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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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回头看了一眼那朵颜色浓烈得瘆人、算上花萼直径约莫有十米的巨大食人花，鹤丸国永咳嗽着说道：“它比十个你加在一起都要年长，这片沼泽里所有的食人花都是它的后代。”
人类的身体与吸血种不同，被藤蔓的怪力蹂躏到现在的人们有的已经口吐白沫晕了过去，还有的脸色紫胀，甚至有的连肋骨都被勒断，疼痛难忍。鹤丸国永的小腹、胸口和手臂都被它死死缠住，他的双脚离开地面足有小半米。因为弓着背，垂直距离也就比三日月宗近高出半个头左右。三日月宗近将匕首收了回去，拿出枪贴近瞄准了藤蔓靠近地面的末端。
鹤丸国永的目光从远处转回他身上，自上而下地盯着他看，忽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认真想来救我的吧？”
“难道不是吗。”他注意到了鹤丸国永的外套和披风被勒紧的地方已经出现了碎布和线头。消化液在一点点地消融他的衣服，被束缚在身侧的右臂已经露出了内里的黑色衬衫。在说话的同时他扣动了扳机，藤蔓顷刻间爆出了一个大洞。
圣器留下的痕迹还未消除，鹤丸国永的整只右手都使不上力气，更不用说渴血的种种症状和没消除干净的圣水的效力。对着他笑了笑，鹤丸国永昂起了头：“我暂时还不需要你来帮我。”
见到对现状如此优哉游哉的鹤丸国永，三日月宗近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在跳。然而他还是沉稳地装填起火药和子弹，没有理会他的话。受到刺激的藤蔓绞得更紧了，鹤丸国永的喉间发出了闷哼声。他的声音很轻：“唉……原本我是打算……等他们被分散得差不多……再一口气逃走——后面！”
无声无息游走到三日月宗近身后的一根巨藤扬了起来，在鹤丸国永出声提醒的同时他闪身避开，击中了它的末梢。它缩了回去，又是一阵枪响，三日月宗近击断了缠着鹤丸国永的藤条，接住了他。
将地上的断藤踢开，他警惕地环视四周仍在游荡觅食的怪藤：“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
“不是我，是那边的女巫猎人，我只是给他提供了一些信息。看来他很聪明，已经开始用圣水和火焰逼退它了，两边都不会造成多大伤害的，”趴在他肩膀上的鹤丸国永看向正专心致志地疏散人们逃出食人花攻击范围的笑面青江，而数珠丸恒次操纵着佛珠正不断击毁一道道藤蔓，解救下被缠绕的人们，“就是那个最高级的女巫猎人有点用力过猛，我怕它会发火……他是谁？”
此时花蕊处的口器徐徐扩大，更多的獠牙层层错错地展开，如同在众人眼前绽放一般。厌恶和恐惧的呼喊声不绝于耳，在混乱里，依然有少数猎人和教众企图越过障碍向这边聚集。他们也看到了银发金瞳的纯血种被藤蔓禁锢的一幕，忍不住想要趁着这个时机结果了他。
然而三日月宗近先行一步，这时又正好挡在那只吸血鬼身前，遮住了他的大部分身体，直接限制了远程攻击。三日月宗近似乎是没听到他们的招呼和提醒声，一个人与那只极其危险的纯血种近距离对峙着。有人真心实意地担忧起他的安危，有人则是嫉妒他独占功劳的好运。
正当三日月宗近对那些呼声充耳不闻时，鹤丸国永的双唇在他的脸颊上贴了一下。黑夜里没有其他人意识到他吻了他，就算看到也不会相信——更何况三日月宗近还戴着能遮挡更多视线的帽子。
“现在是不是该演一出我挟持你的戏码了，猎人。”鹤丸国永附在他耳边说道。他看向了一处被打开的缺口，那里没什么人。
狮子王双手挥舞着刀，用刀背猛击向自己伸来的怪藤。鵺张开大口扑向落到地上放出沉闷响声的藤蔓，毫不犹豫地咬了下去。目光离开了地上逐渐枯萎的断藤，他将刀举在手里扫视四周，然后定格在看上去已经制服了对方的三日月宗近那里。
“喂，千万要小心啊！”他高声喊道。那只吸血种的残暴和嗜杀程度，完全可以在狮子王从业以来的见证列表里排第一——除非加上历史上的那些臭名昭著的角色。比如近一百年里被教会动用圣刑处死的那只吸血鬼，因为私仇在一天内屠光了一座七八十人的村庄。
他虽然没有与三日月宗近做过搭档，私下交流也不算频繁，平时相处得还算可以。女巫猎人那里已经组织起一批人手驱赶那朵大得不像话的食人花——狮子王没有多看那里，他确信看多了一定会做噩梦。招呼鵺跳上肩膀，当他再度看向三日月宗近时，最为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几个或为了击杀吸血种、或为了支援三日月宗近一拥而上的吸血鬼猎人和教会成员纷纷停下脚步，银发金瞳的纯血种将右手反扣在了三日月宗近的脖子上，将他挡在自己身前，向人们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你的表情就不能再痛苦一点吗？”他在三日月宗近耳边用气音说着，银白色的头发擦着他的脸颊。
“少说点话。”他低声答道。
鹤丸国永慢慢向后退去，他的左手将三日月宗近的双手反剪在身后。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慢慢地跟了上去。
“全部退后！”他大声叫道。三日月宗近配合地随着他扬起了下巴，让他们看清楚扣着自己喉咙的苍白手指。就在这时，笑面青江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心！”
他们都看向了那朵食人花，游移的藤蔓纷纷回缩并高高扬起，如同鞭子一样横扫和拍击过周遭。被抽打的地面泥土纷飞，不少细一些的则是狂乱地回护在花蕊周围，将丢上去的火把和圣水瓶子全部扫了下来。笑面青江正与旁边的人节节后退溃逃，一时间竟拿它无可奈何。长达百米的藤蔓挥舞起来的攻击范围是如此之广，瞬间逼近了对峙中的吸血种和猎人们的一方。
“真是属于你的名副其实的狂欢啊。”鹤丸国永看着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走！”三日月宗近趁变故陡生，拉着他冲进一边的林地。低矮的灌木的枝叶扫过身体，他们的身影隐没在了黑暗中。
黎明将至，月亮隐在了云层之后，淡淡的水汽弥漫在沼泽里，将一切物体的表面晕得湿润粘冷。躺在草地里的三日月宗近看着黯淡的星空，只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不知道是正常还是异样的困意将眼前蒙上一片朦胧的白雾。他的舌头碰到里嘴唇内侧被他咬破的地方，那里结的痂很脆弱，离开溶洞后直到现在还没长好。
身体被鹤丸国永的重量压上，视野里的黑色夜空和周围的长草也被他的身影覆盖了。他的脸靠近了他，最明亮的便是那双金色的眸子。低头吻上三日月宗近的嘴唇，鹤丸国永闭上了双眼，轻轻触到后就离开了。呼吸的气流滑过彼此的皮肤，他的发丝垂在他的脸上。三日月宗近望着他，问道：“血？”
“不，”吸血种看着猎人的脸，“不是进食。”
唇舌搅动的轻微水声和非常轻的喘息传了出来，淡淡的、若有若无的血味让时间无形中变得更长。亲吻结束后他趴在了他的胸膛上，头脑里一片昏沉。哑哑的水鸟叫声响起，三日月宗近伸手抱住了鹤丸国永。
“银发金瞳的吸血种。”他一边说，一边抚过他的头发。
“人类都是我的食物，你也不例外。”他的声音很闷。
“猎物就在眼前，为什么不捕食呢？”三日月宗近问道。
“吸血种都是有血就要喝的，现在放过你是因为你还有用。”鹤丸国永回答道。
三日月宗近笑了，他的指尖摸过他的脖子，那里很凉：“那我以后要是没用了，你会杀了我吗？”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现在不予考虑，”鹤丸国永枕在他胸口，声音变得模糊不已，“我困了。”
沾染了粘液的外套早就被扔到了一边，黑色衬衫摸上去的手感非常柔软。三日月宗近轻抚着他的背心，鹤丸国永的呼吸变得缓和悠长。他看着怀里的吸血种，右手从腰侧勾出匕首，左手以尽可能小的动作幅度地握住了刀柄，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倏然间，鹤丸国永的左手压住他握刀的手，他睁开了眼睛，却没有看向三日月宗近的脸。
鹤丸国永伸出还残留着痛意的右手，覆在了三日月宗近右腕上，指尖滑过新留下的疤痕和那道淡淡的、由银钉造成的不规则的伤疤上。他收回左手，额头靠在了他的心口。心脏的跳动声十分清晰，他感受到了他说话时胸腔的振动：“流一点血而已，不会有事的。”
“现在不予考虑。”以同样的话作为回应，鹤丸国永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腕。汹涌的饥饿和对鲜血的冲动渴望搅动着他，然而他还是松开手，闭上了眼睛。额头上传来了一阵暖意，他猛地睁开双眼，随即发现那是三日月宗近的亲吻。三日月宗近用手撩过鹤丸国永额前银白色的刘海，微笑着看着他。
第一缕晨光在东方浮现，狂欢之夜落下了终章。一期一振和太鼓钟贞宗护着烛台切光忠躲到沼泽的一处湿地里，以避开人类的追踪；大俱利伽罗依然不见踪影；激战一晚的赏金猎人们因为食人花的缘故损伤不少，暂时撤离出了沼泽之心；而教会还在压切长谷部的组织下寻找被扔进水塘的圣器。
先行报信的人在中午便将纯血种带着人质逃逸的消息带回领地，得知集结许久的精锐部队仍未将那只吸血种成功抓捕，聚集在伯爵堡垒前翘首以待的人民一片唉声叹气。坐在议事厅中的伯爵沉默不语，他一夜未眠，眼里都是血丝。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