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寄彩笺无尺素》观止不问

22、第二十二章

　　“小姐，多谢你的相助。”外国绅士接过我递上的荷包，礼貌地向我鞠躬。哇！这一打近照面，我着实惊艳，他实在是太帅了！尤其是那种如沐春风、彬彬有礼、极具阳刚的气质，将温文尔雅与意气风发完美结合，就想，就像《Around the World in 80 Days》中的Phileas Fogg一样，周身散发着难以抗拒的魅力。
　　“小姐？”
　　我恍然回神：“噢，没什么没什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嗯？”他略蹙眉。
　　呃？不会使我用的成语他听不懂吧。“哎呀，你到咱们中国，不，是大清，就是远客，帮你是应该的。”
　　“小姐你太友好了，嗯，你可不可以再帮我一下？”他笑起来更……帅……了！
　　“你说你说。”
　　“嗯，你应该知道皇宫怎么走吧，”他看着我的衣装：“我迷路了。”
　　我突然想起似乎今日正由英国使团来华晋见，莫非他是其中一员？！看样子也是，这年头在中国逗留的西方人几乎都是传教士，他的一身骑士装还挺不一般的。
　　“你是大不列颠国的使臣吧？皇宫就不远了，嗯，我给你带路好了，你先等一下。”转头告知了师傅，便给他当向导，一路闲谈。
　　“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墨凝。”
　　“嗯？！”他锁眉，舒展，泛起一丝笑意，我抛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呵呵，小姐，你的名字和不列颠语中的‘早上’一词发音相同。”他解释。
　　早上？morning？墨凝！果然，我怎么没发现？！“是哦，morning，很像呢！”
　　他讶然道：“你懂不列颠语？！”
　　“没有没有，只能说些日常用语而已。”我摇摇头，英语从三百年前到我学的时代，已然改变了很多，况且我的英语，尤其口语不是特别出色，可不敢吹嘘。
　　“你一定是跟神父学的，你们大清有很多我们的传教士。”他猜测。
　　我不申辩，虽然对神职人员没什么好感：“也就听说过，我记性比较好，就记下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Raymond Lawrence，你可以叫我Ray。”
　　“嗯，好，Ray，那你就叫我Morning好了。对了，Ray，你的汉文说得很好呢！”
　　他听到称赞，心情大好：“我的曾祖父、祖父、父亲都来过这儿，说这里非常富硕，还告诉我很多你们的风俗，呃，你们刚过完春节，还有元宵节，现在是‘二月二，龙抬头’，还知道你们春节吃年糕，放焰火，嗯，还有元宵，灯会，唉，来晚了些，不然就可以看到了。”与其中无不遗憾。
　　呵呵，原来他对中国的风俗感兴趣，那么我也“礼尚往来”一下。“那你们的，也很有趣啊。的礼物，还有装扮，而且在这一天还得穿上红的或绿的衣服，对不对？你们的就像我们的春节一样。”
　　“哈哈，看来那位神父告诉你不少东西，那你是教徒吗？”
　　“不是，我是无宗教信仰的人，你是天主教徒？”
　　“不是，亨利八世宣布脱离罗马教会后，我们有了自己国家独立的教会，虽然都是基督教，但和天主教有些分别。”他简单说明。
　　“亨利八世？是主宰‘光荣时代’的伊丽莎白女皇的父亲吗？”我依稀有个映象。
　　他又一诧异：“你知道伊丽莎白女皇？！还知道不列颠的‘光荣时代’？！”
　　“略有所闻，呵呵。”伊丽莎白一世的统治时期，将还是一个小国的英国发展成了堪与西欧强国较量的崛起新秀，更是打败西班牙的无敌舰队，成为海上的霸主，其间建立的东印度公司，从通商到武力征服，将印度成为罂粟之国，直接导致引发对中国的“鸦片战争”，同时“文艺复兴”的高潮亦在她执政的45年间，这些英国的崛起史又连带中国近代屈辱史，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而她嫁给英国全体臣民的誓言多多少少让人有些震撼。
　　不久就到了宫门，那里已然严阵以待，四阿哥！我一眼看到他，今天他居然整整齐齐穿了朝服，平常他在宫里走动都是便装的，今儿怎么了？
　　再往边上一看，哇，一群外国人，我算明白了。Ray径直走向前：“真是抱歉，我迷了路，幸亏这位小姐援助，真是失礼了。”
　　为首的三阿哥忙开口：“Lawrence伯爵过虑了，请随我们来吧。”
　　伯，伯爵？！天，他居然有那么高的爵位，我还以为是个文书呢，我愣在那儿。
　　“Morning，你是我见过的最博学的中国女子，多谢了。” Ray很礼貌地向我道谢，一下子我又成为焦点，忙向各位施礼，他们一行数人便走了，四阿哥经过我身边时还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估计他们看不到我时，我一转身，末路狂奔回藏书阁，还好我未对Ray不敬。
　　“四贝勒吉祥。”正躲在闺房里做读书笔记，门外响起声音，起初也没在意，不想行那些虚礼。所以干脆躲着，不想他竟命人来叫我。这下子只好出了房门。依旧穿着朝服，那介于黑色、青色与紫色之间的不挂上绣的应该是龙，隐隐约约映出里边金黄色的蟒袍，说到朝服，我很后悔以前看清朝官员的分级时对补褂一眼跳过，以致于我根本弄不明白官员的品秩，到现在为止，我也只认得出几个常在宫里走动的官，其他的全都一看三不知。
　　“Lawrence伯爵的事，皇阿玛要给你赏赐。”他啜了口茶，漫不经心地开口。
　　我朝桌上望出，望远镜。哈，康熙还真有趣，帮了“洋人”就送我“洋礼”。
　　“你认得这个？”他没有看我，只盯着手中的茶。
　　“嗯，听人说过，这叫‘望远镜’。”既然有这个东西，那我就有理由听说过的。
　　“据我所知，你的阿玛从来反对西学，尊崇汉学，他不会告诉你这些吧。”他的目光骤然射向我，似要把我一眼看穿，我倒吸一口冷气，难道他看出我不是瓜尔佳• 墨凝了？
　　“我……我从小喜欢溜出去玩，所以在市井上听到些什么也不足为奇。”
　　幸好他没再追究，口锋一转：“你是如何认得Lawrence伯爵的？”
　　对于无伤大雅的是我向来坦白，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他本以为好歹能收到一点点惊讶的表情，没想到他居然波澜不惊，那神情好像在说：这是你干的事。
　　“十三弟的事就谢谢你了。”正送他出门，他又冒出来这么一句。
　　我当然知道是指什么：“没什么，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快三年了吧，”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十三弟总挂念她，表面上却一丝不露。如今，总算是个好结局。”
　　如此说来十三和媚儿就这样耗了三年了？呵呵，真能憋得住。我不禁飘飘然，多谢我吧，若没有我，看你们俩咋办，哈哈，我真是天才。心里得意洋洋，却不知不觉将这情绪刮到脸上，见他微扬嘴角，眼中满是笑意的看着我，我立刻收敛，最近流年不利。不过他第一次对我说“谢谢”居然不是为自己，从来以为他高高在上，即使对我的请安也向来不屑的，难怪他说他和十三关系好，难怪将来十三会成为他的贤王。
　　………………
　　“你们三个怎么来了？”我狐疑地看着十三、娟儿和十四，从架子上跳下来。
　　“没什么，来向你告别，我们要随皇阿玛去春围，要有段日子不见了。”十三抢过我手中的《徐霞客游记》，看了一眼。
　　我抢回：“哦，知道了，这么正式地来道别，太小题大做了吧。”
　　“咳嗯，顺便嘛，问问你有什么需要带的。”
　　我迷茫，带东西？他要是去什么南巡，倒还有可能，围场能有什么。
　　“比如说鹿皮什么的。”十四接过我递上的茶，补充道。
　　扒皮？！太血腥了。“呃，没什么想要的，你们回来后跟我讲讲好玩的事就行了。”
　　“你再想想。”十四似乎很想给我带东西。
　　我思量，顿时一个恶念：“呵呵，这样吧，我看给‘十三宝’‘十四宝’带两个老婆好了。”
　　话音刚落，十三喷笑：“真有你这种人呐！”
　　我白他一眼：“有什么好笑的，众生平等，你是有娟儿了，怎么就不许它们有？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一句话，边上的娟儿脸先红了，我和十四很“默契”地偷笑。
　　唉，这么一来，我又得冷清一段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