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在一起》睡在屋顶的黑猫

4、保护

　　四
　　六岁时，我的妹妹幸村百合子出生了。
　　我妹妹有着如水一般的眼睛和修长的四肢，她笑起来的样子和妈妈很像。事实上我们兄妹俩都和妈妈长得很像，因此人们也常说我和百合子将来都会是大美人。我小时候常常被人误认为是女孩，即便我穿着男孩的衣服他们也依然为我进男厕所而感到惊讶。在学校里是如此，在网球俱乐部里也是如此，每当这个时候白石都会义正词严地告诉别人我是男孩，并且还为别人的误会感到生气。他很维护我，就像维护他的家人一样维护我。很多很多年之后他笑着说原来那时候起就将我当成了家庭的一份子。
　　我妹妹是个很好带的小孩，尚在襁褓中的她很少哭闹，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吃奶和睡觉，而且她也没有新生儿常有的吐奶现象，这让我母亲感到很轻松。我知道她原本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是我父亲的一句话才让我妹妹留了下来，否则的话我就是个独生子了。“百合子”是我给起的名字，我只是单纯地觉得百合子叫起来很好听而已。一个女孩子就应该有个好听的名字不是吗？
　　我妹妹出生三个月时我才敢摸她的脸，她太柔软，柔软到连稍微触碰一下都仿佛要弄伤她的地步。我母亲一直以为我不喜欢家里的新成员，她背地里向我父亲表达了她的苦恼，为此我父亲还特地找我谈话希望我有个做哥哥的胸怀。
　　【他们真的误会了，我没有不喜欢我妹妹。】我坐在白石家的走廊上委屈地向白石说道。
　　【你不敢碰她是因为你爱她，你比我要好，友香里刚出生时，我还差点咬了她呢！】
　　【后来呢？】亏我妈一直夸他稳重，原来他也有这么莽撞的时候。
　　【我妈当然揍我啦，说小孩子再怎么饿也不应该去咬妹妹的手指啊。】
　　【哥哥，你是在说我吗？】友香里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没，没说你，你自己玩吧。】
　　白石兄妹只相差两岁，他的妹妹友香里虽然很少在一起跟我们玩耍，但是兄妹二人的感情却一直很好。一旦有人以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友香里，他便像漫画里的英雄一样挺身而出将友香里挡在身后。哪怕这个人他根本打不过。
　　其实不光在日本，在好多国家都有恋童癖的人存在着，因此我母亲常叮嘱我□□和背心的地方要注意不被人触碰，就连老师也不可以。我本来以为这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成了这其中的主角。
　　具体是哪一天我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是在网球俱乐部学习结束之后碰到的。那是个面貌稀松平常的男人，他一靠近我，我就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怪味。他见我背着网球袋，便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网球说要和我比赛一场。我承认那时候自己昏了头，以为只要是打网球的人就都是好人，于是想也不想地就点头同意了——我的对手还没有一个成年人。事后再想起来那个男人应该是盯梢我许久了，只是当时的我并没有留意到而已。
　　网球俱乐部此时尚未关门，我要求进场比赛，那男人并不答应还说有好的地方可以让我们打球。六岁的小孩能懂什么？只有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咯。他带着我走了很远的地方，我心中不免疑惑——网球场在哪儿呢？而且地方越走越偏僻。我不禁害怕起来。
　　【喂，您不是说要比赛吗？】
　　【是呀，你看我们这里就可以比赛】
　　地方被树丛包围着，地面也凹凸不平，是个再破烂不过的场地。
　　【你打球的方式不对，看我来教你。】
　　男人说着站到了我的身后，他身上的怪味让我几欲作呕。他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右手覆盖在了我的右手上，他的左手顺着我的脊背缓缓往下。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多愚蠢的错误，也意识到了自己是遇上了恋童癖的变态。我张嘴向男人的右手咬去，我的嘴里很快泛起了血腥气，可是我的反抗并没能使变态男放弃，反而更激起了他的欲望。我甚至听到了他解皮带的声音。难道就这样了吗？我绝望地想到。
　　【幸村你快跑！】就在此时白石的声音在响起来。变态男情不自禁地转过头，他的手还是始终牢牢地抓着我，我无力逃脱。
　　【又来一个！】变态男的声音里透露出一股惊喜之意。
　　只见白石拿着一根和他身形并不相符的木棍朝着变态男的方向冲了过来。他个头小，力气自然也不大，木棍挥出去几乎就跟挠痒痒似的。
　　【喔，小弟弟，你是在跟我玩吗？】变态伸出左手抓住了白石的木棍。
　　【你别得意！赶紧放开他！】白石喊道【我已经叫了教练和警察过来，你难道没听见脚步声吗？】仿佛是为了证明白石所言不虚，我们果然听见了有一阵脚步声从后面传了过来。变态男睁大了眼睛，看看我又看看白石，然后松开了手慌慌张张地从另一个方向逃走了。
　　【你没事吧？】白石一叠声地问道。
　　【没事……】我摇了摇头【我只是，只是有些害怕。你不知道刚才我有多……】
　　【没事的，我在这里，没事的。】白石不住地安慰我，伸手将我揽在他怀里。
　　就在此时网球俱乐部的教练赶了过来，见我俩好好地站在原地，教练就问了几句便打算送我俩回家。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本来是准备和你一起回家的呀。但是我看见你跟一个不认识的人走了，我不放心。恰好森口教练又在门口，于是我便说幸村被不认识的人带走了，森口教练一听就跟着我一起过来了呀。】
　　【那你怎么会有木棍？】
　　【我在值班室拿的。下次你要是再和陌生人出去一定要将我带着，好吗？】
　　我点点头。
　　回到家，森口教练一见着我母亲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我母亲一听便吓得魂飞魄散连声问我有没有事，还准备领着我去医院检查一下。一想到医院里的怪味道和要问那么私密的问题，我便不想去。再说要被迫回忆一次刚才的噩梦也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妈妈，我们这次应该好好谢谢白石呢，要不是他我说不定就……】
　　【对对，我们应该好好谢谢人家。这孩子心这样细，又很照顾你，我们家应该在行动上有所表示才对。】
　　有所表示就代表着得立即行动，于是我母亲连晚饭也没顾得上吃便带着我去商场挑选送给白石一家的礼物。我想到白石喜欢毒草，便让母亲买了一本植物图鉴，白石父母是喜欢喝咖啡的，于是我母亲便买了用咖啡豆磨成的咖啡粉末。到白石家的时候白石父母还不明白自己儿子做了天大的好事，直到我母亲说明来意之后还连连摆手说这是每一个孩子应该做的。面对我母亲的连声致谢，白石只是笑着说了一句——“保护幸村精市是我的天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