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要杀我吗？》逝苒

2、杀人

　　那天杀人魔先生阴沉着脸，看着苏扬一路离开，未发一语。毕竟是在人来人往的图书馆，苏扬是打定了注意，知道那个小心谨慎的杀人魔先生不会动手。
　　却也清楚这给她接下来的生活造成了多大的麻烦。
　　再出门时，跟踪对方就变成了一件无比艰难的事情——杀人魔先生敏锐的意识到了这个危险的存在，经常会故意引着苏扬去一些偏僻少人的地方。
　　这种情况下想要不被杀就成了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不过好在凭借着对杀人魔先生行事方式的了解，苏扬倒是一次次化险为夷。
　　时间久了，不知是意识到苏扬的无威胁性，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对苏扬也毫无威胁，杀人魔先生似乎麻木的认同了苏扬这个小尾巴一样的存在，甚至于，有时在街上见到，还会远远点头示意一下。
　　苏扬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计划什么。即使跟踪了这么久，她其实对这个男人的了解还只是停在表面。
　　不过苏扬不急，她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足够她知道很多事情。
　　她只是继续按照自己的步调跟着对方，一天又一天，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从不交谈。像两条相交线，一触之后，渐行渐远。、
　　再次去到之前那个酒吧已经是三个多月后，杀人魔先生虽然会尽量多的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无奈小镇只有这么大，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要回来寻觅“猎物”。
　　同往常一样的位置，苏扬端着酒杯冲舞池边遥遥一举，那里正站着杀人魔先生好看的身影，看到苏扬的动作，他似乎是发出了不屑的声音，却还是冲她点头。
　　目光圈寻，搜索，发现猎物，接近对方，再将猎物带离这里……
　　这一套他不知做了多少遍，这次却遇到了一点麻烦。正当他步入舞池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从舞池中响起。
　　“就是你！我妹妹失踪前我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了！”那个声音这样大声喊着，一个女孩冲过去拉住了杀人魔先生的胳膊。
　　苏扬第一反应便是迅速翻开本子，一面盯着形式的发展，一面在上面记录起来。常在河边走，杀人魔先生早就做好了湿鞋的打算，她清楚的知道对方肯定能应付好这件事情。
　　但事情往往不像想象的顺利。
　　女孩明显已经做好了周到的准备，并不给杀人魔先生以分辨的机会，已经有警察从旁边围了过来。
　　“请同我们走一趟，协助调查。”警察嘴上说的客气，手铐却已经拿在了手里。
　　隔着由于警察的出现而安静下来的舞池，苏扬清楚的看到穿着绿色外套的男人眉头拧了起来——那是他要发火的前兆。未加思索的，她冲了出去，在所有人惊讶的眼神中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好，我们跟你们走。”她这么说。

　　接下来的事情便容易了很多，一直跟踪着男人的苏扬手机里保存了不少对方的照片，恰恰好有一张便是女生失踪当天拍摄的。照片选择了很好的角度，完全可以证明那天同对方一起离开的是另一女孩——一个被杀人魔先生搭讪其实并没有成功的女孩。
　　但警察并不知道这个。
　　以情侣的身份，苏扬出示了这张照片，成功消除了警察的怀疑。
　　只是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离开警局时已是深夜。毕竟刚刚出门，两人还是一副情侣模样，一直结伴而行。
　　拐过一个路口，确定身后警察的视线已经不会触及到这里后，杀人魔先生忽然笑了出来。
　　“不怕么？现在这里可是只有我们两个人……”他威胁着，一把小刀已经握在了手里。
　　苏扬心里一惊。刚刚她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话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漏洞被警察抓住，竟不知不觉同这个男人走出了这么远。此时向周围看去，小路两边都没有路灯，旁边就是一个乌黑的巷子，一个行人都没有。
　　跟踪了这么久，苏扬自然明白，这种地方是杀人魔先生最爱的“活动场所”。
　　大脑飞速运转，她不着痕迹的慢慢向后退，同对方拉开距离。
　　“嘛，算了，这个表情真是无趣。”还没等她想出合理的解释，对方已经自己收了刀子。杀人魔先生看着她，用一种傲慢的语气说：“你这个家伙蛮有趣的，先留你一条命好了。”
　　“反正我如果要杀你，随时都可以动手。”
　　那样子说是威胁，更多的竟像是解释，只是不知是向一脸疑惑的苏扬解释，还是做出这个决定的自己。

　　那天临走时，杀人魔先生留下了电话，接下来的日子对苏扬而言倒是容易了很多——她仍然按照自己的步调跟踪杀人魔先生，有时起的晚了，或是找不到对方，她便一个电话打过去。而那个坏脾气的家伙虽然略有不满，却还是每每给了她自己的位置。
　　只是不一定正确罢了。
　　他似乎很喜欢看苏扬气喘吁吁跑到一个错误地点的样子，有时也会刻意躲在一边，在苏扬一脸沮丧时出声奚落几句，然后任由她乖乖跟在身后，在发现“猎物”时给她一个手势。
　　这天也是这样。
　　湖边的小店旁，一个年轻女孩穿着单薄，半倚在桥上看着湖面。见到她时，杀人魔先生的眼里明显有了光芒——那是见到“猎物”所特有的。不用他出声，苏扬便自觉走向另一边，找了个冷饮店坐下，同他拉开距离。
　　满意于苏扬的识趣，杀人魔先生微微点头，朝着女孩的位置走去。
　　搭讪，闲聊，离开。
　　在面对“猎物”时，杀人魔先生表现出的温柔往往让苏扬感到惊叹。超高的颜值加上温柔的动作和眼神，纵然知道只是演戏，苏扬也是忍不住感叹。
　　更遑论被他勾搭的少女。
　　向往常一样，苏扬一路跟他走进一条小巷，在本子上记录下位置后，她转身准备离开——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做什么，苏扬一点都不想挑战自己本来就不强大的神经。
　　但这次她没能顺利离开。
　　“喂，看了这么多次，这次你来吧？”明明怀中还搂着一个女孩，杀人魔先生竟用温柔的语气喊住了苏扬。
　　苏扬抬头，不意外看到一张坏笑的脸和他怀里女孩惊讶的神色。
　　“你跟着我这么久，不就是为了学习这个么？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能不动手。”说话间，他已经死死揽着怀中的女生走了过来。
　　苏扬翻了个白眼。
　　学习？！开什么国际玩笑，鬼都知道她跟踪了他这么久，只有在对方杀人的时候才会离开。
　　杀人魔先生明显也是知道她的习惯才提出这个的。他似乎对看到别人崩溃的神态非常感兴趣，总是试图找苏扬讨厌的事情刺激她。
　　一把小刀被塞到苏扬手中。见到这个，终于意识到不对的女孩刚要喊叫，却被杀人魔先生死死按住了嘴巴和双手。
　　“你倒是快点啦~”杀人魔双手捂在女孩身上，脸上是愉悦的笑容：“再这样按下去，她身上会留下痕迹的，那样就不完整了。”
　　苏扬沉默。
　　她从对方眼中看到的是不容反对的决绝。周围没有任何行人，如果这一刀不能捅出去，她是真的相信对方可以在料理掉面前的女生的情况下顺便收拾了自己。
　　但是……
　　握着刀的手微微发抖，她看着面前惊恐得瞪大双眼，不住摇头，已经开始落泪的女孩，无论如何都不能挥出这一刀。
　　“真麻烦！”杀人魔先生这样说，他语气里已经带了不耐烦的意味。苏扬知道，这是他耐心到了尽头的标志。
　　不能等了。
　　苏扬这样告诉自己。
　　哆嗦着的双手死死握着刀，她闭着眼睛刺出去。
　　不同于她的想象，人的血肉被刀子划破时，是钝钝的触感，好像用刀捅进一块巨大的肥肉中，腻腻的，难以移动。
　　毕竟还是怕的，她没有尽全力，一刀下去也不过是划了个大伤口，远不足以致死。
　　“呀，真是个废物！”杀人魔先生这样说着，语气愉快。女孩已经不能挣扎，他腾出手来，干净修长的手握在苏扬拿刀的手上，带着她一起用力。
　　“看到了么？要像这样才行。”一面将刀子继续捅进去，他还不忘给脸色发白的苏扬科普。
　　苏扬条件反射般点头，滑腻腻的鲜血喷了一脸一手。
　　女孩痛的扭曲的脸近在眼前，她伸着手试图去抓苏扬，酿跄间已经戳进心脏的匕首越来越深，最后她也只能无力倒下，只在躲闪不及的苏扬身上留下一个猩红的印子。
　　苏扬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白色衬衫上的红色痕迹。
　　有什么从脸上滑落，她下意识伸手抹着，却不小心蹭到了嘴边。
　　腥甜的，腻腻的味道，似乎是血的味道，又似乎并不是。
　　整个世界的时间似乎变得缓慢，她的反应也慢了半拍。杀人魔先生得意的，带着愉悦的神色就在她的面前，本子也就在她的怀里，可就是没了再继续记录的欲望。
　　她想说点什么，又发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
　　似乎有什么声音响起，后知后觉的苏扬感觉脖颈一痛，意识就这么慢慢涣散起来。
　　好累好可怕，终于可以休息了么？
　　倒下前，苏扬这样想着，一脸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