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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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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秀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我被送到了内务府。领了牌子,有很多像我一样的女子都住在一起,她们有的是喜气洋洋,有的似乎胜券在握,也有少数悲悲戚戚,估计和“瓜尔佳墨凝”一样,选秀对她们来说也是诀别。
我自然是最好奇的,秀女的甄选听了不少,看了不少,却不知道究竟如何,这么一经历,可是老天赐的好机会,我好好地体验一番,将来回去我就是这方面的专家了,谁能比我更有权威?
但同样的,我也有许多不安,宫门一入深似海,我的命运又会如何呢?我能知道别人的,却无法预料自己的,唉~~~~老想去北京参观紫禁城,现在居然要在这里头生活,呵呵……
和我住在一起的秀女名叫“紫薇”,初听这个名字,我无法抑制地大笑出来,害得她以为我是个疯子,叫什么不好,紫薇,我还小燕子呢!呵呵,不过,好在这丫头没什么心机,心眼也好,一来二去的,也和我熟了,最让我郁闷的是,我已经十七岁了,却不得不被她——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称为妹妹,冤死,每次听她喊“妹妹”我都浑身不自在,唉,要搁到现代,说不定人家会来一句“装嫩”!
当秀女真不是好差事,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教规矩的嬷嬷的脸像被油漆刷过,几个大宫女的神情无时不刻在说:“我们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现在还不好好欺压你们一下,呵呵呵呵。”
这儿,除非你是“内定”的,否则再娇贵的千金小姐也只是当奴才的份,任人宰割。紫薇倒精神头足得很,真不知道兴奋个什么劲,这宫里是享福的,可这福还得有能力享啊。年轻的娘娘为恩宠争,有儿子的为儿子登皇位争。每一步看似乎平淡其中又有多少曲笔,我不知道,也没兴趣,平平安安最好。
终于到了尘埃落定的大选,我不出意料地成了宫女,本来嘛,我又不是美女,怎么看得上?也不是哪位娘娘的亲戚,谁来提携你?而且入宫前与我“父亲”有过交流,他动用了自己的部分关系把我弄到藏书阁,一来减少曝光身分的机会,二来尽量远离后宫那个是非地,三来此处的工作轻松得很,混过十年就可以离开了。
最好的是没事可以看看书,这国家级的图书馆资料相当完全,我倒可以细细研究研究小明的轶事,看看她在老陈身边都干了些什么。紫薇则被某妃看上了,去当了近身侍女,运气也不错哦,指不定下次见面她就是什么娘娘了。
到了藏书阁没几日便确信,这差事闲得很,有事没事就把书收拾整齐,基本上平时也没见着什么人来,要来也只是来传话的太监宫女,所以我一个名人也没见着,不过倒也省了心,那些礼仪也用不上,渐渐也就又回复到我以前的自由散漫,空了就拿本书或站或席地而坐,有时干跪在架子上——为了拿高处的书而准备的——看他个一天,原来那儿的宫女太监见我爱看书还不敢接近,但看到我随随便便,比她们还不讲规矩、不知书达理的样子也不再拒我于千里之外,相处起来也融洽多了,时间一长,我干脆自名“书痞”,结果是本小姐拿文绉绉的大名几乎成了摆设。
………………
大约两三个月后的一天,我高坐在架子上,独自一人翻阅《智囊》,边看边笑,小明真是的,到哪儿都能兴风作浪,居然哄得陈友凉,朱元璋都如此相信她,哈哈,太好玩了。
“看书笑成这样,莫非是《笑林广记》?”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我循声望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听声音绝不是一个太监,我先看了他的腰带,这可是判断来人身份的重要依据,噢嘘,不是明黄色,也不是红色,那就不可能是宗室或觉罗了。
这才细细打量,他看上去很清瘦,与魁梧的满人有些区别,年轻的脸却透着成熟与老练,漆黑的眼眸俨然一种摄人的神采,这副样子倒像现代的青年CEO。一身青灰色的长衫外加黑底绣了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褂子,这个能出现在宫里的会是谁呢?侍卫?不可能。大臣?不可能。对了,是陪读!这个差事好像比较切合。
“咳咳。”他看我一直盯着他,不自然地咳了几声,我回神,刚才他说什么来着?《笑林广记》!我忙扬扬手中书的封面:“是《智囊》。”
他似乎吃了一惊,问:“《智囊》有那么有趣么?”
又一个和石磊一样不思变通的家伙。我清清嗓子,开始了我的show time:“你别看史书记载得一丝不苟,一本正经的,说史书若加上想象和联想,就会有趣多了。”
那人一脸狐疑,罢了,给你举个小明的例子。
“你知道明出云吧,陈友谅唯一的女谋士。她的这些史料就足够让人玩味许久了。一个女子在乱世笑傲陈营,与诸谋士为友,与众武将有交,八面玲珑又足智多谋,此等奇女子的故事虽说只一笔带过,但细细研想也是很值得推敲的,说不定这其中发生了许多趣事呢。我就是想象这些趣事才笑出来的。”
听完我的活,那人浅浅一笑,叹口气道:“史书这样读,你怕是千古第一人了。”
是夸我吧,我这人一听夸就不行,飘飘然地又道:“说到元末,张、朱、陈成三派,哪一个没有欲望,哪一个么有野心,为何他收到最多的非议,无非是因为他性格暴戾,精于厚黑罢了,但若抛开这一切,单看他的能力,我只能说,他是英雄,单看陈营的谋士武将多得数不尽,就可见他谋略过人。说到底,史书虽然比较公正,但也是一家至之辞,从这些事例中能看出端倪才是真的读史。”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那你是说陈友谅该称帝?”
我答:“只是有资格,其他人也同样有资格。我不否定‘父传子、家天下’的传统思想,不否定忠心,但皇帝毕竟是万民之首,这么着也得一心为民,才智过人才对。当今圣上不也觉得前明的皇子愚蠢至极,只知享乐,不学无术么,所以按着修齐治平的路去学习才是为君之道。”
那人又一惊,旋即摇摇头:“胆大包天。”是说我吗,还好吧,我应该是夸康熙的呀,不至于犯大错吧。
“书痞!”一个声音传来,是沁兰,这儿先前的宫女。
我忙应道:“在这儿!”
她跑过来,却一下子跪在那人面前:“奴婢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
我几乎蒙了,雍正?!我的天那,我居然和未来的皇帝谈这些事,真的是胆大包天了,突然我又意识到我一直坐在架子上,俯视他,天啊!我忙“啪”地从架子上跳下来,扑在地上:“奴婢该死!”
他没搭理我,只轻念了声:“书痞?!”便转身走了。
搞什么嘛,我和他第一次照面居然是这种状况,他,他怎么不系明黄色的腰带呢,不是宗室的人都该如此的吗?!他居然不守规矩!!气死我了,我不活了,呜~~~~~等等,沁兰刚才叫我“书痞”,我那美好的第一形象彻底毁了,我不要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