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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一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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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涵烟,不,确切的说是现在的舒施语,原本以为自己是这幅身体穿越过来了,可是看见了清越和司素两人之后,又看见了红线子母蛊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穿越过来,这具身体,还是陌涵烟的,只是这张脸原本已经腐烂毁掉的脸变得不同了。
一时间,舒施语听了五味杂陈。
“怜公子可否告知,我这身体,如何?”
眼前人没有直接回到舒施语的话,却是给了舒施语一个问题。
“姑娘想要如何?”
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却也是告知了舒施语,她是有选择的余地的,倒是让舒施语心下一喜。
“我想要健健康康的,能舞刀弄枪,”舒施语说道,“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可以。”
怜公子听了眼前人的话语,顿了顿,那张覆着白绫的眸子望了过来,明明眼前之人看不见,却让舒施语觉得,眼前人似乎望尽了自己的心底。
“你想要的样子,”怜公子顿了顿,终究是开口了,“你可知道,这代价,是什么?”
“不知道,”舒施语说道,“可是,只要我不去伤害他人,再多的代价,我都愿意。”
“哪怕九死一生,仅有这一线生机,我也愿意去赌。”
怜公子听到这里,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没有说话,斑驳的光影落在了这青灰色的袍子之上,有一种岁月悠悠的恬静。
“你这样的世家姑娘,因该好好的藏在深闺,养于金玉,让人好好疼爱,”怜公子开口说的确实另一件事,“依照姑娘的身份,只怕是出自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儿孙满堂,这样才是你的一辈子,这也才是该你走的路。”
“若是这般,姑娘自是能长命百岁,长长久久的.......”怜公子的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可惜,“却又为何,要这般执拗放不下,以至于毒火攻心,弄成这般的样子?”
“这锦衣玉食,岁月静好,若是姑娘想要,本公子自是能让姑娘长长久久的,”怜公子继续说道,“姑娘为何放弃这般神仙日子不过,却要追个性。”
“姑娘难道不知道,这世道,对于女子的苛刻之处吗?”
舒施语听了眼前人的话语,眼里是感激,对着怜公子行了一礼。
“感谢公子的大恩大德,”舒施语的语气里面满是真诚,却也坦言相告,“只是,公子的好意,我却是不能领受了。”
“亦如公子所料,我的家世并不差,昔年跟着哥哥姐姐们闻鸡起舞,习字弄乐,十几年来,没有哪一次不是这般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舒施语想到了成为陌涵烟的那些年,“那时候,我便一直在想一个事情,我活着,为了什么?”
“我这一辈子,前半生在家里辛苦学习各种,就是为了嫁一个人吗?”舒施语的语气之中带着不解,“这世间男儿万千,要找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若九牛一毛之事;两情相悦还要将来同父母宗族和谐相处,这更是大海捞针之事了。”
“我要花上这一辈子,将我这一生堵在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吗?”舒施语的语气里带着倔强,“我不解,看的越多,更是不解。”
“我这些不解,不仅仅是针对这男婚女嫁,更是不能理解这世间对女子的苛刻与束缚。”
“女子生来,便是为了相夫教子,作为姑娘的时候,为了家族,嫁人以后,便以夫君儿子为天吗?”舒施语将心里的疑惑说出来,“如果是这样,那这世间,要女子干嘛?”
“话本之中,有着女儿国的存在,那些人想要孩子,喝了这一口井水便好了,”舒施语说道,“若是这般,这世间变成男儿国不就更好了吗?还能省去话本之中所写的那么多恩愛情仇。”
“这样的女儿们,存在于这世间,到底为了什么?”
怜公子原本把玩玉佩的手顿住了,转过头看着眼前的姑娘,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姑娘的问题与疑惑,本公子也没有答案,”怜公子说道,“这世间礼法长存,秩序有度,自是有它们存在的道理。”
“只是姑娘需知道,你这种想法,太危险,”怜公子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劝诫,“长此以往,只怕,姑娘不仅仅会伤了自己,更是会祸及亲族。”
“我知道,”舒施语惨淡一笑,“所以,公子才会遇到今日的我。”
“今日的我,已经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舒施语说道,“如今,更是没有什么可怕的。”
“幼时读书,曾看过一句话,人之死,有重于泰山,有轻于鸿毛,”舒施语说道,“那时候读了,极为震动。”
“我没有任何弘扬远志或者名垂千世的想法,更没有想着要天下女子争一口气,改变着现状的宏愿,”舒施语说道,“我只是想活着,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
“就算恩断义绝,孤家寡人,被世人唾弃,遗臭万年,我也不在乎,”舒施语的语气里面是说不出的坚定,“只要我不伤害他人,对得起天地良心,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让我活下去,按照自己想法生活下去的愿望。”
“看来,姑娘是注定选第二种了。”
怜公子说道这里,也没有劝慰眼前人。
“但请公子援手。”
“姑娘的身体状况,想必自己也知晓,若要改变这一切,以毒攻毒,互相压制,倒是能换取一线生机,”怜公子说道,“只是这过程,是九死一生。这结果,却无论哪种,都是饮鸩止渴。”
“公子请说。”
“姑娘若是没有撑过去,便会成为一个没有意识的毒人,每逢毒血发作,便会发疯。”
“可若是撑过去了呢?”
“两种毒素会在姑娘身体内持平,姑娘的身体会与健康无异,但是,”怜公子说道这里,顿了顿,“姑娘这一辈子,便不会有任何的子嗣,而且......不能活过十年。”
“这样啊,”或许是经历多了,舒施语却觉得心下很是淡然,“这世间,果然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是这十年,倒也是赚来的。”
听了眼前人的话语,怜公子良久后才开口。
“但是,姑娘体内的毒素一旦打破了平衡,即便是今日撑过去了,姑娘也会发疯。”
“这般,姑娘选哪一个?”
“第二种,”舒施语的语气里面没有任何的迟疑,起身,对着眼前人恭敬的行了一礼,“多谢公子再造之恩。”
“只是我以生无长物,不知该如何重谢公子。”
眼前人给怜公子一种陌生的悸动感,看见她,听见心花开始发芽,怜公子便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他这些年来一直再找的那个人,只是可惜,见到了,却依旧躲不过命运。
昔年的时候,大师姐学成推演之术有成,一是心血来潮想要看看众人的心上之人,却不曾想到,在推算到他头上的时候,师姐那时候纠结了半天,只说了“有缘”二字,那时候的他并不相信自己会为任何一个女子心动,有缘二字,只怕是他对那个女子无情了。可是,大师姐却依旧执拗,以十年寿元为代价,偷窥天机,远赴南疆取得“心花”之种一颗,给了他。
这么多年来,“心花”一直在他的手中,却无论如何都不会开花,直到,遇到了眼前之人。
想来,命运之中的有缘,倒真是有缘,仅此而已了。
只是,为何只要想着,心便这便的陌生,心底便这般的空?
白头如新,倾盖如故,眼前人所想的所愿的,尽管怜公子觉得可惜,却还是同意了。
“姑娘的名字呢?”怜公子开口说道,“倘若姑娘没有熬过去,在下自然替姑娘善后了,以后清明祭日,在下倒是愿意为姑娘献上几分微薄的香火。”
舒施语听了,笑了笑,眼里甚是感激。
“舒施语,”舒施语的的声音很常见,似姑娘家的声音,只是此刻听起来,似破云而出,柳暗花明,“舒服的舒,施加的施,语言的语。”
听到了这个名字,怜公子却愣住了,嘴角泛开了几分苦笑。
竟然是舒家的人,果真是“有缘”的紧。
“不知公子名讳?”
“倘若姑娘能挺过去,时间到了,姑娘自会知晓的。”
舒施语听后,也没有强求。
“不过,在下一直喜欢侍,弄花花草草,”怜公子说道,“曾得了一花种,十年不曾发芽开花,倘若他日再见,若是本公子能够令这种子开花,姑娘便答应在下一个要求,可否?”
怜公子说的这个种子,舒施语是知道的,也曾听人提起过。只是这花种,只怕是十之八九不能开花了,天下间哪里会有这样的花种,十年不腐不烂,无论怎样都不开花,这种可能,怜公子手上这个,只怕是化石之类的东西。
这念头起来,舒施语想要同这位怜公子说,可是又想到之前这位怜公子这般珍视,想来这花种只怕是以为重要是人所赠与,怜公子这些年来耗费心血在上面,没有结果却未必是坏消息,便压下了这样一个念头。
她这身子,舒施语是知晓的,眼前人这般,也是一番苦心,罢了,不过一个承诺而已。
“多谢公子,”舒施语说道,“只要是力所能及又不伤害他人的,我愿意替公子办到。”
“好,在下愿意君子待姑娘,”怜公子回了一礼,“君子一诺,千金不改。”
“君子一诺,千金不改。”
“姑娘下去准备准备吧,”怜公子说道,“时间到了,自会通知姑娘。”
“好,在下告辞。”
怜公子目送着舒施语离开了,贴身的小斯一会便来了。
“公子......”
小斯想要说什么话,怜公子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本公子知道你想要说什么,”怜公子说道,“舒施语,是本公子护着的人,谁都不能动。”
“可是公子,您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小斯劝道,“舒家的人,不能留。”
“无论何种仇怨,战场上见高低,本公子见不得这些鬼蜮伎俩,”怜公子说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能泄,露出去,如有违者,杀无赦!”
怜公子的语气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杀伐之气。
“本公子再提醒你一次,不要忘了本公子是谁,”怜公子说道,“回去问问你的主人,究竟是舒施语重要还是昔日盟约重要!”
“属下遵命。”
等到人离开了,怜公子抚摸着手中的玉佩,良久之后才喃喃自语道。
“你确实是天下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舒施语,我有预感,你我之间,定有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