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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有碍观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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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顺宏是个懂得周全之人,他本想和傅应嘉住同一间屋子,可他知道傅应嘉早晚要读书,还要习武,他若与傅应嘉同住一间,他肯定会忍不住缠着傅应嘉玩,妨碍傅应嘉读书与习武。
他便要和林檬同住一屋!这可吓坏了林檬,她是女儿身,怎么可能和郑顺宏住一屋,平时洗澡换衣怎么办?各种不方便啊!
林檬坚决反对,说她夜里梦游很吓人的,还打呼噜说梦话,不习惯和别人住同一屋。结果,傅应嘉说:“没事,我习武之人啥都不怕,我夜里睡得死,也不会被呼噜声或梦话吵醒,你跟我睡一屋吧。”
林檬傻眼了,傅应嘉明知道她是女儿身还这样?
傅应嘉就是知道她是女儿身,才不会让她和郑顺宏同住一屋的,可她也不能和程大娘住一屋,毕竟程大娘也不知她是女儿身,一直把她当臭小子看待。
傅应嘉见林檬一双眼死死瞪着他,把她拉一旁小声道:“我那间屋子大,你在中间挂块布帘隔开不就成了?”
“啥?挂一块布帘就成?男……”她差点就说男女有别了,可仔细一想,傅应嘉还没满十五岁,只是个孩子,他心里从来没有什么儿女之情,也不懂得儿女之情,他觉得只要用布帘隔开,看不到彼此脱衣睡觉就没啥了。
傅应嘉不容林檬反对,走过去对郑顺宏说:“你住小檬的屋,小檬同我住,她夜里安静,且睡得早起得晚,不会妨碍我的。你若有了一间屋,也可以读读书,虽出了学堂,但不能把学过的东西都忘了,你说是不是?”
郑顺宏自然愿意,说:“好啊,这样我也可以分担一半的赁钱,否则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说着就进屋收拾林檬的东西,“小檬,我帮你把东西搬过去。今晚你得和嘉弟先挤一张床,明日我上山砍些树来搭一张木头床。”
林檬吓得急眼了,她怎么能和傅应嘉挤一张床呢!她忙嚷道:“不不不,我……我是侍童,哪能和少爷挤一床,这也太尊卑不分了!你把我睡的床搬过来,你自己先打地铺睡一夜冻不死。”
郑顺宏一怔,觉得林檬这个小侍童还挺厉害,笑道:“好,我帮你把床也搬过去。”
傅应嘉笑着摇头,“你们不必抢床,宏兄今夜和我挤挤,待搭好了床,小檬再搬到我屋里去。”
他果然是大师兄派头,一槌定音,大家都得听他的安排。
林檬站在门口仍不高兴,鼓着腮帮子,她是真不想和傅应嘉同住一屋,可她更不愿同郑顺宏住一屋!郑顺宏倒也想在别家赁屋子住,但安民巷的空屋子全赁出去了,连各家杂物间都赁出去了。他又想和傅应嘉住得近,不愿去远处赁屋子,只能占了林檬的屋子。
郑顺宏十分感兴趣地瞧着屋里简易的布置,根本没瞧见林檬那脸色。傅应嘉低下脑袋小声对林檬说:“我都不嫌你烦,你咋还不乐意了?这样能省一半的赁钱,一个月少交七十五文钱,能买十几斤粮呢!”
说起粮食,林檬立马机灵起来,她不理傅应嘉,而是跑到郑顺宏身后,笑呵呵地说:“赁钱你出一半确实没错,但往后吃饭怎么算,还有买卖咱们三人怎么分工干活怎么分钱,可不能弄出一摊糊涂账。”
郑顺宏顿时细瞧起林檬来,笑着说:“嘉弟,小檬可真了不得,一点儿都不像侍童,倒像个小管家,哈哈。小檬,既然你像个小管家,那你说说怎样才不会弄一摊糊涂账。”
林檬想了想,说:“少爷这几日教我认了几个字,我已经会记数了,往后一日三餐买米买菜花了多少钱我都记上,每月底将这些钱合计一下,你出四成如何?你想啊,你和少爷吃的比我多吧,你们两人各四成,我出两成,怎么样?”
郑顺宏痛快地说:“好啊,我出四成!那买卖呢?”
林檬也不是那种想占便宜的人,她寻思着傅应嘉只能中午干两个时辰,而她与郑顺宏体力相比,她自然是干不过郑顺宏的。“我不会做饼,只能打下手干杂活,少爷每日只有两个时辰的空闲,大家有力出力都不偷懒呗,少爷不在的时候你摊饼,少爷回来了则由他摊饼,其余的杂活我来干,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本钱咱们三人各出一份,挣了钱后我和少爷共得一半,你一人得一半,怎么样?”
傅应嘉扬了扬眉,点头道:“嗯,我觉得不错,宏兄你觉得呢?”
郑顺宏有些不好意思,“挣了钱应该分成三份,我一人得一半不太好吧?”
傅应嘉拍拍他的肩头,“有啥不好,就这样定了,你和小檬先去买些面粉,再买个高脚炉子和平铁锅,快到申时了,我得去寺里。”
走出几步,傅应嘉突然转身,似笑非笑地对林檬说:“还有,别忘了买块布。”
尽管林檬心里十分不乐意搭摊做饼,可她做不得傅应嘉和郑顺宏的主,只有听命的份,乖乖地跟着郑顺宏去买面粉、高脚炉子和一大块布。
次日,她还要上山耙干松丛,干松丛是用来引火烧炉子的,非常好烧,还能很快将粗木烧着。
这种掉落在地的干松丛满山都是,且十分轻便,她一会儿就弄了两袋。其实两袋也只有二三十斤,她轻便地挑回了家。
郑顺宏则干重活,砍树搭简易木床,没想到他手艺还不错,到了傍晚就支起一张床了。虽然树皮都没削,但闻着树木的味道,郑顺宏反而觉得很舒畅。
傅应嘉中午回来吃过饭后就开始揉面,然后围着炉子,烧旺炉火、架上铁锅,待面粉发酵差不多了,他就开始做酥油千层饼了。但结果令他不太满意,饼的味道不够好,以前他虽见他娘做过很多次,可他真想要做出那种味道,绝不可能一两次就能做成。
程大娘也过来凑热闹练练手,还是做不好,毕竟她以前也没做过酥油千层饼。
傅应嘉倒挺乐观,吩咐郑顺宏,“这几日你砍些柴,小檬接着耙松丛。我得多练几日,待手艺能拿得出手,还能把你们教会了,咱们再出摊。”
郑顺宏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先备足柴火没的错,点头答应着。
林檬心里直犯嘀咕,就凭傅应嘉和郑顺宏这么两位极少做饭的中二少年,他们能做出美味的酥油千层饼?想想都觉得让人堪忧啊!
当日夜里,郑顺宏睡上他新搭的树床,林檬的床则被搬进了傅应嘉的屋,铺盖和衣物也全抱过来了。
傅应嘉个子高,为她钉了桩,挂上了大布帘,然后便心无旁骛地坐下来看书。林檬坐在床上愣了好一阵子,看着眼前的花布帘倒觉得挺好看,就是两人同处一室这种感觉实在是怪怪的。
她坐不住了,摞起帘子偷偷瞧着傅应嘉的背影,人家背影动都不动一下,看书看得入了迷,怕是都忘了屋子里还有她。
她突然想起还没洗脸,便轻轻起身,去灶屋烧水。她一边烧水一边寻思着往后洗澡洗脚洗腚该怎么办,瞧着这间还算宽敞的灶屋,看来以后只能在这里解决了,唉。
就在这时,她听到院子里唏里哗啦的,好像有水声,她跑出屋子一瞧,却见郑顺宏赤着臂膀和上身在院子里洗澡!
“你……”林檬忍不住惊叫了一下,闭上了眼睛。虽然是夜里,但屋里的灯光散了出来,她还是能看得见郑顺宏那具不算白的身子。
郑顺宏冷得直哆嗦,却还笑着回头说:“怎么,没见过洗凉水澡的?我家男丁都是洗凉水澡,这样省事,烧水多麻烦。”
林檬突然想起自己在郑顺宏面前应该是男子的身份,怎能闭眼睛呢,反正郑顺宏穿了裤子,她又有些脸红地睁开了眼睛。
刚才傅应嘉一直在屋里安安静静地看书,不知何时他分了心,竟然也走出屋来,见郑顺宏洗凉水澡觉得挺有意思,说:“宏兄,以前在私塾见你冬日里洗凉水澡我就想试试,现在已经开了春,我若再不敢试就枉为少林寺弟子了。”
林檬忙冲上来说:“别啊,洗出病来还得花钱治!我已经烧水了!”
傅应嘉却只是冲她笑了笑,然后就进屋拎来一只桶,直接打井水,还利落地脱下了三层上衣。他觉得裤子碍事,竟然连裤带子都解开了!
林檬眼见不妙,喊道:“喂,你……你这样有碍观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