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乐公主》完颜玳佳

13、阳乐公主 九

　　阳乐公主 九

　　庆王京府的慎独院书斋内。
　　阳乐接过萧逸递上的谍报，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刚看完第一份，就抬起头，微笑着对萧逸道：“刘仁清终于不再管宋家的事了，这里督办起科举的事了。”
　　萧逸回道：“他也终究是明理的，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知道进退的。”接着又续道：“现在又平静了，其他也没有什么大事了。就是冯程，他马上要去羽林军了，你要不要在去看他一下。”
　　阳乐想了一会，道：“明天上午，宋大他们约我去谈春猎的事，就午膳后吧，你也陪我去。”
　　萧逸点了点头，道：“那时人少，不易被发现。那我去准备吧.。”
　　“齐慕白这次也算因祸得福了，吏部本身就是个好差，现在尚书又没任命，吏部以后就是他侍郎一人说话了。”
　　“是呀。我猜皇帝是想让齐家接手吏部的，怕一下子不行，才搞一个过渡的。而且听说皇帝准备让齐怀石入民部学习，有点压制宋枫的意思。”
　　“哦，这盘棋已经慢慢变得更了好玩。”阳乐笑道。说着她似乎想起一事，吩咐道：“还有春闺①的事，表哥也再费心，择两个有用的人。”
　　“听说，这次的士子们中有一个宋家的子孙，叫宋楠，文采不错。”
　　“哦。”阳乐讶然，“他们宋家若要入仕，何必走科举这条路呢？”
　　“他也不是宋家的嫡系，平时也没什么联系，这次为了赶考才上京投靠的。现住在西市边的群贤坊里。”
　　“那倒是不碍的，说不定还有些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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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已到午后，群贤坊第四户的门静静地开了，宋楠领着小厮喜春从门中走出。未时②三刻在西市的京都最大的酒楼——寒烟楼，有一场文会，这是春闺前的最后一场了，听说还有几位翰林院的学士会亲临指导。宋楠不想错过，故一早就出发了。
　　宋楠原是京都人士，其父在外地为官时将家也迁到外地。后来父亲亡故，母亲王氏守着父亲留下的小小家业供他读书，他也算争气，在外地已是小有名气的才子。此次上京考试，因与宋家有些亲戚，便所幸变卖的宅子投靠宋家，为以后入朝为官作准备。
　　宋楠带着喜春走出群贤坊，走到怀德坊门口时，忽然一阵淡雅的幽香从身旁飘过，那香洁净纯洁、沁人心脾，仿佛是一朵空谷幽兰徐徐开放时发出的动人香气，若有若无、似真似幻。宋楠不禁往香气袭人的方向望去，一青衣人牵着一白衣人的手形色匆匆地从旁闪过，待宋楠醒悟时，只看见一缕青色的身影和着淡淡的笑容随风而过，消失在街的尽头。宋楠望着飘去的青色背影，喃喃道：“仙女！仙女！莫非这世上真的有仙女吗？”
　　“少爷，少爷！”喜春见宋楠呆呆地看着远处，还喃喃自语着不知说些什么，不禁叫唤道。
　　宋楠这才从梦境中跌落下来，他恍恍惚惚地立在那儿。突然，他问喜春道：“你刚才可看见什么人从旁边经过？”
　　喜春茫然地摇了摇头，道：“小子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少爷可能这两天太用功了，有些疲倦，看花眼了吧。”
　　宋楠听了，随口答道：“但愿是吧。”心中却愈加怀疑那二人不是凡尘之人。
　　喜春看了一下太阳，催促道：“少爷，文会怕是快要开始了，还是先赶路吧。”
　　说着主仆二人向寒烟楼赶去。

　　当宋楠迷迷糊糊地带着喜春赶到寒烟楼时，和宋楠相交不错的几个士子早已到了，他们一边搂着宋楠的腰，一边笑着道：“往日数你来了早，今儿怎么迟了，等会散了文会定要灌你几杯。”
　　宋楠此时也稍稍恢复了精神，便和他们打趣道：“几杯？各位也太小瞧我了。喜春，去准备海碗大的缸，我和几位兄台较量较量。”
　　众人都是平日玩笑惯的，听此也没当回事。只有一两个起哄的，向自家的小厮唤道：“赶快带几个人把喜春这小子捆起来，先在缸里浸一会。”
　　众人轰轰大笑。
　　有一个素来谨慎行事、进退得当的举子叫陈止，见闹的有些凶了，笑着道：“大家还是别拿春喜打趣吧，你看他，都羞了。春喜，还是赶紧下去坐坐吧。”接着望了一下镂刻壶，道：“几位翰林学士大人怕是要来了，大家还是静静，准备一下经书中坚硬的所在，好向学士提问。”
　　众人一听也都有理，便纷纷寻了位子坐下来，偶尔三五人低声讨论一下。
　　不一会，三位翰林院的学士身着学士服出现在寒烟楼，他们或神态亲切、和蔼近人，或道貌岸然、不苟言笑，或萧然洒脱、从容不迫，面景各有不同。学士们和学子们相互研讨辩论，其乐融融。
　　但宋楠却丝毫融入不了这样和谐的气氛，他只觉得略一想事，心中就尽是小巷深处那袭青衣，青衣在他的脑海中翩飞起舞，时而掠近，时而远逝，时而高飞，时而低舞。他深深的陶醉在着飞舞的世界，眼前的一切仿佛过眼的烟云，迅速地在消逝。
　　转眼文会已散，陈止他们见宋楠脸色不大好，都赶忙劝他回家好好休息，并道会试快到了，千万要保重身体，否则满腹的才华就无法展示了。
　　宋楠一一谢了众人的好意，在喜春的扶持下回了家。
　　回到家宋楠一看已经过了两个时辰，母亲王氏午睡尚未苏醒。宋楠唯恐母亲担心，吩咐喜春不许透露此事，便回房歇了。此后的几天，宋楠推说想静静，就一直卧在书房，所幸王氏也未曾察觉。同届的士子们也都悄悄地派了家人前来慰问。
　　会试的日子到了，考场设在礼部旁的国子监。宋楠惶惶悠悠地进场考试，心中也少了几丝忌讳，只是奋笔疾书，将心中所想所感挥墨于纸上，不知觉地写满了两大张，他也不检查一番，直接交了走人，觉得将心中所积的闷气抑郁挥洒得淋漓尽致。
　　只是回家之后，宋楠冷静下来，对自己卷上不加修饰的褒贬时事有些悔意。不过，宋楠也是洒脱之人，对此也不太多介怀，他推掉了同窗之间的聚会，每日在自己的小书房里昏昏欲睡。
　　发榜的时辰是一天的午后，这天上午宋柯突然神神密密地过来了，也不吃茶，直接把宋楠拽到书房，叫退了左右，笑着低声道：“兄弟，可以吗？比你大哥我可有才多了。”
　　宋楠疑惑不解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所指何事。
　　宋柯看了一下四周，道：“这事你可别和别人讲。爹说这次会试你的文章很好，陛下很是喜欢，中是肯定的，估计说不定还是个第一呢！”
　　“这……”宋楠乍闻喜信，吓了一跳，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这……是……真的吗？”
　　宋柯有些不悦，嗔道：“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今儿下午就等着听好信吧。”
　　宋楠连忙起身，愧然道：“小弟刚才失仪了，大哥别见怪。还要多谢大哥赶早给我报信，大哥辛苦了，快喝口茶润润。”
　　宋柯毫不介怀道：“兄弟的心情我能理解，毕竟是件大事，总有些将信将疑。”
　　“大哥能理解小弟真是太好了。”宋楠谢道，“大哥留个便饭吧，也算小弟的一份心。”
　　“不了。”宋柯摇摇头，解释道：“我是要去庆王府的，顺路来你这儿一下，马上还要往那儿赶。”
　　宋楠连忙将宋柯送了出去。

　　注 ：
　　①春闺：指会试，由礼部组织，每年在春天举行，故此得名。
　　②未时：又名日跌、日央等：太阳偏西为日跌。相当于北京时间13时至15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