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人行》伍姥爷

7、零柒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起来!起来!起来!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变调的歌曲从姜明口中唱出，他的声音有些发颤，也越来越小，在墨辰点出的几道冰蓝色火焰下，可以看到，地道越往里走，便愈来愈多的菌类和树根冒出，交叉纵横在狭小阴湿的窄土道中，那些菌子皆为赤红色，指甲盖大小，扁平，菌杆细短，姜明用刀尖轻轻去触了一下那抹红菌，引出一丝丝粘稠的血丝，他面色一沉，不好听的歌声也戛然而止，咽了咽一口唾沫，姜明向墨辰轻声询问道：“你有没有感觉，温度似乎越来越冷了？”墨辰走在前面，双唇紧抿，眸色渐冷，“继续唱。”转过身，把墨色外袍披在姜明肩上，留一身玄色劲装，银色护腕，十分干净利落。姜明一顿，想要给墨辰披回去，却看到空气中倒挂的一缕可疑白发，视线猛然向上…… 姜明瞳孔紧缩，泛着一道暗金浅光，在幽暗的地洞中格外显眼，可惜他自己看不见。倒吸一口凉气，他看见了那玩意儿赭色头部的周围的一圈白毛，两侧的复眼，巨大锋利的口器，竟然还黏着一些分泌物，两根用来辨别方向及探索猎物所处地点的长触须不停颤动，一节一节的躯干和密密麻麻的足部，姜明缓缓拔刀，土道里，一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细的红头蜈蚣正在虎视眈眈地打探着他们。 “低头！”他向墨辰一声大喊，手中利刃直接掷处，一影白霜，如归雁冲天，与此同时，墨辰偏过头，一把绝世宝刀，斜飞，钉在了猎物的头部，只留一声嘶鸣。墨色让出一个位置，掐出决，雁翎回到了它的器主的手中，红头蜈蚣摔落在地，头部开裂，一些乌色粘液溅出，姜明微微向后退去，不料墨辰一刀而来，刀光掠过，破空，姜明的发丝都被扬了起来，他呼吸一滞，心脏差点停住，有些眩晕地向后慢转，惊吓，又是一条围着白色围脖的蜈蚣，他双眼睁大，忍不住想要向后倒走，却撞在一个坚实滚烫的胸膛，呼出一口浊气，拉住墨辰的袖口，“我们走吧……”姜明大步向前数几米后，一滴汗从额头落下，转过头来，方才先杀死的蜈蚣，竟立起身子，口器大张，裂开的伤口之间视乎有些密密麻麻的铁锈深红卵状物，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那条虫子，似乎在向他笑，并且，另一只白毛蜈蚣，在何方…… 姜明忽然头部一阵剧痛，他吃疼地闭上眼，咬牙，待好一些之后，他再看那一处诡异的地方，并没什么异常，心下一惊，难道？真的是他眼花了吗？“墨辰？你有没有发现一些不对劲？”姜明向墨辰靠拢，一些冷汗渗出，划过面颊，喉结上下滚动，墨辰摸摸他头顶的发，安抚道：“放心。”姜明抿了抿唇，面色泛白，他轻声道：“我们还是小心点为妙……”等到情绪稍稍稳定后，姜明反手执刀，右拳紧握刀柄，置于心脏处，闭上双眼，缓缓匀出一口气来，再睁眼时，双眼中具是坚定之色，他快刀刺中一条丑陋虫子，看清楚那与身体断裂开来的虫头上一条细微伤痕时，姜明拔出陷入泥土的雁翎刀，迈步移动，两把雁翎齐上阵，一刀中首，一刀入身。 他一声冷笑，刀下，本该挺尸的白毛赭头蜈蚣竟然开始剧烈扭动来，发出一阵阵凄烈嘶鸣，在刀锋下扭转九十度，对准姜明，口器中喷洒出一股腥臭液体。衣服迅速的被腐蚀掉，胸口至小腿，鞋子上也溅落了些许赤色粘液，墨辰上前一步，用照路的焰火将虫子焚烧殆尽。一阵黑烟中，姜明依稀看到一个苦苦挣扎的人面，他不耐烦地将破碎不堪的上衣撕扯下来，扔到一旁，双手交叉，眸中金芒更甚，拾起经过烈火淬炼的雁翎刀。他缓缓向前，踮起脚尖，与墨辰紧紧相贴，双刀在墨辰颈背轻轻划过，鼻息打在墨辰耳边，泛起一片炽热，他微微偏着头，在墨辰耳边轻声叹道：“墨辰，我想你得告诉我一些事情了……” “不怕了？”墨辰柔声道，话题偏离，隐隐有些调笑的意思。 “吓过头了。”姜明放开墨辰，双肩向后展，拉伸筋骨，卧蚕出，桃花眼尽中是满满的笑意，一波秋水含情，他噙着笑，忽而画风一转，向前猛扑，树袋熊式抱法缠住墨辰，满面愁容，“大哥！您老有那啥灵质空间，给我一件衣服行不？”姜明仰头，怨念地盯着墨辰，这鬼地方这么冷，他光膀子这么久，能帮衬下不？墨辰一声轻咳，别过脸，耳尖微红，“你先下来。”帅不过三秒的姜明松开手脚，胳膊已泛出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墨辰从空间中拿出一套白衣，姜明翻看一遍，面色不太好，把刀搁在一旁，双手张开，墨辰轻轻叹出一口气来，为他穿好里衣外衣，视线向下“裤子。”“……哦。”姜明突然感觉在一个比他高大威猛的人注视下脱裤子似乎有些不对，便给他一个眼神，墨辰用空余的手遮住双眼，姜小明放心地转过身，裤子还是换的来的，墨辰默默开出第一个缝来，居然是白色的，好骚…… 待姜明慢条斯理地套上长袜与白靴，他看了眼衣袖上的月牙白的云绣，衣服也是白的，就算有点细微差别，没事儿谁看得清……这制衣的人可真是个天才。穿戴完整的姜明看了一眼一脸正经的墨辰，重新执起刀，“刚才分明是很好的机会，为什么没进攻呢？”“嗯？”长刀指向一片灰烬“这只虫子，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人为操作吧？”墨辰沉默，下巴轻点几下，算是认同，姜明皱眉“你真的，该告诉我一些事情了，墨辰。”姜明直视着墨辰，墨色的瞳就像他在星延看到的沉静星空，每一次，只有姜明主动去问，墨辰才会搭理，从不向他主动解释，姜明苦着一张脸，头顶着墨辰的胸膛，向他说道：“我觉得你再不讲讲情况，背景什么的，我就真快嗝儿屁了！”墨辰右手搭在姜明头上“以后你就知道了。”像老妈哄儿子一样。 姜明无语凝咽，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还能好好玩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