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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血迹 ...

  •   那天之后,苏扬和杀人魔先生的生活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没有刻意的回避,也不会刻意提及,两人就像是完全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交流时仍是一个嘲讽一个忍耐,生活中仍是一个干活一个挑剔,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一的不同是杀人魔先生似乎不再杀人了。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带尸体回来,却仍然会按照平时的生活习惯白天偶尔外出。一直住在地下室的苏扬也说不太清对方到底是不再杀人,还是换了一个藏匿尸体的地方。她偶尔会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惊讶的发现,比起前者,她更能接受后者。
      如果这个人真的就这样改变了自己的习惯,那么她之前所有的观察日记或许都没了用处。要真是这样,她倒宁愿对方不会改变,即使付出的是很多人无辜的生命。
      她果然很有问题。
      这样想时,苏扬往往自嘲的一笑,却也不会深究。
      至于到底是不敢深究还是不想深究,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毕竟,他们之间早就有什么不一样了。

      没了尸体,苏扬好不容易练出的“手艺”也就没了用武之地。监狱里专门用来给尸体纹身的小屋一下子便没了任何用处,但房间抽屉里的那些纹身针却没有被束之高阁。
      事实上,它们被使用的频率还很频繁。
      或许是为了看到苏扬疼痛的表情,或许是为了重复尝试那种舒适的手感,杀人魔先生上次在她的锁骨纹上条形码后,并没有倒墨水上去。长条状的几道伤口渐渐愈合结痂,然后在颜色变淡,已经快要长好的时候,杀人魔先生再次拿出了一次性纹身针。
      他再次用武力威胁,在苏扬身上同样的位置纹了相同的条形码,并且再次,占有了她。
      比起第一次的淬不及防,这次的事情苏扬已经有了经验,却依然没有反抗。
      昏黄的灯光,微弱的刺痛,男人光滑的从来不会出汗的肌肤,向来习惯于冷静分析的苏扬意识到自己在这些东西面前很难维持理智。思维似乎已经沉入海底,身边的一切都像是虚幻的,让人难以触摸。
      她伸手,温柔的稳稳的握住了杀人魔先生抵在她身侧的手。
      杀人魔先生的动作一滞,然后用力回握着苏扬。
      那力度太大,苏扬一度觉得自己的手都会被捏断,却没有一点回避的意思。
      就这么接纳了对方,带点隐秘的欣喜。

      事后,苏扬仍是翻出自己的本子,记录好当天的日期。
      用来记录杀人魔先生生活的本子一直放在她的兜里,苏扬有理由相信在她昏迷的时候杀人魔先生已经将本子拿去看过了,却不知为何没有将它拿走。
      只是现在看来,即使不拿走也没有什么用处了。以前这个本子上记录了杀人魔先生一天的行程和生活习惯,现在上面只有日期,而那日期的意义……
      不提也罢。

      重复的事情开始不断发生在两人之间,苏扬锁骨上的痕迹轻了又重,被纹身针一次又一次划过,后来竟也很难感到疼痛。
      有时杀人魔先生不在,她会一次又一次抚摸着自己锁骨上结痂的伤口,伤口在渐渐痊愈的过程中会有点痒痒的感觉,她只能轻轻用指腹按压,从来不敢用力抓挠。
      新结痂的伤口太过脆弱,一抓就能抓出血来,就像她与杀人魔先生之间唯一的联系,若有若无,不知何时就会消失。
      每当产生这种想法时,苏扬都会克制着自己不要继续思考下去——她是观察者,不该因被观察的对象而产生情绪。即使身陷囫囵也该平静以对,这是她给自己定下的原则。
      却还是被自己打破。

      那天的杀人魔先生回来的比往常要晚的多。虽然平时出门时间就不太固定,但在外面呆过午夜对他而言也是从来没有的。
      苏扬一直安静的呆在自己整理出的房间,听着门口的动静。
      人真是种很奇怪的生物,明明见面时恨对方嘴巴毒,性格坏,希望对方不回来才好,可当杀人魔先生真的没有按时回来时,她居然失眠了。
      原来自己竟然是渴望着见到那个家伙的么?!
      苏扬失笑。
      她实在不是个感性的人,对于这类问题也只是稍微思考一下便放弃。手表上时针已经指向2的位置,左右再睡不着,她索性起床,帮杀人魔先生准备宵夜。
      当热腾腾的面条伴着蒸汽出锅时,监狱后门被打开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毕竟杀人魔先生从事的并不是什么正经职业,在不能确定是他本人之前,苏扬一般不会露面。她只是放下手中的碗筷,侧耳听着。
      很轻的,带着韵律的脚步声响起来,有点拖沓的感觉,似乎很是疲惫,但确是杀人魔先生无疑。
      居然这么晚才回来!
      彼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苏扬看着手表,意识到自己竟是松了一口气。怕刚刚做好的面条凉掉,她来不及多想,端了碗去到杀人魔先生的房间。

      位于监狱一端的房间门口,杀人魔先生正准备开门。见到苏扬过来,他脸上是一闪而过的不耐烦。
      “这么晚还想来寻死么?真是奇怪的癖好呢~”那语气同往常一样戏谑,苏扬却莫名从中间听出一丝倦怠的意味。
      她抬了抬手,示意对方看到自己手上端的东西。
      “帮你做了点吃的,这么晚回来会饿的,”她将碗筷递过去:“吃过东西再睡吧。”
      “切,只有二十多岁,怎么像八十岁的老奶奶一样啰嗦!”态度依旧恶劣,手却已经伸了出来。
      “这么烫?”白皙漂亮的手指接住碗筷,杀人魔先生好看的眉头立刻皱起来:“端了这么久,还真是喜欢自虐啊你~”
      苏扬没有出声。下意识的,她把已经烫的发红的手背到了身后。
      对于杀人魔先生的威胁恐吓,甚至于暴力行为,她都可以平静以对,却偏偏在这类问题上不知该如何作答。
      好在杀人魔先生也不需要她的答案。
      “还呆在这里,是想等我杀了你么?”明明是好听的声线,却偏偏把话说的恶劣。
      苏扬赶紧摇头。简单的道过晚安,她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脸上是说不出的奇怪神色。
      不对劲,今天的杀人魔先生,实在太不对劲了。虽然努力想做出同往常一样的神态来,但那种疲惫和倦怠是掩饰不住的。
      那感觉,就像大病初愈一样。

      有了晚上的一通折腾,第二天苏扬醒来时已经是下午时分。杀人魔先生已经出了门,偌大的监狱只剩了她一个人。
      最近他出门的频率似乎很频繁,要是能知道原因就好了。
      去做饭时,看着已经洗净的碗筷,苏扬莫名就有了这么一个想法。她不是个会犹豫的人,当即就收拾好东西,去到了杀人魔先生的卧室。
      房门没锁,打开时苏扬手上还有点发抖,但看到房间的摆设时心里却渐渐安定下来。
      杀人魔先生不会限制她在这里的行动自由,也不会因她去了自己的房间而生气,但苏扬却很少来这个地方。
      在她看来,无论是跟踪还是监视,看到的都不过是能够摆在大众眼前的东西,换言之,所谓跟踪狂,不过是将其他人每天视而不见的事情记录下来而已。但个人的房间明显不属于这个范畴。是以纵然有机会,从第一次误闯进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进入过这间房间。
      对于苏扬这种近乎古板的行为,杀人魔先生往往嗤之以鼻,却渐渐放下戒心来——无论在研究什么,他的房门都没有上过锁,即使明白在他整日不在家的时候,苏扬随时都可以推门进来。
      这是两人间少有的一点信任。
      而苏扬现在正要打破它。

      房间里的布置同苏扬之前看到的相差不多,不过是简单而干净的样子。桌子上几张纸散乱的放着,虽然有心想要看上一眼,苏扬还是没有上前。
      她径直走向了床边,进来后的第一眼,她就意识到枕头旁似乎有什么东西。
      但没想到是一堆散乱的纸巾。
      散乱的,带着不少血迹的纸巾。
      苏扬确信,头天见到的杀人魔先生身上没有任何伤痕,至少没有任何能够大出血到这种程度的伤口。但床上的痕迹让她清楚事情明显不是这样。
      总不能是那家伙半夜流鼻血吧?!
      下意识的,苏扬这样想。
      然后暗暗嘲笑自己的想法。
      她比谁都清楚杀人魔先生身体有多强健,也比谁都清楚他的问题在哪。
      就这么不想接受既定的结果么?即使知道原因,也还是想找其它的借口?苏扬你也真是太差劲了。
      她这样告诉自己,然后摇头,将一切放回原位,安静退出这个房间,回去继续做饭收拾屋子。
      却一下子失了兴致。

      当天晚上,杀人魔先生回来时,看到的是全身赤/裸,只在最外面披了一件他的外套的苏扬。用各种方式勾搭过无数女人的杀人魔先生自然是清楚苏扬的意思的,却不妨碍他露出惊讶的神色。
      到这里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苏扬主动对他求欢。
      欣然接受。
      虽然说出口的话仍然带着尖锐的讽刺,身体却无比诚实。
      像往常一样,两人都拒绝同对方对视。
      苏扬紧紧揽着杀人魔先生的腰,手臂下紧实的触感传来,似乎在证实她的猜测。
      她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那光线太强烈,激得她眼角流下泪来。
      在杀人魔先生粗暴的动作中,苏扬清楚的知道,今天之后,她的本子又要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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