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他的王（三日鹤，伊达组亲情向，多人）》海间

2、第二章

　　“你是船长，还是大副？”背对着威胁自己的人，鹤丸国永问道。他微微扬起了下巴，仿佛对方没有站在自己背后，而是在自己眼前。
　　三日月宗近没有直接回答：“把枪扔了。”
　　鹤丸国永莞尔一笑：“啊，我以为你会更绅士的，船长。”
　　“我”字才出口，他将手里的鸟铳当作长棍一个回臂大横扫，三日月宗近立刻避开，护住了面门。一句话还没说完，鹤丸国永一扯披风扔了过去，正好将他兜头罩住。紧接着他拔出腰间佩剑，朝三日月宗近心口刺去。剑身竟然一下子没入半数之多，最后一个字的话音才堪堪落下。手感觉得不对的鹤丸国永吃了一惊，心知中计。只见三日月宗近右手抡圆了匕首，掀开披风的同时将鹤丸国永的西洋佩剑斩断了。
　　当啷一声，夹在他左腋下的断剑同时落地。鹤丸国永又是丧气又是好笑，看着手里的断剑摇了摇头：“等我回去以后，我一定得把铁匠抓起来吊打一顿。”
　　“那可不必，总督，”三日月宗近用皮靴将披风踢开，走向鹤丸国永，“不是他的技术太差，是我这把匕首太锋利了。”
　　“是吗，船长，那你的这把匕首是哪儿定制的？”鹤丸国永用手里的断剑摆开了起手的架势，炮手们陆陆续续从船舱里上来了。
　　“自制。”三日月宗近瞬间欺近了他，锋芒一闪，鹤丸国永的几丝刘海落了下来。如果不是闪得及时，额头上已经多出了一道血痕。他来不及招架，只能以闪避为主。三日月宗近的白衬衫和马甲在他的眼前晃成了一团花，鹤丸国永干脆低头，根据他移动的落脚点来判断自己的退路。他听到了小狐丸的叫停和炮手们的嚷嚷，已经有人冲了上来——然后这时一声枪响，三日月宗近的身形一顿，他和鹤丸国永的中间的甲板上多出了一枚含着铅弹的凹痕。

　　大俱利伽罗站单脚踏在海盗船的船舷上，望着三日月宗近的金色眸子里是冰冷的敌意。手里的褐筒还在冒着硝烟，他已经不停歇地开始装填第二发。趁这个空档，鹤丸国永斩向三日月宗近的手腕，变守为攻。
　　“你们拿下那个人！”鹤丸国永对炮手们高叫着，丝毫不认为自己的地位是人质，“这家伙是我的！”
　　“是我的才对。”大俱利伽罗举起了枪，然而不是瞄准三日月宗近，而是对着身后朝自己袭来的风声——等看清是个孩子时他愣了一下，然而就是这瞬间的功夫，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将他狠狠撞到了一边。
　　“小狐丸！三日月宗近！”那个孩子双手攀在船舷上高声叫道，“快回来吧！”海盗船开始有缓缓移动的迹象，鹤丸国永叫道：“半数炮手下去！准备最后一轮炮击！听我指挥！”
　　“呀——这个家伙这么处理？”岩融想拎起大俱利伽罗，被他滚地躲过。他背靠着一根桅杆站了起来，擦去脸颊上的血。
　　三日月宗近果然没有恋战，而是奔向离自己最近的登船木板，不远处的小狐丸也跳向自己的船。己方的舵手仍然处在昏迷中，来不及做出更多指示，鹤丸国永朝大俱利伽罗也做了个回来的手势。
　　“你休想逃走！”他见三日月宗近跳上木板，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推。海盗船果然开始动了，早就料到了对面有这一招，今剑拿出固定在船上的缆绳扔向他的船长，高叫道：“快抓住！”
　　鹤丸国永也跟着跳了上去，用力撞向三日月宗近的身体，不让他伸手去抓那绳子。他一个趔趄没有站稳，不仅抓了个空，眼看着就要摔落海中。情急之下三日月宗近拉住了鹤丸国永，两人以一种奇怪的平衡维持了一秒。然而海盗船已经领先了半个船位，移动速度越来越快。在预感到自己掉落海里的前一秒，鹤丸国永吼道：“开炮！”

　　剧烈的仄歪让他们僵持着的这块木板彻底落空，两人互相抓着对方落入水里，鹤丸国永甚至能感受到被刺鼻的烟味和火药粉尘蒙了满脸的窒息感。然而接下来却是真正的窒息——海水封堵住了口鼻，水流将他们向行驶中的海盗船推了过去。鹤丸国永竭尽全力想挣脱开来，可是他发现自己的力气在海水面前居然一无是处，甚至只能保持着和三日月宗近这样抓在一起的僵持姿势被流速的压强差强迫撞向那艘行驶中的船。
　　因为炮击而左右震荡的船体离他越来越近，甚至他能在水中透过头顶映照下的天光，看到它向他压了过来，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清晰、响亮而缓慢的“咚”的一声，鹤丸国永的思维陷入了沉寂。

　　眼皮掀开了一条缝，耳朵先听到了哗哗的海浪声。面前似乎是一片金色的沙滩，远处是湛蓝的天空和白云。鹤丸国永动了动手指，然后喉咙里的生涩感让他恶心地咳了出来。嘴巴和鼻子里都是被砂砾磨砺的刺痛感，他爬了起来，眼前还是一片模糊。脑中最后的那一声还刻在记忆里，他摸向自己的头，触手的肿块痛得他一个激灵。鹤丸国永忍不住翻了个身又坐下了，身上还穿着象征身份的华丽衣服，只是眼下佩剑、褐筒和士兵都不在身边，成了光杆总督。
　　这里是哪里？有没有人？他是从哪个方向漂流过来的？鹤丸国永想起了在船上他确实推定过那附近是洋流的交汇点，也许他是在撞晕后被推了过来。
　　等一等，那三日月宗近呢？鹤丸国永并没有抱着对方已经葬身海底的乐观信念，相反，他觉得自己应该做好和他在无人岛上生死决斗的领悟。他现在虽然手无寸铁，但是……
　　“什么‘但是’啊，活下去也很艰难啊……”鹤丸国永一拳打到了沙子上。口干舌燥的焦灼感从喉咙燃烧到食管和胃部，似乎有不断扩散的迹象。宽阔无垠的海面没有任何船只的影子，他站了起来，摸了摸喉咙。这个岛海岸线连绵看向面前未知的林地，慢慢向那里走去。

　　尽管轻微，站在林地周围的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响动，顿时警觉地定住了脚步。凝神静气地等了约莫一刻钟，鹤丸国永依旧没有放松警惕。只见三日月宗近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对着他微微一笑：“看来你真的没什么招了。”
　　“是啊，完全没有任何能用来攻击或防御的措施。”鹤丸国永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嘲讽的意味明显极了。
　　“那就做个了结吧，我们都不想夜长梦多。”三日月宗近的匕首依然插在腰间。齐腰马甲、衬衫与马裤已经晒干了，原本头上包着的头巾却不知所踪。除去衣装上的小变化，他看上去精神奕奕，像是好好休息了一番。相比之下鹤丸国永又饥又渴又累，他思考着和对方谈判的条件，然而三日月宗近没有给他留思考的余地。
　　不得已摆出了拳法的起手式，鹤丸国永决定先撑过几回合再说：“先说好了，死了的那个不能变成厉鬼。万一是无人岛，晚上说不定还挺可怕的呢。”
　　“真是奇思妙想。”三日月宗近将匕首向上抛了一下，准确地握住了刀柄。鹤丸国永一直盯着他的脚，三日月宗近果然疾冲了过来，连着刺向鹤丸国永的喉咙和胸口。他左右连步交叉后退，顿时注意到他是在将自己逼向大海。
　　“想得美。”鹤丸国永瞄准了他一个使得太猛的正手刺入，拳头击上了他的手腕。然而三日月宗近嘴角的一丝笑意让他惊觉自己上当——他一直没使用的另一只手直接攫住鹤丸国永的胸襟。虽然勉力挣脱了开来，一道裂痕从锁骨割裂到小腹，好在只划破了衣服和皮肤的浅浅一层。
　　三日月宗近一击得手，没有给鹤丸国永留任何调整或喘息的机会。鹤丸国永的靴子已经踩到了浪花打湿后的细沙，与沙砾有异的触感让他心中着急。这一分神，立刻给了三日月宗近再次得手的机会。鹤丸国永侧身急闪，一条金色挂坠从那裂缝里滑了出来，在阳光下灿烂耀眼。匕首再次接近了他的胸口，这次倒钩回收的时候三日月宗近计算好晃动的幅度，决计带上那条链子。不料看出他意图的鹤丸国永急了，竟毛躁到去推他的手：“不许碰！”
　　自然而然地微转手腕，三日月宗近将刀刃移到鹤丸国永即将抓向的地方。他护挂坠心切，竟一时没刹住，手心登时切出了一道血口。鹤丸国永吃痛后连忙撒手，三日月宗近看着匕首上的血迹也是一怔。两人一个看着手里的刀，一个看着自己的手，面面相觑。鹤丸国永先行反应过来，立刻站到了干燥的沙地上。握拳的右手鲜血不止，顺着指缝滴了下来。

　　“它居然对你这样重要，越来越想借过来好好看一眼了。”三日月宗近平静地举起了手里带血的匕首。
　　“海盗都像你这么虚伪吗，绅士？”鹤丸国永的掌心被血染红，他选择了挑明目的，“我们要不要试试看讲和？”
　　“有这个必要吗？”三日月宗近笑了。
　　鹤丸国永舔了一下嘴唇：“当然有必要，很有必要。黄金港口的士兵和可以动用的船只是你的海盗团和友军的数倍，十数倍。就算你想先解决掉我杜绝后患，只有你的话一人被他们找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待遇吧？”
　　“你就那么笃定我的人不会先你的一步？”他的眸子里盛着愉快的笑意，“退一步说，死人是无法告诉别人自己的悲惨经历的。”
　　“我知道你很恼火，因为我的缘故被困在这个岛上……八成你也探查过了，这里多半也是无人岛。至少两个人在一起存活的几率比较大——如果我们暂时放下对彼此对立身份上的成见的话。”鹤丸国永说道。
　　就像是听到什么可乐的事一样，三日月宗近低头叹了口气，然后笑着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人：“你会钻木生火吗？”
　　“不会。”
　　“过滤饮用水呢？”
　　“不会。”
　　“辨别可食用的野果？简单的野地狩猎？”
　　“我都不会。”鹤丸国永答得非常干脆。
　　“那你告诉我，一个什么都不会的、时时刻刻还会转变成我的敌人的累赘，跟在我身边有什么用呢？”三日月宗近反问道。
　　“不会的可以学，再说，晚上的守夜至少需要两个人轮换，”鹤丸国永补充了一句，“如果讲和的话，在岛上我不会对你起杀意的。”
　　“仅限于你是一个没我就活不下去的废物的时候，你才不会杀我。”三日月宗近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盯着鹤丸国永，似乎是在思考。
　　“你说得某种程度上也很对。怎么，需要让我现在起誓吗？”鹤丸国永没好气地笑了一声。
　　“不需要，誓言这种东西，一说出来就有了被背叛的价值，”三日月宗近将匕首收回鞘中，“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