恨之人，母女二人连连摇头。恨之人有，爱之人有，又恨又爱之人，普天之大，却找不到一人。
　　“循环不可求，运命唯所遇。“白术站在风中，沉吟。
　　早就打定主意孤独终老的她不曾想过会爱上一个女子，更不曾想过会爱上唐莳萝；她本对医治唐莳萝有着犹豫，但是她爱上了她，一切就变了。
　　若找不到你又爱又恨之人，我便成为那个人。上天让我阴差阳错女扮男装活了十八年，或许就是为了我们的这段缘分。
　　“莳萝，恨我吧……“白术蹲下身抱着头低声道，一行清泪又溢出，”愿用此生，护你安康。纵……“纵以后可能承受失去你的锥心之痛……
　　屋内的唐莳萝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白术指尖沿着她的眉角轻轻的勾勒，缓缓的一吻吻上了她的额际。
　　昏黄的灯光下，一滴滴鲜红色的血沿着白术的小臂流入青瓷碗中。白术艰难的睁着红肿的眼，看着碗中的血，心中竟多了一丝快意。
　　将唐莳萝扶坐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勺勺的把血喂进唐莳萝的口中。不多时，碗已见底。白术长长喘了口气，把碗中所剩不多的血，滴在了床上洁白的白纱之上。把桌子上的刀放到柜子上，再从怀中拿出药膏，粘在唐莳萝手臂上鲜红的守宫砂上，过了一会才揭下来。药膏揭下来后，唐莳萝细腻的手臂上，守宫砂已然不见。
　　做完这一切，白术为唐莳萝盖好被子，再次坐到床边，静静的看着唐莳萝，像行将就木的人一般，等待着明天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