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
大海是什么？大海就是梦想！财富，名誉，地位，美色……应有尽有，数不胜数。出海归航的穷小子一夜可以暴富，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在航海中也会功成名就，潦倒的可怜人者更有机会结识贵人从而攀附高位。
当这些故事还是传说的时候，听说的人仅仅会带着向往谈论；然而时代的浪潮迅速将它们统统变成了现实。远东航海业的崛起是一切的开端，以家族为代表单位的新兴势力们吹响了开辟远洋航线、放眼全海的号角。与之遥遥相对的欧洲老牌巨头们立刻抛出了橄榄枝，抱着打开新兴市场的念头分别牵线各家，从暗中操作经营变成桌面上的明码谈判，迅速瓜分了格局。
仅仅花费了十年不到，战略贸易同盟便兴建得有模有样，取得了极为迅猛的发展。远洋航海业立时开辟出了一片崭新的天地，海洋贸易连带遗迹考古蒸蒸日上，成为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各大洲已经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各国通商口岸的自主权和活跃吞吐量达到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高度。
然而，丰厚的利润总是会招来同等的风险，海盗的活跃亦达到了惊人的程度。为此各个重要的商贸港口无一不建造了守卫堡垒，国家默许各个势力派遣代表接管。严苛的律令没有阻挡住人的天性中对利益的向往，反而让海贼们的负隅顽抗与对商船全员的无差别杀戮屡屡出现，在闪着金光的航海史上留下了极为血腥的几页。
人们向大海索取着名利，大海慷慨地给予了那些最为勇敢的弄潮儿。至此，人类对大海的赞美与丰沛的感情，正如享誉世界的尼摩船长所言：
“我爱大海！大海就是一切！大海广阔无垠，人在这里不会孤独。”
著名的“黄金港口”又迎来了一个阳光明媚的的午后，一艘收帆转桅的船只缓缓驶近了码头。数十头牲口在宽敞的过道边拉着空车，盯着大买卖的运输贩子们还在等大船上的人将货物卸到泊位的空地上。等在最前面的必然是这批货物的交接人，穿得整整齐齐的一帮绅士们被围在衣衫褴褛的平民中，光靠衣饰就形成了泾渭分明的对比，时不时还有窃贼瞄准他们前来浑水摸鱼碰碰运气。若不是忌惮布政司手下派来港口巡逻和看护的警卫，这些体面老爷们的鞋袜都会被一扒而空。
来来往往的人们早已习惯商船进港时的忙碌，在港口繁盛以前人山人海的围观和欢呼早已绝迹，似乎成为了传说。各种针对水手航员的买卖又张罗开了，路边摊从吃喝到百货应有尽有，甚至有许多穿得风骚美艳的女子站在人群里左顾右盼，稍有姿色的甚至上去主动招揽。娇柔的嬉笑声与背景里粗野的黑话叫骂格格不入，这样嘈杂混乱的场面也是这里的常态了。
几只海鸟站在靠近海岸的一排矮房房顶上，扑棱棱地扇着翅膀飞来飞去，并不怕人。其中一只走走停停，歪着头盯了面前仰面躺在房顶晒太阳的人两眼，又踱走了。一顶深色帽子盖在他的脸上，身上的制服十分华丽，衣襟和领口上都绣着精细繁复的花纹，粟色的披风压在身下。如果把那顶帽子拿开，从这个角度他刚好能看清下面的一切，而底下的人却看不到他。
那只接近他的鸟飞走了，屋顶上并没有吃的，海里才有。带着腥味的海风一阵阵吹来，拂动着他衣服和帽子上的流苏，几丝银白色的发丝从肩章上滑落了下来。
这平静的一刻也许能维持得更久，如果不是瞭望塔上的士兵看到了远方隐隐约约的黑烟的话。响彻码头的警钟被敲响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瞬间几百号人都呼号了起来，声音震天：“海盗！海盗！海盗！”
“海盗——”跑进总督办公室的副官使用了紧急状况时的礼仪豁免权，坐在座位上的照例是他见惯了的副总督。他抬起头打断了他，手上仍在不停歇地批着文件：“总督他人呢？”
“没有看到……”如同泄气的皮球，副官马上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我会立刻带人去找！”
他的手按上了单边太阳穴，没被黑色眼罩蒙住的那只眼睛焦虑地眨了眨：“不用。通知布政司出海支援，全权交给他处理。”
“是！”副官的话音还没落下，一个士兵冲了进来：“总督传话：出海支援，布政司大俱利伽罗连同五十士兵即刻登上玛丽塞勒斯特号，参与海战。”
“总督他人呢？”他原样问了一遍。
“总督就在码头，人已经上船了。”他老老实实地答道。烛台切光忠叹了口气，在一秒钟之内做出了决定：“按他说的做。”
整齐的双列队伍很快就在大俱利伽罗的带领下与鹤丸国永汇合，他已经将帽子带到了头上，站在这艘风帆战列舰的船舷边眺望黑烟袅袅升起的地方。训练有素的炮手们无需指挥，迅速各就各位，舵手在一切准备停当后即刻扬帆起航。
“可惜这里是禁区，没人为我们欢呼。”鹤丸国永用右手食指将帽子顶到背后，伸到身后的左手极为灵巧地接住了，然后将它戴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大俱利伽罗的头上。他的脸上是爽朗的笑容，只是大俱利伽罗与分布在甲板上待命的士兵表情严肃，并无任何打闹嬉笑之意。
“要战斗咯！”年轻的总督伸直了双臂，大口呼吸着大海的气息，身后的披风随风鼓荡。悬在他们头顶的白色风帆迅速鼓足了风，在宽阔的海域中调转了方向，玛丽塞勒斯特号——这艘四级风帆战列舰驶向了它的目标。
“你看上去很激动，”他的声音非常平静，“鹤丸国永，这样的心态不是很好。”
“我只是……有些无聊？”他笑着摆了摆手，“这又没什么，喂，光忠他有没有发火？”
“他大概已经习惯了每天坐在办公室里替你批文件，但是你这样鲁莽行事，可能现在也在郁闷得摔书吧。”他眨了眨金色的眼睛。
鹤丸国永的脸上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好吧，下次碰到这种事我叫他一起来。”
两人走到船头，一根铜制长筒望远镜被递到鹤丸国永的手里。他平视前方，小心地调整方向，果然看到了正在交战的海盗船与商船，而对方显然也发现了他们。将它递给大俱利伽罗，鹤丸国永抬起一只手：“全速前进！检查右舷装弹！”
放下望远镜的大俱利伽罗做了个手势，待命的士兵们有半数去准备了登船用的木板。他站在与鹤丸国永平齐的地方：“五级巡航舰，风帆上有新月标志，是三条的那群海盗。”
“噢，这么巧？上个月才在压切长谷部那里捞了一票，今天打起了我的黄金港口的主意，”鹤丸国永笑出了声，将“我的”两个字咬得极重，“那可要好好款待了。”
“你要小心，他们很难对付。”大俱利伽罗微微皱起眉头，鹤丸国永的自信和乐天派让他看起来总有一种莫名轻敌的意味，虽然心里知道他不是，口头提醒也已经成为了习惯。
“我知道，著名的‘绅士海盗’，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从不屠杀俘虏，而且善待妇女和儿童，”鹤丸国永扳着指头，“说着说着都像在夸他们似的，这票人究竟是在干海盗还是在选举议员？”
一边这样打趣，他一边打了个响指，随身跟从他已久的士兵即刻将他惯用的长路上型褐筒呈上。鹤丸国永端着枪半眯起眼睛，离真正有效的射程还差了不少。大俱利伽罗进了炮弹装填间，代他做了最后的动员。
“三条的海，盗。”鹤丸国永脸上的笑容在大俱利伽罗走后就隐去了，金色的眸子里闪着捕捉猎物的光芒。
眼看玛丽塞勒斯特号很快就要与受袭的商船将那艘海盗船夹在中间，鹤丸国永已经明显觉出了他们这里进入了减速的航段。令他惊讶的是，对方居然没有选择立刻撤离，而是依旧在战斗。瞭望兵和传令兵的一叠声口号井然有序，甲板上除大俱利伽罗与鹤丸国永外的半数士兵举起褐筒，对准了自己的目标；剩下的拿着钩锚与木板，准备强攻登船。
“开火！”鹤丸国永一声令下，一侧的火炮齐发，帆船出现了明显的震颤。待这震动平息、炮手们装填弹药的时候，鹤丸国永再次挥手：“鸟铳！”
对面的场景已能看得清清楚楚，在这波扫射的掩护下，钩子被顺利投了过去。然而就在要放上木板的时候，鹤丸国永喊道：“全员伏倒！注意掩护！”
一阵剧烈的晃动传了过来，伴随着硝烟和火光，对面果然选择在这个时机开火。他爬了起来，正在清点损失的传令员的嗓音十分尖细。鹤丸国永大力挥臂，木板纷纷搭了上去。看着等在对面拿着匕首砍刀等在对面的海盗们，身着制服的士兵们在伙伴火力的掩护下小心接近。
大俱利伽罗踏上了木板之一，他的沉着和冷静令人心惊。直着身子傲然站在凌空与两船之间的狭窄薄板上，他的身下是泛着白沫的海浪和随时可能发生倾轧的船体。鹤丸国永端起了褐筒，亲自替他消除隐患。第一批人过去后，他的身边只留下了六人作为防守。
对方的第二波炮击随之而来，鹤丸国永蹲下了。从刚刚到现在，船身的摇晃幅度令他意想不到，想必这里是洋流的交汇点。海盗们应该都将主力分到了商船上，己方的火炮已经有五门作废，一门差点炸膛。他一声令下开炮，对面的海盗船一阵仄歪。他还在审视形势制定后续计划，却在一阵火光之后听到了一个稚嫩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啊啊啊啊啊——”
鹤丸国永抬头望去，只见主桅杆的瞭望台上一个孩子用手抓着边缘，身子半悬空着，眼看着就要掉下来。他不假思索地眯起一只眼睛，击断了他头顶上的一根控帆索。那绳子如他所愿在掉下来时小半截绕过了主帆的水平杆，然后落过那孩子面前。他在将要掉下去的瞬间抓住了它，然后连人带绳挂在了一堆帆索边，最终在一团纠结里摸索着找到了攀附桅杆重新滑下去的方法。
鹤丸国永见他竟能自行脱险，又是欣慰又是惊讶，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无暇细想，他喝令开炮，眼角却瞥到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原位的传令员。心下暗叫不好，一把尖锐的匕首已经顶到了腰上：“谢谢你救了今剑，看职位……莫非是总督？”
“果真是绅士海盗，还会道谢和问候。”鹤丸国永没有回头，褐筒垂在身侧，声音里没有显出丝毫惊慌。
三日月宗近站在鹤丸国永身后，脸上带着笑意，他的身上则是被海水浸得湿透。甲板上的所有士兵已经被他和小狐丸无声无息地放倒，两人从左舷上船偷袭的计划大获成功。小狐丸已经进入下层对炮手喊话，以总督的人身安全命令让他们集体上甲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