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笨笨FISH

28、会盟

　　西凉，帝都。

　　西凉的夜晚不是特别的平静，尤其是近几日，有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依旧是白马寺，此刻的白马寺却格外的凝重，里里外外都是黑衣人，五步一岗，整个白马寺的内堂都被围的严严实实。

　　月色带着几分朦胧，不是特别的透亮，这晕开的夜色，正是夜行的好时机。

　　一辆马车从缓缓的出现在白马寺的门口，车门刚刚打开，一群黑衣人便出现在了白马寺的门前各处，除了台阶之上整整齐齐站着的，便是四周何处都隐藏着黑衣人的身影了。

　　原本带着几分朦胧的夜色，瞬间有一种肃杀的感觉。

　　马车的门被轻轻的推开了，在夜色之中，声音格外的响亮。

　　一双好看又有力的手缓的缓的撩开了帘子，来人是一袭黑衣，即便在这夜色之中，却依旧有种气场。

　　来人站在白马寺的门口，月色从云层之中出来，露出了永辉陛下西陵越的那张熟悉的脸。

　　只是这张脸，看着白马寺，里面各种情绪翻滚，完全没有了往昔的温润淡然，整个人像一把利剑，拔鞘而出，带着伤人的锋利，只是这种锐利，不一会儿便消散无踪了。

　　“陛下，”桂九走了过来，“他们，已经到了。”

　　“十三年之约，”西陵越缓缓的说道，似历经了沧海万年，“终于到了。”

　　一晃十三年，这些年，没有一日曾安宁过，这一张面具，一带就是十三年。

　　内堂灯火明亮，里面依次是北漠王北冥昭，西晋皇帝司马无情，以及西凉皇帝，西陵越。

　　三人寒暄一会后，便进入了正题。

　　“当年订立盟约的时候，还是前任北漠王，”司马无情开口说道，“没想到一晃十三年，今日坐在这里的，已经不是故人了。”

　　“父王临终前特地嘱托过盟约之事，”北冥昭说道，“两位陛下竟可放心，无论今日的北漠王是谁，十三年前的盟约关系到整个青冥大陆，北漠，自当旅行。”

　　“那人，可还好？”

　　开口的是司马无情。

　　“有什么不好的，”西陵越的嘴角带着几分嘲弄，“盛宠十三年，后宫无妃，已经整个青冥大陆人人羡慕的娘娘了，又有何不好？”

　　“这个倒是，”司马无情说道，“西凉陛下，当真是下得了手，也是一个狠人。”

　　司马无情说的，三人都知晓。

　　当年为了稳定那人，西陵越不仅废了自己的发妻弥毓秀，更是极为偏袒那人，以至于原本的中宫嫡子惨死腹中，弥氏全族被流放边境，后又遭遇刺杀，下落不明。

　　“朕却是一个狠人，”西陵越没有生气，看着眼前人笑道，“当年，西晋陛下也是能下的了手，竟然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皇患病缠绵于塌上而不施加援手。想来，若是当年西晋陛下尽了一两分为人子女的责任，此番会盟，只怕不是如今的陛下了。”

　　“你……”

　　原本就带着几分紧张的气氛，瞬间有种剑拔弩张，两人互相看不惯对方，就连双方带来的暗卫，也都是准备好了动手。

　　“两位陛下，”开口的是北冥昭，“还请稍安勿躁，请听本王一言。”

　　两人心中都知晓打嘴仗互相揭，露对方的短板无意，但是，那些深藏于心的不痛快，却不愿意对方好受。

　　“十三年前，若非那妖女来到青冥，两位陛下如今也不会遭受如此劫难，”北冥昭见双方都愿意顺着台阶下来，心头松了一口气，忙说道，“如今本王父王因为那妖女，也早早离世，可是，这一切，在今日，却是能了断了。”

　　“我们三人所遭受的一切，论起来，都是因为那妖女之故，”北冥昭说道，“如今十三年之期已到，打开帝陵，便可以知悉前因后果，杀了这妖女，还整个青冥大陆一片平静。”

　　北冥昭的话，司马无情和西陵越都赞同。

　　当年贺氏皇后穿越而来，同贺家贺霓裳有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却能够预言一切，碰到想要对付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当年的北漠王不听劝住，执意要杀了贺氏皇后，还没有碰到本人，却被一道光线反弹，重伤不愈，随后早逝了。

　　那时候三方人马想尽了办法，想要对付这贺氏皇后，却发现那个人似乎有着天地眷顾的幸运，碰到想要对她不利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里，三人脸色都不怎么好。

　　“当年浮山掌门预言，一切会在十三年后有转机。”西陵越说道，“十三年后，贺氏皇后的气运就会被消耗殆尽，那时候我们才能动手。”

　　“不知两位，有何打算？”

　　“当年浮山掌门留下预言后便油尽灯枯，浮山人宗一脉也随后覆灭，”司马无情说道，“不过是预言了一下那个妖女的未来如何，却没想到反噬那般强大。”

　　“这妖女太诡异，任凭我们三国之力，只怕未必会是这妖女的对手，”北冥昭说道，“浮山天宗如何？”

　　“浮山天宗不会出手，”开口的是西陵越，“浮山分为两宗，人宗关心天下事，所以，当日我们三人一起乔庄去了浮山，人宗掌门才愿意不惜代价，亏破这天机。但是，浮山天宗，却是以天地大道运行为秩序，维护的是星轨命道。”

　　“西凉陛下说的没错，”司马无情说道，“当年浮山人宗掌门推演这妖女的来头，说同大瑞王朝的帝陵有关，要揭开这妖女的身份之谜，定要是打开帝陵，才能知晓一切。可是，当年这事情发生后，浮山天宗知晓信息便迅速派人追杀，若非当日带足了暗卫，各自回国后又找了替死鬼，只怕浮山天宗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昔年，浮山天宗便在隐隐约约的维护这个妖女，更是想要将这妖女带到浮山天宗做天宗的圣女，各种维护，”司马无情说道，“若非用计，只怕如今这妖女还没有被困在西凉皇宫，整个青冥大陆，不知道会是各种生灵涂太了！”

　　听到这里，想到不久前探听到的消息，北冥昭在心里叹了叹气。

　　“如今，就算浮山天宗想要援手一二，只怕，也是无能为力了，”北冥昭说道，“浮山沉入海底的消息，想必两位陛下也是知晓的。”

　　对于北冥昭提的这一个事情，两人都是知晓的，就在三个月前，天出异象，浮山一夜之间沉入了海底，无一人生还。

　　“浮山天宗同这妖女同气连枝，刚好应证了这十三年之期，”西陵越说道，“想来，这妖女也该气数尽了。”

　　“帝陵之事，不知两位陛下有何打算？”北冥昭问道。

　　大瑞王朝最后一个皇帝的帝陵，却是一个让很多人都不理解的地方，若非这个帝陵存在，只怕大瑞王朝的国祚还能绵延数百年。

　　大瑞王朝是几代王朝之中少有的多出盛名之君的朝代。当年的大瑞王朝，虽然不是开国皇帝那般欣欣向荣，但却也不是江河日下，若是一定要有一种说法，那时候的大瑞王朝，就相当于一个人的中年，四十而立，整个大瑞王朝都在一种平稳的状态下运行。

　　历史上称为哀帝的皇帝继位后，对整个大瑞王朝进行了改革变新，大瑞王朝又进入了繁盛时期，那个时代，也就是哀帝的前半生，所有人都是看好哀帝的，那段时间，也被称为“大瑞之光”，只可惜，这段祥瑞之光，二十年后便灭了。

　　哀帝中年，突然大兴土木，只为了造一座帝陵。依照当时的大瑞王朝国力，建造一座帝陵也不是太大的难事，但是，哀帝却不同，这座帝陵不同于之前任何一位帝王的帝陵，这座帝陵几乎耗费了整个大瑞王朝的国力，修建了整整三十年，原本的大瑞王朝臣民本是丰衣足食却因此帝陵的修建，变的哀鸿遍野。

　　后期的哀帝更是不理朝政，任由奸臣宦官当道，整日沉迷于修仙炼道，抓捕童男童女投入帝陵，或殉葬，或炼丹，极尽残忍之事。

　　终于，耗费了整整三十年的帝陵修建好了，这座帝陵位于青冥大陆的大山深处，却又不是什么龙腾万里的山脉，也不讲究什么风水，更像是一座宫殿，成层层守卫里面的宝物。那时候有人奇怪，哀帝却说，他会死后升仙，帝陵更是不能同于旁人，这些个道场自是要带入底下的，又怎么随便任人随便看见。宝物珍贵，自是要层层锁定，不被外人瞧见。

　　当初为了修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帝陵，哀帝铲平了整座九黎山，后来又以水银封山，设置了层层陷阱。

　　“九黎山，在何处？”北冥昭说道，“这些年来查遍了典籍，有不少关于帝陵的，却并未见过关于九黎山的记载。”

　　“若是能查到，恐怕就不叫做九黎山了，”这次开口的却是西陵越，“九黎山一直是大瑞王朝的圣山，每年大瑞王朝的子孙都会秘密的进去九黎山朝拜，以求千秋万世。”

　　“帝陵修建，动静极大，”北冥昭说道，“可是，又怎会找不到？”

　　“那是因为，哀帝一共修建了九九八十一个帝陵，”司马无情说道，“九九八十一个帝陵，工程浩大，机关陷进无数，当年修建的士兵工匠，无一存活。”

　　“关于帝陵的九黎山，是几代皇帝口头相传的绝密，北漠王去的太快，恐怕来得及嘱托一二，”西陵越说道，“真正的九黎山帝陵，用的是浮山黑曜石铸成，四块地图拼接在一起，才能够显示出完整的位置。”

　　“四块地图？”北冥昭说道，“我们人手，仅有一块。”

　　“嗯，”司马无情说道，“可惜，我们手中，还差一块……”

　　“那差的那一块呢？”

　　“在那个妖女手中，”良久后，西陵越开口了，嘴角带着残忍的笑意，北冥昭听见对方一字一句意味深长的说道，“十三年了，如今，也该取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