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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   暮色晦暗,罩着回家路上的阿芙。

      路边许多倒着的人,发出微弱痛苦的声音。阿芙不敢看他们,现在也没有多少恻隐之心。因为过不了几天,她可能也会落到那样的田地。

      去年一年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地,大多无人收尸,硬生生被晒成了干尸,他们的皮好像轻轻一拽就会破掉。

      偏巧又来了蝗灾,什么可吃的都要跟人抢。

      人扒树根树皮吃,喝牲畜的尿。但现在,连这些都很缺少了。

      阿芙从小跟着外婆时间居多,住得僻静,也识得几个字,总被灌输人性本善的观念。但这些天看见的净是狰狞的面孔,痛苦扭曲的模样。

      现在跟着爹娘住,讲真的,她烦透了。爹没什么本事还爱喝酒打人,娘天天被他压得低眉顺眼。

      爹动不动就撒浑气儿,还老爱拿阿芙开涮,骂娘生了个不顶用的女娃,这就成了他胡来的借口。

      阿芙唯一的慰藉就是外婆了,但她想不通,外婆那么疼她,怎么就把她送回去受欺负呢。

      邻居也很野蛮,成天为点儿小事撒泼。他们家有两兄弟,泼猴似的,整天窜上窜下还多嘴。

      对了,阿芙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她在门口沙子里找虫子时候,听见那边大哥对弟弟说什么,最近有些人开始吃人了。阿芙才不信,但背上又不自觉地冒出森森的凉气。

      想着想着,阿芙就到家了,破败的小屋,住着爹娘和她三人。爹娘架着瓦锅在煮着稀粥,说是粥,也就几粒米,水也是买来的。

      阿芙飞快地跑到墙角,爹娘没发现她回来了。

      她小心地脱下新鞋,上面已经粘上了灰尘。她不知该放哪儿,但反正不能让爹娘看见,不然又该动歪脑筋了。

      她蹲着摆弄了半天,最后用石头搭了一个小洞把鞋放进去,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忘了把旧鞋带回来,她只好光着脚丫。娘拿了三个碗,碗壁上附满了食物残渣,很久没刷过了。她一一盛着,爹那碗最满,阿芙这碗最少也最稀。

      阿芙默默走过去,抱着碗吸溜起来。

      “带啥回来了?”爹一边吃饭发出呼噜声一边问。

      “什么都没。”阿芙小声说。

      “别给我装,那老东西会不给你好处?”爹瞪着她。

      阿芙不说话了,低着头只顾喝粥。娘像局外人似的不管也不问,她以前经常笑,明明不是这样的,阿芙记得。都是爹的错,不,他才不是他爹。阿芙忿忿地想。

      “长本事了敢不回话!”爹吼着,露着青筋的手臂推搡了阿芙一把,直接把碗打翻洒湿了阿芙一身,热辣辣地疼。

      阿芙本来正在喝粥,这下狠狠呛了一口,汤水糊到眼睛里,剧烈咳嗽,小小的身躯颤抖着,坐倒在地上,脏兮兮的。

      “滚一边儿去。”那个男人又嫌弃地推她。

      阿芙没说什么,去蹲到另一个角落,捡身上的米粒吃。

      她以前很委屈,总跑去跟外婆哭诉。外婆每次都气得浑身发抖,但也无可奈何,她只能靠变卖自己的物品取悦他,好让他收敛点儿。

      渐渐地,阿芙明白了一些事,她学会忍受。因为每次看见外婆把自己藏在各种隐蔽地方的宝贝拿出来给爹,她都替外婆难受。

      娘畏畏缩缩的声音传来:“老打孩子多不好,反正也能找到。”

      “你懂个屁!要是男孩我就不打了!”男人粗暴的声音喷出来。娘立马噤声。

      阿芙背对着他们,有点想哭。她记得以前把外婆送她的小银锁藏在枕头下面,被该死的爹拿去换酒了。她哭闹着要他换回来,反而被吊起来饿着。

      她真不想再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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