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行》伍姥爷

8、零捌

　　“……咕……咕。” 姜明耳尖轻颤，像一只伺机狩猎的小兽，他停下脚步来，拉住墨辰袖口，不料撞到了他的胸上，引得墨辰一声闷哼，自己也撞了鼻子，蛮疼的，稍稍汗颜，修整姿势，两人紧贴住微湿的土壁，他做出几个口型，向墨辰无声道：“开隐身。” “……咕……咕。” 呈体鼹型，外形粗壮似鼢鼠，像一个圆筒，头部钝圆，吻较大，眼小，耳隐于毛被内。尾上均匀地被有长而细软稀毛，透视可见皮肤。前足较细小，爪亦短，但强壮适于挖掘。此物还拥有着暴露在空气中的四颗焦黄粗大的平滑牙齿，稀疏而粗糙的毛被，以及淡锈棕色的面颊，姜明眯着眸子，嘴角轻勾……原来是红颊竹鼠，虽然体型似乎有些超标了。在这个土道里游走大概有三四个小时了，外面估计也是太阳正亮的时候，姜明摸了摸饿扁了的肚皮，再不开饭腹肌都快没了，但姜明并没有上前去捕捉竹鼠，他转眼一想，竹鼠栖息于热带与亚热带森林、灌丛和竹林中。它体大肉多，味道鲜美，以竹根、竹笋等为食。 他在原来生活的世界中职业便为厨师，即使他是白案的厨子，但关于红案那边料理竹鼠的事，也听过不少。根据这竹鼠的叫声，应当是怀孕期间的母鼠，吃了太造孽不说，姜明笑笑，一般怀孕时的动物食量会增加，不知现在跟着竹鼠走，能不能找到一些竹子，薯类呢？找到后，再让万能小叮当墨辰变个铲子出来，不知能不能出了这破地方呢？姜明一手托着下巴，阴阴地贼笑，就算找不到，也比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在土道里乱逛好。这倒不是姜明生怕不出闹子，而是就算出了什么大事，墨辰也应有能力应付，纵然这人平时沉默寡言，闷骚睡神，你不主动找他，他更不会来找你，一身黑袍装冷酷，一天24个小时有15个小时在睡觉，5个小时打瞌睡，剩下4个勾搭天真小姑娘和纯情小处男以及吃喝拉撒等等。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还是十分有分寸的，起码他在你快死的时候还是知道把你从死亡边缘拽回来的，这一点，姜明就放心了，只要没挂，他就有把握翻牌。 竹鼠已慢腾腾地挪过去了，完全不知自己被一个男人久久注视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姜明反手握住墨辰的手腕，拉着他，畏畏缩缩地跟在竹鼠屁股后头，就怕惊动了竹鼠。但与姜明以为自己能够出去的喜悦不同，墨辰轻皱他那一双墨色剑眉，星目闪烁……这姜明，居然知道跟着赤颊竹狸往曲邪鼎的方向去，难道是……他已经想起来了？墨辰冷冽的瞳中染起了丝丝柔情，竟是十分温柔地笑了，只是可以姜明走在前面，没有看到万年冰山之上绽放的灼灼桃花，算起来，墨辰在姜明回来后，笑的次数已超过五次了，比过去一千年前还多……姜大傻还在愣愣地盯着竹鼠尾巴毛，却不知手已落入一个厚实的掌中，十指相扣。 姜明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松开与墨辰紧握着的手，略微有些疼，左手再次执刀，面色沉沉，眉头紧皱。他万万没想到，竟然跟着竹鼠到了一个地宫中，不，应该说他们顽强地经过了长得不得了的地道后，终于来到了后室……瞅一眼躺在后室中央的冰玉棺，哦豁，这次好玩了，姜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踩着白锦玄底云靴的脚一缩一迈，从一路上来并没有看到石门等玩意儿，只有阴湿的土道和奇怪的蘑菇虫子，那么一般来说……他看着汉白玉砌的后室和眼前缺了一人高的缺口，沉思了，盗墓的似乎不会这么无聊，整个这个大小的口子，一般都是能钻进去就可以了，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墓主留的呢？姜明摇摇头，这盖墓的不会赶着让别人偷他的，怎么看都不对劲儿，姜明还在纠结，却被墨辰一把抱起，思路被打断，姜明瞪大了一双桃花眼，控诉着墨辰的无礼行为，结果墨辰又笑了，刀刻的俊脸上饱含笑意。被墨辰公主抱进入墓室后，姜明握着俩把雁翎，时刻准备着挨打……呸，是战斗。他看着墨辰胸有成竹地行至冰棺前，再半跪着身子，正在专注地看棺上的铭文，姜明凭借极好的视力望了一眼，一个字儿也看不懂，便不再关心，只要不开棺，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对，只要不开棺，不乱动就行。这样想着，姜明全身紧绷的肌肉微微放松了些，墨辰比了一个手势，姜小明从他手中接过一沓符纸，“贴门上。”声音冷清。姜明看了一眼他们进来时的“门”和墓室中的一扇玉门，“那个门啊？”“两个都贴。”“……哦。”姜明淡淡道。 待姜明神奇地在玉门门框和缺口边绕了圈儿玄符纸，回头一甩发，“兄弟，你看这样贴，成不？”墨辰一看，俊脸一抽，居然会有人这样贴符，缺口处没门就算了，让他贴白玉门上，他硬要贴边，就跟怕门没粘稳似的。姜明悠哉悠哉地靠在玉壁上，符纸在手，天下我有，几分钟后，他眼睁睁看着墨辰再观了会儿铭文后，便一把推开了棺盖，姜明呼吸一滞，我去，不想来啥偏要来啥，他似乎看到了黑暗的未来和粽子的一场血战……然而，在一阵浅金光芒闪耀后，几声刺耳的嘶鸣，却不是从棺中发出了……是门那边，先看看了缺口处，那额上标志的一抹暗痕，姜明蹙眉，居然又是那一条白毛赤蜈“它一直跟着我们。”不知不觉墨辰出现在身后，“你早知道了？”姜明舒眉反笑“嗯。”“那白玉门那边是什么货色？”“……以前盗墓的人。”姜明垂眉，“以前”这两个字可有意思了，绛唇轻启“现在那些人怎样了？”墨辰摸他的头“被制作成守墓傀儡了。”姜明咬唇，向墨辰靠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那咱们别拿啥东西，早点出去早解放。” 听到这句，墨辰便知道姜明根本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心情不免失落，牵着姜明走到冰棺前，“这……”棺中躺了一位绝世帅哥，那人一头长过膝盖的栗色头发，一双平直眉下是一对细长，四周略带红晕的眼紧闭着，睫毛细长疏密适中，轻颤，似蝶欲欲而飞。不算高挺却圆润可爱，精致小巧的鼻，略薄的朱砂唇漾着另人目眩的浅浅笑容。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栗发束着白色丝带，一身雪白绸缎。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羊脂白玉，外罩软烟罗轻纱。眉长入鬓，细长温和的双眼，秀挺的鼻梁，白皙的皮肤。男子肤色晶莹如玉，长发垂散在两肩，泛着幽幽光。身材挺秀高颀，有股说不出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一件鹅黄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静静地躺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温润俊雅的感觉，让世人不愿去打扰他。 姜明瞳孔紧缩，棺中人的身高虽比他多了一截，衣着发型也不同，但是......姜明死死地盯着男子右眼角下的一点泪痣，他一声轻笑，右手摸摸眼角，再取下美瞳，露出赤金色的竖瞳，他恍然大悟道“我好像有点知道，为什么虞颜和园长不让我露出真容了。” 墨辰静默地看着姜明的一系列动作，也将玄色面具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