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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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持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时沈涧脸白如纸，一身斑斑血迹的模样。
那时候……在那条横穿山洞而过的溪涧旁，沈涧是怎么跟他说的？
——你刚才突然失控了，疯了一样要杀我，我没舍得下狠手，被伤到了。
这个人说，是因为没舍得下狠手，所以被自己伤到了。自己也就那么理所当然地信了。
可到了此刻，封晗的问话，让他瞬间动摇了起来。
他不过是他的侍灵而已。汝山云海的沈掌事，那是三十年前一人独对天下而不败的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侍灵失控了，没舍得下狠手，就受了那么明显的伤？
“看来你是想到答案了。”封晗的声音打断了商持的思绪。“在那山林里，你们还遇到了什么？或者说……发生了什么？”
“没发生什么。”商持回答。
不管自己的猜测是对也好，错也好，那都不是可以对这个人说的。
封晗听到他的回答，顿时笑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果然如此”。
“看你这样防备着我，我看起来很像坏人吗？”
商持不想回答。不管怎样，这里到底还是无咎山庄的地头，封晗还是无咎山庄的主人。有些话说出口，到底不是那么礼貌。
但这一瞬间的迟疑后，他就察觉到不对了。
封晗这似乎是在试探他。
露出防备也好，拒绝回答也好，不正正告诉他，自己真的隐瞒了什么？
“不是防备，是真的没有……沈……他在山林里，就是一直对付着那些蛊魂……”
封晗看起来却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一边伸手再次按上沈涧的脉门，一边道：“那也只能等满晴他们去找找，看那山林里究竟藏了些什么了。”
这次商持没有再答话。
过了半晌，封晗终于松开手，对他道：“这其实也不算大问题，只是他后来一直强撑着，导致情况恶化，才会坚持不住倒下。”
商持看着他，一边等着他说下去，一边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急切。
封晗微微笑了笑：“你也不必担心，我这有补气血精魂的药，吃下后可以安神凝魄，之后再将养上三五个月，就能好了。”
“药？”
封晗抬头看了商持一眼，又道：“若是不放心，也可以问问你们汝山云海的弟子，想来他们身上也会带着些，或是等满晴回来，替他运气调息，也差不多。”
既然有别的选择，商持自然不会选择用封晗的药，于是便生疏地行了个礼，道：“谢谢相助，接下来就不劳封少庄主费心了。”
这话应是要送客的意思，封晗却像是没听出来，将沈涧的手放回被子下，便转眼盯着商持看。
他的目光太过直白，商持只坚持了一会便有些慌了，却又不敢露怯，便只能当作没察觉到，低眼看着床上的沈涧。
不知过了多久，那炽人的目光稍退，他听到封晗带着笑意的声音：“你真的是侍灵？”
商持心中打了个突。
“什么意思？”
“只是问问罢了，当初阿羽刚生，我也曾跟他聊过几句，那就是只脑袋不大灵光的小狗，跟你差得远了。”
商持犹豫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张开手，让他更清楚地看到自己衣服上金线绣成的宝相花纹，红线自袖口露出，殷红如血。
“我不像侍灵吗？”
封晗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到手腕，最后又回到他的脸上：“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跟谁长得很像？”
商持抿住了唇。
“我知道……我长得跟那个人很像，他也叫商持。”
封晗却笑着摇了摇头：“不只是长得像。”
商持下意识想要反驳，封晗却很快又打断了他：“之前你也听到了，我小时候曾在汝山云海修习，后来也有汝山云海的弟子到无咎山庄来历练。当时来的人里，除了满晴，还有商持。他与我年纪相当，所以比起满晴，我跟商持交情更好。”
商持已经不知道封晗究竟想表达什么了，他只能被动地听着，等着他说出让自己害怕的话。
“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外貌也好，言行举止也好，几乎跟那个人一模一样吗？”封晗盯着他的双眼，“小时候刚认识时，我曾设过陷阱逗他，之后被师长逼着道了歉，相互言好，他却还是一直防着我。不管是拿什么来送他，他都没放下那点戒备。”
他顿了顿，接下去道：“就跟你刚才防备着我一样。”
“那又……怎样……”
“你真的没听懂吗？”封晗笑了，“你比其他侍灵要优胜得多，几乎与常人无异，更重要的是，你跟商持很像……几乎就是同一个人。”
这样的话，让商持的心跳无法控制地变得急剧。
这样的事，他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但真的有人直白地说出来，他却觉得非常可怕。
“……那……只是因为……”他听到自己艰难地反驳着，“只是因为……沈涧他……一直将我当成那个人来养。”
对，从睁开眼开始，沈涧始终把他当作真正的商持来养。
那个人喜欢吃的东西，那个人喜欢的乐器，那个人的言行举止……怎么会不像呢？
封晗笑了，他的声音听起来竟带着一丝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在被众人怀疑时，明明只要交出侍灵，就能息事宁人。可是，他不也没有把你交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