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寄彩笺无尺素》观止不问

42、第四十二章

　　晕乎乎地爬起，睁着眯缝的睡眼，呆滞地打量周围的一切，嗯？这不是在我的卧房吗！掀被下床，脑袋有点犯沉，揉着太阳穴来到桌前，径自倒茶喝下，冷茶让我消醒了不少，昨天，我记得和十四喝酒来着，之前还遇到貌似阿婷的蓝雪儿，然后就喝多了，等等，是谁送我回来的来着？
　　十四自个儿也喝得差不多了，肯定不是他，那也没人是顺路回宫的呀，对了，会不会是师傅？！想了半天没一点儿头绪，算了算了，反正不是“歹人”，无所谓。换下沾着酒气的衣装，梳洗一番，顿感神清气爽！
　　吃罢早饭，两脚不自觉地走向十三寝宫，快到时才醒悟，呵呵，这会儿十三和娟儿应该在自个儿的府邸“画眉深浅”呢。唉，都成习惯了，我苦笑着叹了口气，调转方向，还是去御膳房吧。
　　御膳房中，师傅不当值，一如既往地开始研究新菜式，我无聊地看着他反复配菜的样子，不觉来了兴趣：“师傅，您教我做菜吧，我想学……以后想吃就不麻烦您了。”
　　师傅头也不回：“别添乱，你这丫头连油盐酱醋都分不清，还做菜呢，别白给你糟蹋了！”
　　切，我就那么烂吗？！“师傅！”我有些生气道：“哪个人生来就会的，还不得学呢吗！再说师傅，就算我资质再糟糕，万一碰个巧让我学会了一两道呢？师傅，您就当没事复习复习做菜，常练常熟嘛。”
　　师傅放下手中的活道：“罢了罢了，要学也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学就学到底，半途而废我可不教，还有若做不好，别说我是你师傅！”
　　师傅够精的~~~我点点头。
　　“你想学哪一系的菜？”
　　“呃，这个嘛，川鲁淮粤随便招呼。”说实话，我可分不清菜系的特点，说来也是，好吃就行了，分门别类做什么？！
　　师傅沉思了会儿，道：“上次你的甜点做得不错，就先教你做点心吧。不过，你得先学会分别调料。”
　　几天后……
　　“快说，这是什么？”师傅凶神恶煞：“不许尝，用眼睛看！”
　　“酱油！”我蒙道。
　　“又错，喝了！”我欲哭无泪，这是我今天喝的第三碗醋了，牙齿都软了，咳咳，胃酸过多了啦~~~
　　总算在连日的“折磨”下——据不完全统计，我喝了一坛醋，一坛酱油，一钵盐，一小罐胡椒……整个人都快成菜了——我总算弄清楚了所有的调料，当个厨师还真不容易！之后师傅便教了我第一道甜点——枣泥山药糕。
　　“把枣和山药都捣成泥，然后分别过油，往山药中洒些糖桂，就这样拌匀了。再把它们沥干，把枣泥搓成丸子，外边包上山药泥，搓圆了，压平，最后浇上桂花糖水就行了。”
　　师傅一路示范，转眼一碟看上去很糯的点心诞生了，我咽咽口水，用筷子夹了一块，甜！又香又甜又软，太好吃了。
　　“好了，尝过以后你自个儿做吧，做不出一样的味道就别来找我。”师傅甩下这一句，便走了。我愣在当下，怎么都觉得自个儿被讹了。做就做，who怕who。
　　做了几天便吃了几天甜食，估计味蕾都有些受损了，不耐烦吃甜的，就自己琢磨着用什么来代替桂花糖水。
　　以前化学课上，老师讲食用糖多出自甘蔗和甜菜，甜菜我没见过，不过甘蔗……想起以前喝过甘蔗汁，口味清甜又不浓郁，不妨一试，可是要配制怎样浓度的甘蔗汁才行呢？太稀则使山药泥湿粘，太浓则依旧甜腻。实践出真知，我一个一个试，当初做酸碱中和滴定实验时到最后还一滴一滴来的呢，不照样有耐心。想着成功后师傅夸赞我的样儿，不觉得意。
　　“墨凝啊，这桌上的点心师皇上那儿要的，待会儿有人来拿，替师傅说一声，现下宜妃娘娘那儿催要补汤，先去了，记下了么？”
　　我应了一声，继续鼓捣我的枣泥山药糕。为了应节景，我还用菊花片儿替了桂花，这样也免得桂花和甘蔗的甜香犯冲。
　　大功告成，我长舒口气，将点心装了碟，放在一边儿，收拾起炊具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几个宫女鱼贯而入，问都不问便捧了桌上师傅准备的点心，唉，师傅还真搞笑，把别人都当弱智啊，人家明明猜都猜到拿什么了，还用得着问？！
　　收拾完了却发现，又出大事儿了！我的新枣泥山药糕不翼而飞！这下轮到我懵了，她们怎么也不问一下就乱拿嘛！且不问皇帝是点好数要的，我的可是试验产品“合格证”都没有呐！这下闯祸了，师傅，徒弟我对不起你！~~~我，我要溜……
　　“姑娘？”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一个太监出现在眼前，我定定神，装作不明就里地问：“公公有何事？”
　　“姑娘，你可知今日的枣泥山药糕是哪位师傅做的？”
　　“找她啊？……出什么事了？”我不敢直答，从侧面打探。
　　那太监道：“皇上觉得味道新鲜好吃，宣那厨子呐。”
　　哦？这么说，皇帝是喜欢的啰！我一颗心放回肚内：“公公，其实，那个是奴婢做的。”
　　“那姑娘随我去见驾吧。”
　　“怎么又是你这丫头！”我刚喊了声“皇上吉祥”，康熙就奇道。
　　我尴尬道：“回皇上话，不巧得很，又是墨凝。”
　　康熙哈哈一笑：“这枣泥山药糕你是如何做的，朕尝着口味清甜，较之先前的更爽而不腻，似不是糖桂，闻着有菊花香及另一种甜香。”
　　哇哦~~~康熙的舌头好好哦！不愧是皇帝，铁定尝过各种各样的东西，可以当半个品尝师了，我在心中夸赞。
　　面上则规矩地回答：“墨凝用菊花代替了糖桂，用甘蔗汁代替了桂花浆，所以这点心的味儿清淡了些。”
　　“你这孩子倒有些心灵手巧，”康熙点点头：“这道点心朕甚是喜欢，朕要赏你。李德全，将朕的‘白菜’拿来。”
　　我吃了一惊，白菜？那不是小明的最爱吗？康熙该不会是想赏我一筐白菜吧，这也太小气了吧！嘴上仍是谢了恩，闪到一旁等我的白菜。
　　此时才发现这会儿是康熙和他的儿子们开“茶话会”呢。
　　“胤祥，依你之见，这事如何查办？”我们的十三首当其冲被点名了，只见十三起身道：“回皇阿玛，依儿臣之见，嘎礼贪污应当严办，一来为朝中蠢蠢欲动的大臣们杀鸡儆猴，二来也可鼓励大臣谏无不言。”
　　不愧是我的义兄，颇有乃妹之风，一身正气凛然，字字铿锵有力，赞一个！
　　康熙显然很满意：“这段时间，胤祥跟着你四哥也历练多了！……胤礽，你以为呢？”
　　太子爷缓缓道：“嘎礼是总督，而张伯行不过江苏巡抚，以下犯上，终究逆行，……皇阿玛查办嘎礼，也应警告张伯行。”
　　What? 我巨无语，以下犯上？难不成你想要上梁不正下梁歪才好么？万恶的等级制度！
　　“姑娘，这是皇上赏的玉白菜，快收下先退下吧。”李总管递着我一个小匣子，我道谢接过挨着边儿撤了。原来是“玉”白菜，我看着匣子中精致的吊坠，幸好不是真白菜。
　　回想刚才，十三和太子摆明了意见不一致，终究是未料到康熙这一出，还是十三又冲动了呢？之前与十三谈心时，就感觉到他对太子的不满，可如今他仍算太子一党，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呢？不明白，我深呼一口气，这等烦事不是我能看透的，何必让其忧心呢，政治上的事儿让他们都去好了，我只要知道结果便万事OK了。
　　将玉白菜放回卧房，我便又去御膳房，路上正巧碰上十阿哥和十四，十阿哥“豪爽”道：“你这丫头做的点心还真不赖！还会别的么？”
　　“学了就会了呗！”
　　“那敢情好，以后做了点心，照样给爷留一份。”十阿哥乐呵呵道。
　　“成，没问题。”呵呵，难得有人喜欢我的手艺，我简直要感激涕淋了。
　　“十阿哥您偏好哪种口味，我以后备着时留心点儿。”
　　“好吃就行了，嗯，别太甜，嫌腻的慌。”十阿哥作“厌恶”状。
　　“冬天吃甜品能润喉，十阿哥还是吃点的好，我寻些法子减轻甜味，嗯，下回我炖冰糖雪梨让您尝尝。”我思索一下以前吃过的冬季滋补佳品，挑了个简单的。
　　“梨能做菜。”他奇道。
　　我点头：“苹果还能烧汤呐！”
　　“啊？”
　　“小宛，你怎么也跟十哥一样爱吃东西！”沉默半晌的十四沉不住了：“现下你这么应承十哥，到时被他催紧了，躲还来不及呢。”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厨师当然做菜给喜欢吃的人了！”我回了他一句。
　　“就是这个理！”十阿哥附和道。
　　然后我们继续谈讨关于水果入菜的事，郁闷的十四在一边儿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