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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春风又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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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烟如,总经理叫你过去。”
肖烟如正沉浸在程序的世界里无法自拔,虽听到同事的喊声,脑子里根本反应不出说了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接着一动不动,两眼死盯着屏幕。
倒是来叫他的同事看他过去将近五分钟还没有起身的迹象,终于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说:“你听见了吗,怎么还不过去?”
肖烟如终于把视线从屏幕上被黏住似的用力收回,“嗯,怎么了?”
“总经理叫你过去啊,你怎么还不走?”
肖烟如一愣,说:“总经理叫我?我没听见啊,卧槽完蛋了。”
说完立即蹿了出去,一直飞奔到总经理办公室门前才慢下来,平复呼吸以后敲门。
“请进。”
肖烟如推门进去,“总经理您找我?”
段嘉君正坐在办公桌后,低头把玩着指甲。听到肖烟如进来抬头微笑,说:“你来啦,坐下吧。喝点什么吗?”
肖烟如受宠若惊地摆手,连说不用了。
段嘉君问了他关于工作的问题,肖烟如一一回答了,也把自己对项目的想法和创意说了一下。段嘉君略一沉吟,觉得不错,支持了几句便让他再去找这个项目的主管去交流。
把工作的事情问的差不多,段嘉君问他:“你和许意的关系不错吗?”
“许意?”肖烟如一时没想起许意是谁,接着便也想起是那天非要自己送回医院的奇葩,便说:“不是很熟,就是那天在公司遇到了,有一面之缘。”
段嘉君心里奇怪,一许意以前的性格是不可能对陌生人如此放开心扉毫无芥蒂地相处的,怎么就像这个人所说有一面之缘就两人共骑一车?就算是自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说要把他送回去也要费一番口舌,何况以许意毛病这么多还能同意坐电驴。但看肖烟如神色又没有什么遮遮掩掩的,不禁觉得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简单。
其实段嘉君也是多虑,她太喜欢许意又望之不得,便觉得任何人能和许意有稍微在陌生之上的情谊便是什么了不起的技能了。反之肖烟如就觉得那天的经历让人不舒服的很,心里把许意讨厌了个极致,认为那人没礼貌又死缠烂打不识趣,心想以后千万不要再跟他有什么来往,要不是在公共场合早把他揍个厉害。
两人就对面坐着,各自的心事背道疾驰。
段嘉君又想起来什么似的说:“虽然你是帮他,但也不能放下自己的工作连声招呼也不打。要不是我看见了,就算你无故早退了。”
肖烟如目瞪抬头,吃惊道:“不打招呼?我让许意跟您说了啊,他也答应了。”
段嘉君点头,说:“是啊,那天哥哥的确给我发信息来着,但他是帮一个叫王二狗的人说,我不知道我们公司有个人叫王二狗。”
“......”肖烟如这次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脸上表情已不能用悲痛形容。
他目瞪口呆半晌之后咽了口口水,说:“总经理,我......”
“好啦,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段嘉君声音里也有笑意,“对你工作没什么影响,回去吧。”
肖烟如闻言起身要走,段嘉君又将他叫住,说:“这一阵工作做的不错,以后就正式工作吧,实习期过了。”
“真的吗!谢谢总经理!”
肖烟如一边回办公室,一边心想这一阵真是太顺了,很快找到工作又平安度过实习期,真是工作得意啊。
只是情场......许意又想起刚刚分手的女朋友,过了近一个月自己还是没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平日里虽然逼迫自己不想,也不允许自己内心触碰到软弱的一面,但这段时间里确实一直像在经受笞刑,好像只有一会儿心里没有那么煎熬,好像就是……
遇到许意的时候!肖烟如惊奇地发现只有那时候没有郁郁寡欢,甚至心里有种解脱感。自己那时候已经全然被他的无理取闹支配的愤怒包围着,哪里能想起前女友?
“这个许意,”肖烟如心想,“看来以后会再次见面呢。”
好事坏事?管他娘的。
肖烟如大步流星,决心要把时间都投入到工作狂的天堂里了。
肖烟如对这份工作相当有热情,闲里找忙也要全心全意投入其中,只是连着干了一个星期身体最终还是吃不消。
周五晚上他正对着电脑啃着老妈从老家寄来的煎饼,手机铃声响起来,他反应极为迅速,嗖地接通电话,只是始终没有看手机。
“喂?”
“肖和尚!你干嘛呐!”声音有些似曾相识。
肖烟如这才舍得把视线转到手机屏幕上,看到韩多的名字顿时心里轻松了下来。
“没干嘛,干活呢。”
“别整天在屋里呆着在工作上使劲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你累不累啊。”
“那我能有什么办法,房租都快交不起了你养我啊,我跟你这公子哥哪能比。”
“整天放屁吧你就,”隔着听筒传来韩多嘿嘿的笑声,肖烟如顿时能脑补出他呲牙笑露出俩酒窝的画面。“那啥……陆圆圆还没找你啊?”
肖烟如呼吸一顿,而后声线如常地说:“没有。”
电话那头也一顿,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想把话题引开似的,“那啥……那我们明天出去玩吧,我在郊区找到了个不错的农家乐,早就想去了。”
肖烟如心想,正好自己连轴转了好多天,出去放松放松也挺好,说不定还能提高一下工作效率,就顺势答应了。心里还是免不了想,如果陆圆圆还在的话,如果农家乐真的好玩的话,带她去多好。跟韩多两个大男人出去好像有点怪异,但眼下也没人能再叫上,便不去在意了。
第二天上午八点,肖烟如依照韩多给的信息到达集合的地点,韩多还没到,他就独自欣赏着坡下的景色。严冬刚过,风中还残留着几份肃杀冷峻的气息,阳光却先忍不住预先暖了起来。说起来许意也有好久没体会过这料峭春风了,特别是最近工作太卖力两点一线,太阳都没怎么晒过。他闭上眼,心里慢慢静下来,熟悉的脸一张张从眼前划过……最后定格在陆圆圆身上。
还没来得及调出内心深处的悲伤情绪,韩多哆哆嗦嗦的声音就击碎了他想象的画面。他猛地睁开眼,转过身,没看到韩多的身影,却看到一个略微陌生的人朝自己走来。肖烟如盯着他的脸,那人走过来时也带着笑意,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很矛盾地又有一种熟悉感涌上心头。
直到那人走到肖烟如身前,他才蓦地恢复了记忆,双目睁大,呆着说不出话。韩多也很巧地在这时候喊着肖烟如的大名小名外号蹦来他身前。
许意?!
许意自段嘉君办公室回来后状态一直不算太好,虽然之前在工作的时候也是面无表情,但现在他的周围很明显地存在低气压,空气仿佛都变成了深色。
但是状态更不好的还有唐凌。她正为了爱豆公布恋情的消息红着眼眶,对她来说突如其来的噩耗让这个原本活泼开朗的姑娘也变得郁郁寡欢,仿佛全世界都离她而去。
许意不是很能理解这种追星的心态,他想不通一个成年人怎么可能因为各种媒介展现表演出来的图片影象而对别人如此痴迷。她没有真正接触过她的偶像,甚至连面也没有见过,怎么就能肯定自己喜欢的是这个人而不是媒体塑造出来的假象,还为他们付出大把的时间、金钱和精力。许意当然没法理解,别说偶像,他连在生活中动心的时刻也没有过。
但是许意没说什么,面对迷妹说了这些话恐怕要恼。他本来就口拙,对这些又不甚了解,只能用自己贫瘠的语言系统硬生生拼凑出一些话来安慰她。许意本来觉得不是很高兴,但是看唐凌如此伤心欲绝,他突然觉得自己心里那些苦闷都没什么,竟然稍微轻松了起来。可能这样让许意有些罪恶感,他尽自己所能轻轻地引导着唐凌,她慢慢看起来兴致也提高了一些。
几天相处下来许意也适应了现在的工作生活方式。虽然怕生,同事们性格都很好,平日里也都互帮互助,来看病的病人也没什么难缠的,陡然给许意一种江山如此多娇,生活如此美好的错觉。
唐凌也慢慢走出了阴影,笑容又重新在她脸上开放,情绪虽低沉,这几天许意的细心劝慰她都看在眼里。顿时觉得这个男的细心又温暖,虽然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表情,还是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下班后许意正在收拾东西,整整齐齐地顺好纸张,摆好桌上的物件。唐凌探过头来说:“你下班了有事吗?”
许意想了想,今天干爹和段嘉君都有应酬,只有自己回去吃饭,便说:“没有啊,怎么了。”
唐凌却不说明,神神秘秘地说:“带你去个地方,去了就知道了。”
许意开车出了医院门,唐凌正站在路边等他。见他过来便大大方方上了车,指挥行进,不到半小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天已经有些擦黑了,太阳还在西边倔强地撑着身子不肯落下去。许意把车停在路口,接下来的路太窄不能容纳车身,唐凌下车后缓缓走在石板路上,余晖打亮了她娇小的身躯。感觉到许意久久没走到身边,便回头叫道:“你在干嘛呢,快一点呀。”
许意才加快脚步,跟着她并排走在这条破旧又不失古朴的街道上。大多铺子现在都已经关门了,只有几家还开着门前的灯在昏暗中等候着客人登门。
“就是这儿了。”唐凌停下说。
许意循着她的声音向上望去,牌匾是紫红色的底,上用隶书写着“月半”两个字,看起来是个古董店。
许意疑问的目光望向唐凌,她却没有回视而是抬脚踏入了这家店面。进门后可能是开了灯的缘故显得很亮堂,正对着的窄小门口后是后院,两边陈列着几个一人高的博古架,两三层摆着或淡雅或鲜艳的古玩瓶子。架子后的地上是黄花梨木的展台,整个屋子被门口和后院之间的过道分成了两部分。文物的厚重感让许意心情都庄重了起来,怕呼吸都扰乱了这里平静的空气。
许意环视一周,觉得屋子不大,但布置得充实而不至拥挤,也算古色古香。唐凌进门就轻车熟路地在左边的椅子上坐下,他自己却不敢轻举妄动,站在唐凌身边等人出来。
然而等了几分钟还不见有人出来,许意不禁望向唐凌。
唐凌伸出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就在这时,后院传来了门响的声音,然后拱形的院口出现一抹窈窕的身影。
看清来人,许意有点吃惊。他以为经营这家店的不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也会是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人,绝没想到会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那女孩挺好看,五官算不上惊艳,但好看得不同于段嘉微的冷艳干练,也不同于唐凌的娇巧可爱,而像行走的古书。她像活着的《诗经》,让许意理科化的脑子艰难地想起以前学过的那句“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上古宁静惬意的气氛,在这个古朴的店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又相得益彰。
“牧歌。”唐凌清脆的声音阻断了许意定定的视线,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她出来就一直盯着人家看,顿时有点不好意思。
唐凌含笑看了他一眼,介绍说:“这是我新同事许意。”
温牧歌也笑着伸出手,说:“你好。”
许意顺手在自己裤子上抹了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你好。女孩的手小小的软软的,在许意握来充满了新鲜感。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大部分都是唐凌向温牧歌诉说自己最近的伤心事,温牧歌就静静地听着,好像什么了不起的事到她那里就淡的羽毛一样轻轻一吹便走了。她不时也说几句,许意偶尔也说一句,三人就一直说到了肚子寂寞自鸣。
而后许意载她们去吃饭,也敲定了周末出去散心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