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gl）》青青子衿景乐君

12、白玉翠钗

　　给二人安排好厢房，已经接近日落了。白术把自己关在房间中，一手托腮的沉思着。她自然是知道唐莳萝在闹脾气，但在这件事上，她并没有想出一个可以折中的办法。她不可能告诉唐莳萝她答应那两人的请求是因为同病相怜，她也不可能在救了晴霜、冷烟以后去报官将二人抓起来。
　　思绪纷飞之际，房门突然被敲响。
　　“阿术，开门。”
　　莳萝？白术有些吃惊，给晴霜、冷烟安排的厢房就在唐莳萝房间的不远处，难道她知道晴霜、冷烟死而复生了？她是来追问的？
　　按下心头的各种想法，白术起身开了门。
　　唐莳萝一只手拎着食盒，脸色并无异常。白术不敢与唐莳萝正视，只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实在瞧不出什么端倪，一颗心稍稍放下。
　　“莳萝，你这是……”白术眨眨眼。
　　唐莳萝一句话也不说，走到方桌旁，把食盒放在上面，盯着白术。
　　白术被盯得发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莳萝……”
　　“来，吃饭。”唐莳萝把饭从食盒中端出来，一一摆在白术面前，道。
　　白术忐忑的不得了，这样的唐莳萝实在是让她看不透。硬着头皮坐下，白术拿起竹筷，夹了一口白饭。
　　“好吃么？”唐莳萝看着白术吃下饭，找到了恰当的时机说道。
　　白饭刚刚到嗓子眼，一听唐莳萝这话，白术急于回答，不料就被卡住，剧烈的咳了起来：“好……咳咳咳……咳咳咳……好吃……咳咳……”
　　唐莳萝坐到了白术对面，面上带着一抹冷冷的笑容：“白术，你说我把这饭送给那两个女子如何”
　　唐莳萝质问的话一，出口白术反倒是轻松了许多，一颗惴惴不安的心也落了地，该来的，总是逃脱不了。
　　“莳萝，我并没有要隐瞒。她们所服毒药，三个时辰内是假死状态，过了三个时辰，若无人救，便是真的死了。医者仁心，我不想见死不救。莳萝，你这么善良，一定会理解我对不对？”白术深吸一口气，竹筒倒豆子一般交代了。
　　唐莳萝没什么表情：“你准备留她们到何时？”
　　“明日一早，我就送她们出城。”白术立刻答道。
　　方桌上的饭菜没有几丝热气了。白术屏息凝神，等待着唐莳萝的下句话。
　　“阿术，我并非是个不懂怜悯的人。只是这两个人，留在医馆多一刻，你我的危险就多一刻。我知道你心肠好，可是她们终究是犯了法的人。”唐莳萝敛眉，声音不大，足以白术听得清清楚楚。
　　“明日一早，她们就会离开。放心，再不会有人知道她们还活着。”白术笑笑，带着几分苦涩。
　　唐莳萝见到白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头一痛：“阿术，你不要怪我。我自幼随母亲流浪，几年前才安定下来。你可知流浪的一路，我都遇到过什么？好人没有好下场，贪官污吏横行，枉死之人满狱……阿术。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求，我只希望我们两个能安定的过完一生。”
　　白术看着唐莳萝，有些恍惚起来。是了，她并不知道唐莳萝之前遭受过什么，如今被唐莳萝轻描淡写的提起，白术便明了了，唐莳萝所遭遇的，恐怕是她根本料想不到的……
　　可是，唐莳萝求的安定，她能给么？
　　白术想到这里，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她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奈何脚下竟生不起一丝力气，跌回了椅子上。
　　“阿术，你怎么了？”没想到白术会是这样的反应，唐莳萝关切的问。
　　白术虚弱的笑，握紧了唐莳萝的手：“没事……只是想到你之前的苦，心里很疼。”
　　“傻阿术……”唐莳萝轻叹，“都过去了，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白术眼中的痛楚更深，嘴上跟着念道：“一定好好的……”
　　太阳还未升起，东方微微有了鱼肚白。医馆中，一身灰袍的冷烟牵着身着水蓝色长袍的晴霜，站在了白术面前。白术看着两人男装主仆的打扮，紧绷的弦松了几分。正欲出发时，唐莳萝刚好走了进来。
　　三人同时看着唐莳萝，不知唐莳萝是什么意思。冷烟和晴霜昨日只与她有一面之缘，冷烟能明显感觉她对她们二人有一种排斥。
　　唐莳萝倒是不以为意，径自走到冷烟和晴霜身边，把手里的两撇假胡子放到了她们手中。
　　冷烟一怔，停了一下把假胡子接了过来，道：“多谢姑娘。”说完，为晴霜粘起了胡子。
　　“一会儿出城，我与阿术只能远远跟随，那贺一鸣虽然是纨绔子弟，但却是不得不防，还望二位见谅。”唐莳萝盯着冷烟说。
　　冷烟随和一笑：“二位大恩大德，冷烟没齿难忘，他日定当涌泉相报。”
　　白术昨日就备好了马匹，只是没料到唐莳萝会跟随，只得委屈她和自己共乘一骑。天色微亮，四人三骑，一路奔向了城门口。好在天色很早，路上的行人商贩不多，也没有人注意她们。
　　冷烟、晴霜到了城门的时候，正值城门刚刚开启。值班的侍卫们还一个个伸着懒腰。侍卫头领见到这两个人，照例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仆人打扮的冷烟压着嗓子按照白术教的话对答如流，侍卫头领又伸了个懒腰，挥挥手放行了。
　　远处的白术和唐莳萝目送着二人离去，都是长出了一口气。
　　呼吸着早上的空气，白术信马由缰的到了郊外。早春时节，草色遥看近却无。空荡的草原上，只有她们二人。马儿慢悠悠的走着，有时倾下头吃着草。放在白术腰间的手慢慢落到了一边。白术望着远方的青山，一个坏笑，双腿狠狠夹了马儿两侧，高声道：“驾！”
　　得令的马儿狂奔起来，唐莳萝没想到白术会故意使坏，下意识的双手抱紧了白术的腰，整个身子都贴在了白术不宽厚的后背上。
　　“莳萝，好玩么？哈哈哈……”白术满意的放声大笑。
　　唐莳萝被这么一问，脸色一红，恨不得立刻放开白术，无奈放开就是坠马，只能一只手狠狠掐了下白术的腰：“一点都不好玩！”
　　“哈哈哈……”一向严肃的白术像是换了个人，又像是发泄般开怀大笑。
　　直到马儿累了，白术才扶着唐莳萝下了马，两人坐在草地上，相视不语。唐莳萝目光有些呆滞，白术则是带着笑望着远处。
　　一阵风吹来，吹动了唐莳萝的发丝，吹皱了白术的衣服。
　　“阿术。”唐莳萝突然间打破沉默。
　　白术偏偏头：“嗯？”
　　唐莳萝眼中忽闪着光芒，猛的把白术一推。白术猝不及防，整个人后背着地，铺在了草地上。唐莳萝趁机按住了地上的白术，不待她反应，粉拳一下下砸在她的肩膀：“哼，坏阿术，刚刚竟然故意使坏！”
　　白术“哎呦呦”的叫着，手臂倒是不去挡，唐莳萝根被就没用多大力气。
　　大抵是打累了，唐莳萝停下了手。白术得以直视唐莳萝……唐莳萝被这眼神盯得有些尴尬，意识到了此时的不妥，面上也飘上了红霞，想要从松开手。白术却没有给她机会。一个翻身。两人的位置互换。
　　“阿术……”唐莳萝的声音有些慌乱。
　　白术逼近唐莳萝，带着魅惑的笑容：“莳萝，你该知道什么叫骑虎难下。”
　　唐莳萝脑海中一片空白，眼睁睁看着白术接近，做不出任何挣扎。
　　白术邪魅的笑容映在唐莳萝澄澈的眼眸中。
　　轻浅一吻。心跳如雷。
　　唐莳萝缓缓睁开眼睛时，白术已然红着脸翻到地上，平铺着身子看向了天上的云。
　　唐莳萝也学着白术的样子，随着白术望着云。
　　短暂的沉默后，白术小心翼翼的牵起了唐莳萝的手，试探的问道：“莳萝？”
　　“嗯。”唐莳萝回答道，嗓子发紧，心跳还未完全平静下去。
　　白术侧过脸，灼灼的目光打在唐莳萝的身上：“莳萝，如果我是女子，你还是会爱我么？”
　　唐莳萝完全没料到白术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扑哧”一下，伸手探探白术的额头：“阿术，你是不是发烧了？”
　　白术挑眉，落寞不敢显露在话语中：“你只回答就好。”
　　唐莳萝转过身，想着那两个女子，久久才开口：“不，阿术，如果你是女子，我不会和你在一起，那样的感情太惊世骇俗了。”
　　白术眨眨眼，眼中是不明的色彩。耳旁，她依稀听到唐莳萝说了一句“阿术，还好你不是女子。”
　　一只手和唐莳萝交握，另一只手，指甲已经深深陷入了手掌的肉中。
　　白术，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白术在心里问着自己，为什么心会那么痛……
　　“是啊，还好我不是女子……”白术敷衍着，从怀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玉钗，慢慢插/进唐莳萝的青丝之中，“真好看。”
　　“我好看，还是玉钗好看？”唐莳萝坐起身眼中含笑，道。
　　“自然是莳萝好看。”白术也起身跟着笑。
　　唐莳萝面上一红，将手中的白玉佩递给白术：“阿术，这个玉佩是我娘给我的，找到如意郎君后，便交予他。我现在交给你。”
　　白术接过玉佩，欢喜多了几分，心头上的重量也随之多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