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唱起这首歌》思错

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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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下午放学，堂姐打我电话，说她爸爸来了，也就是我大伯，大伯本是在浙江打工，听了这话让我惊喜更意外。放学了，天色已经昏暗，在香樟大道的亭子里见到了大伯。快一年没见到他，也不知今年会回来这么早。
　　大伯一身夹袄，黑色绒裤，脸上瘦得发黑，眼圈干皱得有些内陷，缭乱的胡须衬出骨骼轮廓的阴影，身躯本就瘦小，又沾满风尘，好像从战壕里钻出来一般。
　　我想起了我爸爸，想起了他前几天抽空来看我，中午坐在阳台吃饭，看他侧靠在床头，有点阴暗的光线，让我眼中的他显得极为憔悴。我不觉有点不忍视的味道。他的神色干淡，眼球低迷，合着双唇，微埋着头，似有所思，似有所苦。我轻轻问他一句：“你不吃饭啊？”他双手动了动，习惯性地吭了一声，含笑道：“先睡一觉起。”到后来我吃完了饭，还洗了一个澡，在门口晒太阳，拨弄着湿头发，偶听见阵阵轻响，回头只见他从床上起来，我习惯性认为他要上厕所，却一直都不闻身边的洗手间有声响，便又回头一看，只见他正拿着筷子，向小圆桌上的剩菜盘里殷勤地夹着，我沉默地注视了一会儿，开口问：“你还没吃饭吶？”他边嚼着饭边闭眼点头，并发出一个“唔”字。我转回头，低下静静想着，总觉对身后这个人，有太多对不住的地方，尤其是在这段峥嵘的岁月里。
　　妈妈就更不用说了，晚上放学后回家，每进门，便听到睡着的妈妈拖着倦意的声音：“回来了，快点洗脚睡觉”。往洗手间旁边一看，就有一壶烧好了的水。我实在不想做出动静，去打碎这和谐的安谧，让那份熟睡的安稳受扰。陪读的日子，谁能体谅那种苦呢，那种孤独，那种日复一日三年如一重复做相同事情的乏味，她又说过什么。上次她竟累得腰疼，躺了十几天。
　　这就是我的家人，他们之所以这般模样，是因为一直和那艰苦的岁月作斗争，从而带给我们这一代人美好的生活。人生代代无穷，可这代代之间，又是有多少饱含血泪的辛酸故事。记忆中的几位爷爷、奶奶、稍为年长些的家人都像是一尊尊被岁月风霜雕画的石像，又渐渐被流年侵蚀、风化。
　　我们带大伯一起去吃兰州拉面，他说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妈妈选举的事。他突然问我手里拿的是什么，我拿的是今天下午折的一些爱心，因为不止一两个，也很容易损坏，便用一张英语报包起来了，大伯看着好奇就问了。我笑了笑也不好说什么。他依旧叮嘱我们好好读书，说打工的日子实在不好过，现在很多人不懂事，在家过着好日子不想读书，还想去外面打工，不晓得打工是什么味。看着大伯极为沧桑的模样，又一次触动了我心里最薄弱的地方。
　　直到刚才我还在想着程莺莺呢，而我的心里怎么能只有程莺莺。是啊，我的心里不能只有我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还有一直追求的那个自我。
　　我也不知为何会为一个女孩做出如此疯狂的事，可能我没管好自己的心，一不小心就丢了，却没想有没有人会去捡。回来后把“英语报”放在床头书桌的抽屉里，便向门外走去，站在阳台俯瞰充满灯光的学校，士行路上过往着形形色色的人群，他们都是带着梦想来的吧。而我的眼前，朦胧之间似乎出现了两条路，一条通向大学，一条通向她，我希望这两条路是同向平行的，而在无穷远处，总有一个未知点，会使它们相交重合。

作者有话说

　　我的心里不能只有我爱的人，还有爱我的人，还有一直追求的那个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