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之月》鹿之呦呦

9、书阁

　　第二日一早，王子殿里的小言子急匆匆跑来，让娴吟宫之主做好准备，王子晚上要过来。

　　朱依依一脸喜色，而我心生焦躁，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硬憋着，而掩饰并不是我的强项，于是被小言子看出异色，诧异道：“王妃这神色，却是不喜？”

　　我一惊，忙打诨道：“非也非也，只是如今义军四起，国体不安，所以心生忧色，只叹身为女子，无法为王子分忧解难。”

　　小言子深信不疑，叹道：“看来王妃是听说了，那严军被青莲教和赵军所败一事，但是王妃不必忧心，暂时还未能伤及朝廷所处。”

　　我一听，原来赵伯伯已经告捷，其实我在深宫中，并未能知晓外界的情况，士勋说好的与我互通信息，却一连几日杳无音讯，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于是逮着小言子详细问了一番。

　　那赵志远和青莲教同时攻其驻军，现在荆州已在赵军手中，严军驻守大军几乎全军覆没，严嘉宽在徐州又遭受青莲教和光复派的夹击，寡不敌众，焦头烂额，只剩区区三万人马，接连向朝廷发出求救信函。

　　为了表示关心，我又随口问道：“王子殿下，现下何处？”

　　小言子答道：“王子一早便上朝与百官商议去了。现在陛下年老多病，大部分时候昏睡，行动不便，已不能主持朝事，凡事由王子亲政。”说着，顿了顿，左右看看并无他人，“小的今日多言了，还望王妃保密则个。”

　　我立刻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保证今日所说，就当什么也没说过，云云，还拿了几个金瓜子塞在他手中，说以后有什么消息，可告知无妨，那小言子连连称是，乐的颠儿颠儿地回了。

　　我心想，这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小言子也是个贪财的仆儿嘛。倒也很好搞定。

　　到了晚饭时分，我悉心准备了一桌饭菜，还备了壶酒。只见那王子风尘仆仆地赶来，边走边愤愤不平地骂，“苏塔木这个老匹夫，今天本王与他辩了一下午，现在饿得饥肠辘辘，快拿饭来。”

　　进来一看，饭菜均已备妥，乐得小眼一眯，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我遣开左右随侍，只剩我与他二人，便试探着问道：“殿下却是为何怒骂宰相大人？”

　　他一副傻呵呵不背人的样子，说道：“那严嘉宽本来就是朝廷一枚棋子，现已无用，是个弃子。那老匹夫却叨叨不停，非要派援军救他。气得我跟他争论许久，还好有你爹帮着我说话。”说完目光触及桌上的酒，又嘿然一笑，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觉得味道不错，又自斟一杯，我看他连着喝了3杯，口中默念：“一、二、三，倒。”

　　那王子便应声伏倒在桌上，还嘟嚷了句，“这酒劲真大，容我先睡……会……”

　　便没了声响。

　　我将他扶入帷帐内躺好，褪去外衣，只留中衣。他昏沉沉睡去只是不觉。

　　我便换上宫人装扮，潜去了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藏书阁。门口只有一个打着瞌睡的小侍卫看守，我猫着步子绕着他走开，他并无察觉。这蛮族皇帝的藏书阁内容丰富，可以用海量来形容。我顺着书架一层一层寻找，却只寻遍了一层，二楼还未来得及进入，眼看天已将亮，估摸着那图瓦快醒了，便偷偷回了娴吟宫，褪去外衣，在他身边悄悄躺下，假装睡着。

　　那王子醒来后，看我还在沉睡，也并未将我叫醒，自己穿上衣服便上朝去了。

　　到了午饭时分，那小言子又得得地跑来，进门就先道喜，“恭贺王妃承恩之喜，王子殿下赐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鸾鸟牡丹簪两件，请王妃晚上备好菜肴。。。。。。”话毕，喜滋滋地瞅着我，我被他瞅得发愣，才在朱依依的暗示下，打赏了他些许，那小言子得了赏，高兴地走了。

　　朱依依捧着那发簪左看右看，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啧啧赞叹不已，羡慕地说：“王妃，殿下对您真是宠爱，瞧这鸾鸟和牡丹，却似活生生的一般，这般贵重的物件，婢子还从未见过，就是那正妃，也未见得有这份恩宠。”

　　我看着她那欢欣神态，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只觉得有点头晕，东西还没找到，这王子却不知趣地又来，却是怎的是好？士勋啊士勋，你在宫外也不知如何，杳无音讯，再不让花子给我带信，我就黔驴技穷了。

　　到了晚上，那王子如约而至，我一边劝酒，一边打听前方战事如何。

　　知晓了严嘉宽并三万人马已被青莲教所俘，徐州和梁州、荆州俱已被赵军所占，如今赵军势力最强，青莲教首领向朝廷提出条件，索要白银一百万两，精锐骑兵五万，便放了“宁王”，并帮助朝廷与赵军对抗，否则便杀了“宁王”，与赵军为盟，攻打豫州，豫州乃蛮族所控，这便是要向朝廷宣战。

　　我一听，心中暗喜，看来赵伯伯已经坐拥三州，实力足够与朝廷对峙了。但是面上仍作出忧色，说了些安慰王子的话。

　　那图瓦却并不如我料想中的忧心忡忡，依然饭吃得香，酒喝得下，不一会便又伏倒桌上。

　　我像昨日一样，将他扶到床上，便出了娴吟宫。

　　我先去宫内湖中潜了会水，回宫换了身衣服，一眼瞥见那图瓦睡得深沉。心道，这王子却是无甚心计，昨日也对我毫无怀疑，又次喝了酒。说来对我也不错，我心中有点愧疚，对不住了图瓦，谁让你是蛮族王子的身份呢，本龙女也不想欺负老实人的。

　　又去了藏书阁的二楼，正当我在兵书架中翻得起劲，忽然眼前似乎有道人影掠过，我一惊，仔细瞧，好像是个小太监的背影。我连忙转身一闪，躲到了书架后面，不敢出气。

　　听着脚步声远去，我从书架后探出脑袋，想看看人是否走远了，却看到小太监站在我面前，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我，吓得我半死。

　　只听得他说道：“你在找什么啊？”

　　声音耳熟，我再定睛一看，却不是什么小太监，不是图瓦王子，却是哪个？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好像该是我问你的？”

　　“我……我……我，”我一时答不上来，反问道：“你…你为什么没有在睡觉？”

　　“这个问题本王也好奇，后来想想应该是你的药快用完了，今天加的量没够，所以我醒早了。哈哈哈哈”他居然笑了起来。

　　这笑声在我耳中十分刺耳，令我冷汗淋漓，不知自己将如何收场。

　　只觉得两眼一黑，站立不住。却觉得身体被人扶住，脸上被啪啪轻拍了两下，我睁开眼，图瓦王子的脸快凑到我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