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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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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年的三月份,晚间睡觉总闻到一股生烟味,几次也没见到什么,这一夜也没怎么睡觉,早晨就睡着了,六点多钟就听见有人砸大门,说着火了,一听说着火了,吓的我荒了神,赶紧把衣服穿上,出去一看,是隔壁老王家失火了。永依先打119火警,接着我们就往外搬东西,大包小包的摆了一道,等警车来了浇隔壁,把我们家也灌了一地水,掏完水收拾完了也累的精皮力尽了。
也许是没那份财命吧,年前永依的朋友朱某在工商局给我办了卖货的执照,那时准备卖布来着,因为全市内只有一份卖布的,可是由于各种客观原因,自己也没把握好时机会,就没卖成。如若那时要能卖上布料,不知现在要挣多少钱呢?
八五年的四月份房子动迁,没处住,永依同学赵新术让我们搬到他家去住,我们也没推辞,就搬过去了,去了后两家的关系处的很好,新术的岳父在他家,两家共九口人在一起吃饭。那年我没上班,就在家洗衣、做饭、看孩子。
那时永依的师傅早以去林校的基建科当科长。正巧伊春要建立师范专科学校,需要懂建筑这方面的技术人员。当时林校的校长调到了师专筹建处当处长。正好永依的师傅和徐处长的关系好。于是就想到了永依,要把永依调到师专去,这当然是好事,师专那边同意了,公司不放,是尹经理帮的忙。人事局办关糸犯卡,是新术的一个朋友给疏通的。之前是永依师傅找徐外长吃顿饭,等永依上班后,我们才请永依师傅、徐处长、还有筹建处的两名同志、新术等人在家吃顿饭。永依的工作就是这么顺利的调到师专的。也因此对永依的师傅我们念念不忘,每年的春节,我们都要带上点礼物给他拜个年。
那时李丽和新术还是朋友关系,她看我没活做,要和我合伙做饮料,开始她和我一起做,第一批塑料皮做完她就不做了。就我自己做,每天自己勾兑,自己灌袋,自己封口,多数都是白天做,晚上卖。每天吃完晚饭,将做好的饭料放在水桶里,往自行车货架上一搭,骑着自行车走遍全伊春区的小卖部去推销,开始是三角五分,到后来就一角七、八分钱,虽说正的不多,贴补家里的生活,也能宽裕些。
“五一”节两个孩子去他奶奶家没回来,六日永依我俩准备去上红旗接孩子,但因有事给耽误了,就没去上,晚上八点来钟,我们都已上床休息了,透过窗户往外照,就见窗外黄登登的,我和永依出去一看,原来是离我们原住的不远处着火了。那晚风很大,火势越烧越猛,救援人员无法上前,就看着一团团连着串的火球、烟雾弹喷向天空。整个铁林街从西往东,一直烧到火车站,火着了近一夜,第二天看着过火的地方是一片废墟,只见有关部门清理火场。七日,永依我俩上红旗接孩子回来,一看房苫头放十多筐蒜苔,一问,方知是新术朋友张二(他是司机)说我在家没啥干的,看蒜苔便宜,就用自己钱上了几筐,让我去卖。他说卖完了,把本钱给我就行了。第二天永依我俩顶着雨就往市内的食堂饭店推,剩下好点的,我又找李玲我俩到街上去卖,十筐蒜苔不到一天就卖完了。去了本钱,挣了几十元钱,请张二和新术我们两家吃顿饭还有余呢。后来我又到梁友卖蒜苔的地方自己去上,每次用自行车上一筐,三五元钱,回家收拾一下就到小市场去卖,卖了七八天,其中最多一次挣了十四元钱,买了二斤猪肉还剩钱呢!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后来永依去哈公出,当时就产生回山外看父母的想法,主要是想和永依搭伴,要和他一起走,新术媳妇要给我看孩子。于是我就和永依一起走了。他在哈尔滨办事,我在妈家住了一星期就着急回来了。和永依约好到火车站汇合,我们同时到了哈尔滨车站,听说伊春北河沿失火了,火烧的特别大,我当时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时到家,回来一看,我们住的地方没事,总算放下心来。不过那场大火把有的人家烧的很惨,可以说是片瓦无根。在北河沿住的新术朋友梅兄也搬到他家住。这下我们三家在一起吃住,就更混合了,那两场大火后,当年就起动了建筑部门盖楼房。火车站以西为五六小区,北河沿为五二三小区,两个小区都是跟据着火的日期命名的。
夏天,新术夫妇一起去外地出差,两个孩子放家由我来带,那时孩子小,虽然有些调皮,但还是听大人说的,三个男孩的头都是我给他们剪。小孩子免不了爱跑,一次,我刚给四个孩子一人买根冰棍,孩子出去就跑,新术的女儿摔倒,把胳膊摔坏了。吃完午饭,我赶紧领孩子去医院,大夫一看是骨折,当时大夫给打上石膏,回家休养,自然要精心照料,新术夫妇回来总说一些客气的话,其实人家把房子都给我们住了,两家关糸处的那么好,经管一下孩子还不是应该的吗!
新术和梅兄都会做饭,他们也经常做,不过他们做时我得给打下手,那些年我一年一次重感冒,每次都是关节疼,疼的坐立不安,不吃不睡,一天我又感冒了,疼的我一夜没睡,第二天早上强廷看给他们做点饭,那天新术两口子不在家,梅哥两口子从来不吃早饭,所以只做永依和四个孩子吃的。永依吃完饭,天还下着雨,他只说一句上红旗就走了。到了中午,梅哥看我还没起来做饭,也许知道我病的起不来了,就给四个孩子做了疙瘩汤。永依下午才回来,晚饭是新术媳妇做的。
夏天的一天,永依喝完酒,又找茬打架,那一次什么都不因为,存是找茬,他无来由的骂人,我肯定要问他为啥骂人,找不着理由就要打人,新术媳妇把我关在她家的东里屋,永依又敲门又挠门的,我吓的不敢给他开门,他打不着我更来气,过了好常时间,我以为他在新术两口子的劝说下消气了呢,就打开门出来了,他用他们喝的一杯开水向我波来,我躲闪的及时,算是没烫着。
一次,那是吃完晚饭后,天快黑了,我忘记是为什么打的架,不过每次都是永依喝了酒,没有一次因为原则的事打架。永依打人跟本不容你变解,伸手就打,那一次他从前屋小伸子家外屋把我打倒,拖出很远,虽说都在一个院里,可人们都进屋了,等他们看见时也快打完了。
这年的七月未,总是连雨天,一连下了半个多月,人们都说要涨水,八月十六日上午,新术从河西回来买个皮箱,说河西涨水了,买皮箱准备装衣服跑水。新术媳妇没在家,新术把东西连装箱带打包。我看见他收拾东西,就和永依说:“听新术说河西已经涨水了,咱们也收拾吧”,永依躺在床上一边看书一边说:“没事,涨不到这”,他一动没动,我只能自己收拾东西,该打包的打包,中午梅哥和新术烀的狗肉,是一只小狗,吃完了,剩下的都打上包,还有干粮、水都准备跑水吃喝的。午饭过后,老舅公骑自行车来了,说来接两个孩子的,老舅把两个孩子用自行车接红旗去了,孩子接走我就放心了,继续收拾东西,永依还是一手不伸,在床上躺着看书,到了一点多钟,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就看见从地底下往上冒水泡,两点多钟时,水就眼看着往上涨。这时梅哥、新术叫永依把所有东西往废品站的房盖上搬,赶着搬东西水赶着涨,没等搬完,水就到膝盖了,仓房的东西没来得及拿,基本全淹了。我们站在废品站的房盖上看见人防办、南山那一带的房顶上都是人,人山人海,整个伊春是一片汪洋。我们在房顶上住了一夜,第二天水就撒了一些,不过看见我们的小板皮垛还是被水冲走了,滉滉的水中鱼木混浊,水最终涨到从屋地往上一米五六,水撒后洗、晒、晾被水淹过的东西,打扫卫生,活就多了,都得一一来做。这次的大水和五月份的两场大火,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过的,而且都是在这一年当中发生的事,这年的伊春,是个多灾的年头。
冬天来了,一冬天的取暖只靠电炉子,到了冬底天气特别冷,也是因为不懂,就在屋里升起了炭火取暖,孩子大人都中毒了,我最严重,头痛得厉害,又恶心又呕吐,屋子没等烧热,一放烟通风,又凉了。那时离过年还有十多天,屋子冷的不得了,我们就上红旗婆婆家去了。
八六年到了,在婆婆家年前还可以,过了年婆婆就很少给我们笑脸了,总挑我的毛病,不是这不好,就是那不对,婆婆让我给永依冲鸡蛋水喝,我就把白糖鸡蛋买回来,每天早晨给他冲一个鸡蛋水。可能是永依喝时间长了,不爱喝了吧,就不让我给冲了,我也就设给他冲。婆婆说我舍不得白糖,反正是怎么都不对。永依是最孝顺的了,对婆婆的一些做法,他也有点招架不住了,背后和我说:“我妈可能是更年期了”,婆婆那时可能还真是更年期,不过有点太晚了点。
过了正月十五,我就上单位找上班去了,开始让我打扫劳动服务公司的办公室,这项活不累,可是比我干活还难受。早上上班打扫完卫生就没事了,干坐,看报低,本来我就有困病,一停下来就困,困的我是天昏地暗,实在是太难受了。到了三月末,我又到领导那要求上维修队的油工班,因为那是技术二种,顶岗,领导同意了,我去了油工班。班长周晶对我很照顾,尽管如此,我还是特别吃力,强廷着干,因为我没有他们那些人有劲,特别是刷墙的活更需要力气。到后来和班长的关系处的越来越好,油工考试帮我背题,有上个人家维修的活让我去,总之很照顾我。
铁林街那边的楼盖好了,永依一找,给落下了,后来分到油厂小区,这个小区相对晚了点。八五年秋建成,八六年春入户,整个那栋点式楼我们是第一户住进去的。永依我俩住头一宿,第二天早一模被子湿涝涝的,刚建完的楼就进去住,能不潮湿吗?不过永依我俩共同的感觉是:条件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家,总比没家强。住进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收拾,后来永依我俩自己支模打了个水泥灶台。让永依要点理石什么的他不要,我就硬着头皮找原单位张主任,他给我十多块理石,不怎么好,那也比水泥地面好擦呀!理石开始是永依铺的,我看他铺的高低不平,又背着他起下来自己重铺的。维修时要了二十来块瓷砖做提角线,自己抽时间镶上的,就光是走廊和厨房那小块,大小屋还都是原水泥地面。夏天,二哥在红旗林场批了不到两米的板子,准备来年春天铺地板,因为我是干油工活的,所以墙也是自己刮的。
八月未,新学期开始,铁成已经由铁林小学转到丰林小学。小胖也报了名,但虚岁才七岁,正常得八周岁,不过也收了,可是得过一周考试,达到九十五分以上才行,刚上学的那两天,小胖虽小,但又很着人喜欢,教他的刘老师总是拉着他的手领着他。上学的第二天,小胖回来跟我说要两元钱给老师,我问他干什么?他说要当班长。当时我很吃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冒出这种想法呢?我给他讲了一些道理,当然要往正确方面引导,再他也就不提这事了。过了一周考试差了两分不到九十五分,学校就不让上学了,因为这是学校的规定。永依赌气,找熟人把小胖送黎明校上学了,开始还行,学的很好,后来因想刘老师,总往丰林校跑,学习就差了。
八六年冬,小花的丈夫在红旗小学上班,因学校有那么一个爱玩牌的小群体,多少也是要动钱的,妹夫也加入了这个群体。小花在伊春上班,每天通勤,孩子由婆婆给看着。于是永依跟他们商量,要把妹夫调到伊春上班,脱离那个环境,那妹妹和婆婆当然同意。接收单位永依首先考虑到的是工程公司车队,因为妹夫会开车,车队对口。永依找到同学是车队主任,经领导们的协商,车队同意接收了,永依请车队领导吃的饭。公司那边,永依找李大舅帮的忙,再上边听说是二弟妹的两姨弟帮说的话,妹夫的工作就是这么调到伊春的。
我的单位一到冬天就放假,在家呆着不干点啥,光永依一个人的工资就更不够花了,看见婆婆隔壁的李婶每年都自己刻掛钱卖,就向李婶讨教,我也上商店买一匹五彩纸,求人用钢锯条打了十来把大小不一的刻刀,照着李婶教的样子在家刻起掛钱,准备到过年时卖。刻的时候,有时永依也帮着刻,我恨活,白天黑夜的刻,有时一刻就是后半夜,这是个细活,累眼睛,本来灯光就喑,为了省电,从不点大灯泡,我的眼睛原来特别好,远近都看得清楚,自从锁完扣眼,刻完掛钱,把眼睛就累坏了。不管是看书、报、账、还是别的东西,看上几眼就眼珠子痛,而且还特别严重。
因为是头一年住进新楼,屋子特别冷,在屋里从来不脱棉鞋,那还把我和孩子的脚都冻坏了,一批纸刻完,还有十多天过年了,我就上街去卖掛钱。同时上点福字、对联一起卖。一天到晚在外面站着,冻得很,中午永依换我吃饭能暖和一会,因我不在家,钥匙给孩子拿。一天下午,孩子把钥匙落屋了。晚上我回来,进不去屋,我们娘仨就在外面等永依回来开门,可下把他等回来了,他一听孩子把钥匙落屋了,扭头就走了,叫他也不回,这可咋办呢?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五楼的小李、对门的王哥,还有楼上的名哥,他们都用小刀拨,可谁也拨不开,后来铁成急了,找根钢锯条,锯了好一会刚据出道印来,这时永依回来把门给开开了。在外卖掛钱已经冻一天了,回来进不来屋还要冻那么长时间,又冻、又气、又饿,连吵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咋说我就咋听着,只是心里想,狠心的张永依,让我们娘仨在外面冻那么长时间。这样的人,人世间能找到几个?掛钱一直卖到年三十的中午,下午就忙着上婆婆家做年饭,过完年连上老舅公家拜年,再上二哥家,到正月初六才回来。
八七年初,过了正月,我们就顾了两个江苏的木匠,打了一个组合框,同时把地板镶上。那年永依被卫校借用,永依在卫校要了几箱小块白瓷砖,两箱绿色的,白的镶厨房,绿的镶窗台。那时永依要找瓦匠还是满可以找到的,可怎么着也得管人家的饭啊!为了节省瓦工的饭钱,自己镶吧!我自己合灰,自己磨砖,自己切割,一切都是自己。特别是镶窗台时永依躺在床上被窝里看书,我就在他头上方一边干活,一干到半夜,永依就像没看见一样。厨房没有放盆的地方,我就自己设计钉个木架,永依不旦不搭手还说我。五楼的小梁子是木匠,下班路过我家,我求他给钉两下,他看见永依说我,连那么老实的人都看不下去了,他说:“张哥你可真不知足,你不钉,嫂子自己做,你还说她”。永依听小梁这么一说,他再也就不说了。
八七年的正月,启花和小云(化名)侄女来了,她们头脚进屋,接着永依领着汤源姑父也进屋了。那是下午四点来钟,我赶紧做饭,因为姑父是高人贵客,做饭当然要以姑父为主,同时也特别加细,光顾着忙做饭,孩子出进也没有经管关门,煤气罐在外面小走廊放着很被人给拿走了。为此事永依则备我好长时间,说我不关门,事情都过去了,再则备又有什么意义呢?谁也都不是故意的。
姑父原准备是吃完饭上刘大叔家住,因为他们家宽敞,我家太小,再说人家是县长,住我们那小屋也太不方便了,所以上刘大叔家是事先订好的。吃完饭,把姑父送走,永依那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让我很难受,心想妹妹他们大老远的从山外来看我,呆几天就走了,你永依何必要撂脸子呢?马上就过二月二了,之前永依买回个猪头,我也燎不好,是启花妹帮我弄的,烀好了就放起来了。当时想是二月二该吃的东西,我就一点没动,启花和小云侄女是二月二之前走的,猪头肉一口没吃。过一年多了,我回山外,妈提起话跟我说:“启花和小云去你们那,烀好了猪头肉一口没给她们吃”。这件事我很愧疚,这哪是人出的事呀!真恨自己,自己想不起来吃,也设想起给妹妹她们吃。妈要是不说,我还没意识到呢。
到了八七年的四月份,我想去车队上班,找到张主任,他同意了。“五一”前就上车队上了班,上班后让我当小蔡队核算员。我和小蔡队长配合的很好,我们齐抓共管,把工地管理的井井有条。那年是修青山路和种籽库路,各种车内外调土和进水泥沙石都得记好数,可是遇到的最大障碍就是困病。这年困的是最严重了,站在外面给车记数,一排车设记完就犯困,永依同志杨某家就住在路边,困的廷不住了,就到他家用凉水激把脸,醒一会还困,一天不知用凉水激多少次?九月未工程收尾,正准备往处里收拾东西,九月三十日的晚上下了半尺多厚的大雪,这么早下大雪,还是我长这大第一次见过。回到处里一算账,我们队材料、机械、人工费都节省,领导非常满意,并且象征性的给了我们奖励。
回到处里就上正常班了,我和李大舅的二儿媳妇一边上班一边利用中午、晚上下班的时间,给卫校食堂刷防火涂料,食堂的棚特别高,跤手也高,也很累,很不安全。为了多挣几个钱,这么即累又危险的活都得干,因为找点活也不容易,要不是永依在卫校和人家关系好,这活还找不到呢。还有一次是刷墙活,中午下班为了赶活,自行车骑的太快,我的后轮碰到了别人的前轮,那人驼着小孩踤倒了,我领她上了医院,大夫说没事,连药也没开,就花了个掛号钱就回来了。那个女人的裤子卡坏了,让我包,经了交警大队,最终大队长说:“各打五十大板,各负个的责任”,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结完账后,领导让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全面的工作总结,我总结的非常全面,从管理到施工当中所见到的一切,一一说来,受到了领导和总工程师的好评。冬天,管理人员放假,领导把大家组织到一起,学修路方面的业务知识。因为单位盈利,春节前分了大米、鱼、猪肉等年货。那时,家里的穷日子多少也有了点改善,生活也就一点点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年我有了第一笔存款,五百元钱存入了银行,存期八年。当时我想,这五百元钱是我用多大的力气换来的呀!真是来之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