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血之楔（三日鹤，伊达组亲情向，多人）》海间

30、第三十章

　　“你们实在是太乱来了。”一边掬水清洗身上干涸的血迹，烛台切光忠一边对太鼓钟贞宗和一期一振说道。他的话里的严肃意味远多于温柔，在太鼓钟贞宗的印象里，这种语气是相当罕见的。
　　昨夜烛台切光忠虽然体力不支，在见到人类发出的信号后猜到一定是发现了鹤丸国永、召集所有人合围的意图，于是立刻撇下大典太光世他们赶去支援他。不料途中却碰到了吸血鬼猎人预先设下的陷阱，因为急于赶路，感官因为淋了一层圣水而变得迟钝，他竟没能察觉。好不容易摆脱后，烛台切光忠又发现自己陷入了某种古怪藤蔓的攻击范围。
　　前方就是隐隐的火光和人声，他将它们扯开时，隐约恢复的嗅觉感知到鹤丸国永的气息的远去。体力已经被两个赏金猎人的灵力、陷阱和藤蔓消耗得所剩无几，思考片刻，烛台切光忠没有贸然追上他，而是选择了一处远离人类的僻静草丛休息。
　　黎明将至之时，太鼓钟贞宗感应到了他的存在，于是带着一期一振与他会和，三只吸血种躲进了更为安全的湿地。烛台切光忠还没等两边交流彼此晚上的见闻，嗅到一期一振的气息后脸色就变了。听他们简述完原委，他轻轻叹了口气，自去水池边清理身体，良久才对他们说出这一句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太鼓钟贞宗竭力让自己显得底气十足，“由我来当他的主人没什么不好的，授血这件事我会全权负责，那两个家伙也无权追究我。”
　　“物吉贞宗还好，他不会管，但是——”烛台切光忠欲言又止。
　　“其实我也在问自己昨晚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期一振开口说道，“问自己值不值得，会不会后悔。如果不转变的话，太鼓钟贞宗和我都会被捉住，会受到伤害，会遭到很不公平的、充满恶意的对待。到现在为止我都觉得没有对变成吸血种抱有什么负面情绪，也没有因为新奇的感觉就陷入沾沾自喜的状态，所以适应后也不太可能因为落差而产生空虚感。虽然昨晚留给思考的时间很紧迫，几乎是临时起意的决定——”
　　“你好啰嗦！”太鼓钟贞宗生气地抱起了手臂，“你是怕成为吸血种以后被别人瞧不起吗？谁？你的以前的搭档还是其他吸血鬼猎人？去揍一顿他们就好了，我可以亲自出手。还是害怕得不到家人的谅解？青春、永生、财富、地位，人类难道不喜欢这些吗？现在你都有了啊！我知道亲情和陪伴之类的很重要，只要我高兴，我随时允许你回家探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对我不满意，觉得应该由其他纯血种来转化你——”
　　“小贞！”烛台切光忠喝止了说出一连串话语的他。太鼓钟贞宗皱着眉头，气鼓鼓地撇过脸。一期一振眨着眼睛，望着明显是在闹别扭的太鼓钟贞宗，不由得笑了出来。他走到他身前蹲了下来：“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还有，谢谢你在那样的关键时刻信任我。”
　　抹去手臂上的水珠，烛台切光忠将袖子放了下来。他穿好衣服，用刘海挡好右眼，然后走到二人身前：“一期一振，从人类到吸血种，适应□□的转化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源自精神上的转化才刚刚开始……我认识的一些都是在他们认识的所有人类去世后才真正完成了蜕变，然而等到那一天实在很痛苦。鉴于你曾经的职业、个人追求和价值观，你能忍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了。”
　　“我明白，”一期一振点了点头，“我真的明白。我真的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包括迎接崩溃和重大打击的。”
　　“好的，”烛台切光忠沉吟了一会儿，然后换了种相对轻松的语气，“走吧！去找大俱利伽罗，顺便看看有没有吃的。”

　　“捕猎啊？好啊！不过昨天晚上我都喝饱了，今天他们还会留在这里吗？”
　　“你们昨晚做了什么？”
　　“他在每个人身上象征性地吸了一点血，作为惩罚。”
　　“没办法，多了就吃不下了。”
　　“小贞你……又给自己树了一大堆潜在敌人。”
　　“我可是很仔细的，里面又没有持金色和黑色纹章的，没必要太担心。”
　　“因为到了这两个等级，基本都是以双人组合的形式接任务，不会再以猎人工会组织的团队狩猎为主了。”
　　“原来如此……对啊！现在我身边就有一个——”

　　用黑色袖口擦去唇上的血渍，鹤丸国永长长舒出一口气，将被吸干血的水鸟掷到了草丛里，站了起来。暂时得到缓解的身体轻快有力，整个上午他沿着蜿蜒的河道捕食，将兽类和鸟类一趟趟带回去。刚刚他已经觉得自己吃饱了——然而这个“饱”的状态持续的时间会很短。
　　将鸟巢连同孵化中的蛋一同端了起来，鹤丸国永向三日月宗近所在的地方走去。自从昨晚知道有能用屏蔽嗅觉的药剂的赏金猎人在附近后，他不敢离得太远。不过好在目前他的身份是“人质”，即便找到，他们也不会太为难他。
　　被消化液润湿的外套、马甲和披风在放置了一夜后变得破破烂烂，鹤丸国永打算将它们作为引火的材料烧掉，现在他身上的穿着较平常的周正打扮随意轻松得多。右手小臂上的圣痕已经变浅了一些，基本感受不到什么痛楚。
　　三日月宗近还没生火，正在用匕首将鹤丸国永带回来的动物拣能吃的部分切割出肉块。鹤丸国永坐到他身边看了一会儿，随手拿起一只，用手撕出了大差不差的肉条。
　　“这样也可以吧？”他眨了眨眼睛，“能快一点弄完。”
　　“不着急，”三日月宗近说道，“等他们撤退了以后再说，黑烟作为目标太明显了。”
　　“这一带很荒凉，我一早上都没闻到有人接近的气味，”他叹了口气，“唉，果然还是……”
　　“还是什么？”他看向了他。
　　“还是不能冒冒失失就告诉我的家人，‘我在这里’，”鹤丸国永伸直了双腿，“在出发前去找伯爵前给他们留个信号就好，绝对不能让他们过于接近我。这次出动的势力连这一带魔女之夜的庆典都能被毁掉，不彻底解决看来是不行的。”
　　说完后他看向三日月宗近，莞尔一笑。昨晚无论是躲在暗处击碎圣水瓶，还是挺身而出在赏金猎人面前叫出“停手”，都让鹤丸国永明白了这个吸血鬼猎人已经不再将他视作凶手。虽然他们都没对彼此明说，但是三日月宗近的行动已经证实了这一点。
　　“你下一步想怎么办？”三日月宗近问道。
　　“去找伯爵，告诉他这件事不是我做的，然后找出真凶，”鹤丸国永舒展了一下身体，“按照我的习惯应该反一下顺序，带着凶手找上门去，让那位伯爵停止胡闹……可是现在已经牵扯到太多人了，只好将就着换一换。”
　　三日月宗近将手和刀在河水里晃了晃，洗濯干净后甩去水珠。他盯着他的脸：“银发，金瞳，你现在进入领地，引起别人尖叫着跑掉都不为过。”
　　“那就晚上去，”鹤丸国永单手拢起自己银白色的散发，笑着说道，“或者乔装改扮一下。为了凸显我的诚意，还是白天行动吧。”
　　说完后他看向三日月宗近，目光在他胸前的金色纹章上转了一圈，点了点头：“也可以这么跟他说，我将你作为人质掳走。你临危不惧，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反而制住了我，然后带了回去，先赚六百金币……”
　　单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三日月宗近稍微用了点力，让鹤丸国永靠到了自己身上。鹤丸国永盯着他下颌的线条和嘴唇，伸出食指在他的唇上点了一下：“坏了，我现在一想到亲吻你的感觉，第一反应是圣水，再来是血，最后才是吻。”
　　“怎样都好，”三日月宗近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一些，“你要去找真正的凶手？”
　　“那家伙能躲过我的眼睛做出这些事，想必也是一只不得了的吸血种，也只能由我亲自动手了，”鹤丸国永说道，“更可能是合作的团伙，或者家族。不管是哪种——”
　　“——我会和你一起去。”三日月宗近说道。
　　鹤丸国永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如果你这个时候说退出，我才会真正地感到惊讶。”
　　河水潺潺地流着，阳光在水面映出道道闪亮的白光。微风吹拂过浅滩上的长草，掀起一阵黄绿夹杂的草浪。

　　翌日黄昏，两人来到沼泽和格尔玛荒原的交界。三日月宗近长长地打了几声呼哨，鹤丸国永咬了下手指，在边缘的一棵树的树干上抹了一些血，然后听到了马蹄声。当他看到三日月宗近的马真的出现在眼前时，难以置信地“咦”了一声。骑在马上的三日月宗近伸出手将他拉了上去，趁着太阳还未落山，两人一骑进入了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