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天蓝》燕十一

6、袁永蔚的高中时代

　　袁永蔚象一棵老松树一样站在操场上，周围的同学个个都兴高采烈，与她相比，个个都象春天里发芽吐绿的小草或者含苞待放的花朵。在这里，她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因为离家远，她只能住校，至少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她十分后悔考上这所学校，虽然她身边的每个人都为她高兴，都认为她也应该高兴。
　　“这位同学，是三班的吧？”一个瘦高的男生走到袁永蔚身边，低头问她。
　　袁永蔚抬起头碰到一双闪亮的黑眼睛，她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对面这个男孩，笑嘻嘻地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袁永蔚的心里不由得漏跳了一拍。
　　“我叫李大宇，是咱们班的体育委员。你叫什么名字？”他说完吐了吐舌头。
　　“袁永蔚。”袁永蔚想，老师一定是看他有一副运动员的骨架，才这么快指定他为体育委员的吧。
　　“到那边去吧，我们要排队去教室了，要不是注册的时候看到你，我还以为你是四班的呢。”
　　他很健谈，他让袁永蔚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向前走去。

　　袁永蔚不喜欢早起，不喜欢跑操，可有什么办法，这是所有的新生都必须做的。因为每次都醒得比较晚，每次她都没有时间洗脸，每次都不得不顶着一头乱发出门，而运动衣也是昨晚睡觉时穿好的，每当她夹杂在同学们当中狼狈地跑向签到处的时候，她的心里恨死了跑早操。直到有一天，她和李大宇总是在路上相遇，然后两个人一起跑向签到处，让这段极不愉快的路程变得越来越让人愉快。
　　其实两个人第一次单独相处是冬天里的一个周末，那天是星期五，袁永蔚下了晚自习，九点半，她突然打算提前一天回家，这两天实在太冷了，明天应该会下雪吧，袁永蔚快速地把一些脏衣服装进书包，然后冲出了房门，奔向汽车站，如果走得够快的话，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快到车站时，车已经开始慢慢进站了，袁永蔚使劲向前跑，她知道她赶得上的，眼看还有几步就快到了的时候，她被一个石块绊了一跤，她摔了个狗啃屎，当她再次抬头时，那汽车慢悠悠的晃动着胖胖的身体得意洋洋地慢慢地开走了，留给袁永蔚一个胖胖的背影。袁永蔚爬起来，走到站台上，又看了一遍时刻表，确定她错过了最后一班车，她不由自主叹了口气。
　　“袁永蔚！”
　　袁永蔚回头，是李大宇，他骑在车上，一只脚踏在脚蹬上，一只脚支地，两只手捏着车闸。
　　“怎么了？”
　　“想回家，可是刚刚错过了最后一班车。”
　　“你确定吗？”
　　“刚刚开走，我没赶上。” 袁永蔚指了指停在前方路口，被红灯截住的那辆公车。
　　“上来吧。”李大宇向袁永蔚招手，示意她跳上他的车后座。
　　“干吗？你是也要回家吗？”袁永蔚迟疑着。
　　“对，不过我现在带你去追汽车。”
　　袁永蔚怀疑地坐上了李大宇的车，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一般来讲，胳膊拧不过大腿，可是现在他们要用自行车去追汽车。
　　“坐好了，我要开动了！”李大宇说完，就一猫腰，向前使劲地蹬着车。
　　袁永蔚双手抓着车座下的铁杆，车的速度很快，而且不时地左冲右突着，可是袁永蔚一点也不害怕，她看着李大宇的后背感到很安心。这时有几片雪花从空中轻柔地飘落下来，在路灯的映照下，就象一片片天使的羽毛，美极了。袁永蔚抬头仰望着漫天飞舞的雪花，慢慢地闭上眼睛，这一刻是她经历过的最浪漫的时刻。
　　车子突然停了，耳畔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到了，到了，快，快，上车去！”满头大汗的李大宇催促着还在做梦的袁永蔚。
　　袁永蔚连一声感谢都来不及说，就从自行车上跳下，在公车门关闭的最后一秒跳上了公车。袁永蔚在车厢里一边向后走，一边向李大宇挥着手，李大宇骑在车上向她挥着手，雪花在他们中间飞舞着。
　　自那之后，两人之间便有了一份秘密的默契，一份秘密的甜蜜。他们一起跑操；一起去食堂打饭，然后选临近的两张桌子跟各自的好友吃饭；在课堂上，当袁永蔚回答不出问题时，李大宇甚至会主动举手为她解围。
　　袁永蔚觉得自己好像恋爱了，这是她第一次碰到爱情，她的心第一次被一个人填得满满的。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一直以为，加了蜂蜜的牛奶是这世上最甜蜜的东西，现在她才知道，他带给她的甜蜜是一杯加了蜂蜜的牛奶所不能比的。于是袁永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开始胡思乱想。她想的好远好远，她甚至想到高中毕业后就跟李大宇结婚，这是她童年时的理想，她到现在才知道她当时不是瞎说。至于考大学，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她的学习成绩因为她的做梦时间过长而急速滑落。李大宇开始帮助袁永蔚补课，可袁永蔚认为她就是别人嘴里的那种笨女生，她不想证明给别人看，是别人错了，她只喜欢跟李大宇在一起学习的时光，只要跟他在一起，她就没有心思学习，她跟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们说会儿话吧。”
　　慢慢地李大宇也不逼她学习了，甚至李大宇开始慢慢地疏远她，他开始跟班里另一位学习很好的女生走得很近，两个人经常一起讨论功课，经常会为共同解开一道题而一起开心地大笑。袁永蔚看着他们亲密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就象有人伸手在她的心脏里时不时地撕扯着，这让她偷偷地掉过几次泪，哭完过后心里会好受些，但那之后心情又会回到哭之前的状态。这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感到不开心，她知道她再也不能飞了。
　　好在暑假来了，她一整个暑假都呆在家里，爸爸妈妈看出她不开心，以为是学习压力太大，就一个劲地想出各种方法让她高兴。看着父母努力逗她开心的样子，袁永蔚决定好好读书。
　　高三一年袁永蔚用书本屏蔽了自己，最后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一所南方的名牌大学。之所以选择去南方，是因为李大宇去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