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道德》红色葡萄干

3、于流年

　　“她是我的朋友，她让我依赖，让我羡慕，也让我嫉妒。她是我许许多多缘分的开端，是我命运一次次转折的契机。我早就明白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的心思离我很遥远，但每次她对我笑的时候，又是那么的真实。我想，我是很喜欢、很珍惜她的，恨，只有一点点。”——于流年

　　于流年失恋了。她的男朋友知道她考上寻法阁后，对她非常失望。
　　“我们说好一起去磊华学校的。”他痛心疾首地说。
　　“是，但是……”
　　于流年不知道怎么解释。一年前，她的成绩确实只能考上勉强算一流的磊华学校，也和同在高识学校的男友相约，一起到磊华进修建筑学。但是于流年真的不大喜欢建筑，她喜欢草药，只是在呈光国内，医学是绝对的精英教育，她觉得自己拿不到资格。
　　一年前的那天，她听最好的朋友林初幕说，她准备明年考寻法阁。
　　林初幕连高识都没有读，于流年知道她在自学，但寻法阁也太难考了，她们高识学校的前三名才敢上手。
　　“其实没有想象中那么难，”林初幕说，“我弄到了几套往年的入学考试试卷……”
　　“啊？哪来的？”于流年惊讶道，寻法阁的考试卷从不对外提供。
　　“托了一个朋友帮忙，”林初幕摆摆手，“这个不重要。”
　　“哦……”
　　林初幕的小秘密很多，最开始认识她时，于流年还对一些事满心好奇、刨根究底，但发现林初幕不愿说的事怎么样也不会说的，所以她现在早已习惯了不去探求那么多。
　　“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寻法阁对琐碎知识的要求并不高，”林初幕说着拿出一个小本子，开始往空白的一页上写字，“对波雅文和计算学的考查也很少，尤其受重视的是历史学和人文学。选择题不多，简答和论述多，特别是论述，占比很大。在论述上，寻法阁偏爱的几种立场非常明显——批评贵族、辩证看待术士、保持怀疑的历史观、注重理论基础上的实践，按这几个方向来答论述一定能拿高分，但要注意几点，批评的时候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辩证的时候不能骑墙和稀泥，怀疑的时候不能没有常识不能阴谋论，实践不能太脱离理论，最好有创新。”
　　林初幕说完也写完了，她把那一页从本子上“嚓”地撕了下来，递给于流年，“你从这几本书看起，还有一年呢，未必没有希望。”
　　“我？”于流年愣住了，“我看？”
　　“恩恩，”林初幕热切地点了点头，“你现在开始准备，也能考寻法阁。”
　　直到此时，于流年才第一次升起考寻法阁的念头。于流年太信任林初幕，林初幕说有希望，那就一定有希望。
　　于流年看着纸上的书名：《终止循环》《十年永夜》《那些岁月，岂敢逍遥》《一颗石头》《空白的时光》
　　“我应该在多长时间把它们看完？”于流年总是跃跃欲试的，一旦有了计划，她就迫不及待地要实施它。
　　“两个月吧。”
　　“好！”于流年小心把纸收好，“对了，考试卷子，能借我看看吗？”
　　“呃，我已经烧掉了。”
　　一年来，于流年在林初幕的帮助下，全心投入到寻法阁的考试准备中。她的男友其实一直都知道她在做这些准备，只是根本不相信存在考上的可能性，所以并不当一回事。
　　现在，录取名单已出，问题和矛盾也突然又不突然地出现了。
　　“现在好了，你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要去寻法阁念书了，你厉害！”男友的面目开始变得恶狠狠的，“以后你就是寻法阁的弟子，是人上人了，我也就高攀不起你了！”
　　“你说什么呢，什么高攀，”于流年慌乱地说，“以后就是在不同学校了而已，我们还可以……”
　　“可以个屁！”男友似乎想啐一口，但忍住了，“分手！”
　　于流年曾想过自己和男友也许走不到最后，只是没想到分手的情景竟是如此粗暴，不堪到让这段感情几乎不配回忆。
　　心情不好，怎么解决，还是老办法，去找林初幕吃晚饭，和她在一起说说话，不开心的事儿就都不算事儿。
　　于流年走到离林初幕家不远的一片小杨树林时，看到了刚刚才分道扬镳的前男友。
　　他正趴在地上，脑袋被人用脚踩着。他的周围，是平时总和他混在一起的那几个“小弟”，也都四仰八叉的，各自蜷缩着呻吟。
　　踩着他的人背对着于流年，身形高瘦，惹眼的是一头银发。
　　于流年想也不想就冲了过去。那银头发的人听见她跑来的声音，刚回头一看，就被跑到身前的人在胸前狠狠推了一把。
　　白木向后移了几步，看了看这个正凶巴巴盯着自己的小姑娘。
　　“你干嘛推我啊？”白木用手抚了抚胸口，“力气还不小呢。”
　　“你是谁？为什么打人？”于流年把前男友从地上拽了起来，眼睛依然盯着白木，她这时才注意到，白木身边还有一个人，站得比较远，对这边的事似乎不大关心。
　　“我收拾他是因为他不要脸要去欺负女孩子。”白木两手一摊说道。
　　“他才没欺负我！我们两个之间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于流年怒道。
　　“欺负你？”白木夸张地撇了撇嘴，“欺负你关我什么事，他要欺负的是我妹妹，这还了得。”
　　于流年有些发蒙，她又看了看前男友和地上的四五个人，忽然明白过来：前男友这是对“诱拐”自己去寻法阁的林初幕怀恨在心，纠集了人要去找她麻烦，这杨树林不正是去林初幕家的必经之路吗？不过，妹妹？这个银头发的人是谁？林初幕哪来的哥哥？
　　“你认识初幕？”于流年狐疑地看着白木，心想林初幕不会是在哪认了个哥哥吧。
　　“还不认识呢，这就去认识认识，”白木笑嘻嘻地说，“你是我妹妹的朋友呀？”
　　“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到底想干嘛？”于流年开始不安了，这两个陌生男人一眼看上去就不是普通人，他们要去“认识认识”初幕？是不是初幕不小心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小姐别担心，我们不是坏人。”站在一边的棕色头发的人终于说话了，他对于流年微笑着，“我们找林小姐有一些事情要谈而已，绝没有半分敌意。”
　　“那他说，他是初幕的哥哥？”
　　“他确实是，而且，我也是。”陈玄卿苦笑了一下，这些要解释清可不是一两句话的事，“你是林小姐的朋友的话，我想以后她会把事情都告诉你的。我们现在要过去了，最好不要有人来打扰。”说完，陈玄卿便自顾自向前走去。
　　白木懒懒地瞥了眼脸上青肿一片的男生，轻飘飘地说道：“以后你和你的兵敢跨进这树林半步，就打得你连妈妈都认不出。”然后理也不理于流年，就去追赶陈玄卿了。
　　于流年放心不下，阵阵发急，稍一犹豫，抬脚便要去林初幕的家，却被前男友拦住。
　　“你拉着我干嘛？我要过去看看！”
　　“流年！那两个人是术士，这事儿咱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