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从童养媳开始的一切 ...
-
从赌坊旋身出来，揣着钱，裹好衣服，崔回迎着月色，疾步匆匆地往东街官府大牢走。虽说与那李全约的是明天早上，但事情都清整到这个份儿上，总之是早解决早了。
……
“什么？人不不见了！”
刚回到牢房大门，就听得李全报上来这个噩耗，惊得崔回一时木讷。
他头脑一片空白，只一把推开身前碍事的李全，疾步匆匆往里走。
空的。
空的。
空的。
目之所及，崔回迅速掠过的几间牢房，全都是空的。心急火燎地飞奔至关押秦家兄弟的那间牢房，看到空荡荡的草席的那一刹那，崔回一刀砍了身后人的心都有了。
“怎么会这样……人呢？人跑哪儿去了！”
双手紧箍着铁牢外的栏杆，他无力地注视着地上被撬开的铁锁，脑袋发蒙。
“今儿个是换牢房的日子，除了秦放和秦冲，其余的犯人都被关押到城南的地牢去了，我跟我堂弟李成这一下午都在忙活着这事，我傍黑天出去吃了个饭，再回来的时候，就发现铁牢里的两个人都不见了，我堂弟一个人倒在门口。”
李全身后，还跟着一个小瘦子，年纪不大，便是他堂弟李成。那人身形相貌都跟崔回差不多，是专门负责看守牢房大门的，只见他这时瑟瑟地躲在肥头大耳的李全身后，小心翼翼地偷瞧着崔回。
“应……应该是……是……逃狱……”
李成天生是个结巴，说话不利索。
“逃狱？”生硬地转过头，崔回扯着领子一把将人拽了出来！“呵，罪名倒扣得挺快啊……你敢说这不是你们兄弟俩临时起意，担心掉包囚犯会惹祸上身，便反过来给我演了一出戏！”
被崔回扯着衣领，李成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李全也是头一回见到崔回发火的模样。心惊道没想到这人个头儿虽小，但脾气却是如此厉害，凶神恶煞，面目狰狞，周遭戾气缠身，竟似魑魅魍魉般瘆人。
“崔兄弟，你，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大牢里今天晚上就我跟我兄弟俩人，我俩对天发誓，真的是像供祖宗一样似的供着秦家兄弟，半根头发丝都没碰啊。”
跟啥过不去也不会跟钱过不去啊！掉包囚犯这事他跟李成确实是第一次干，但想他李全这些年偷鸡摸狗打家劫舍什么缺德事没干过，比这危险的多了去了，他有怕过犯过半分怂？如今这世道，给钱就是老大，崔回答应给他们一百两纹银，小半辈子都够用了，他要是脑袋一热偏挑在这时候收手，那不成了自己触自己眉头。
“对，对对……”李成连连点头，“我我我……我哥，走了，没多久，我我……我就被……打打打……打晕了。醒醒醒……醒了，人……人……就没了。”
铁牢外沉寂半晌。
牢狱内烛火明灭，蜡油烧得噼啪作响。良久，崔回松开了拳头，将李成甩在一旁。“你们两个最好跟我说的是实话，如果敢耍花样，我崔回向来是睚眦必报。”
“千千，千……千真万确！”李成胆小害怕，只知道急着抢白。
李全总算比李成机灵，趁机反问，“那崔兄弟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牢里不能没人，否则迟早会露破绽。
挑眉看了李全一眼。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崔回从怀里掏出一枚五十两的银锭子，嗤笑着掂了掂，“直接把先前安排好的那两个替死鬼扔进来。”此时不用，难道还留着他们？
李成见到崔回手里那白花花的五十两纹银，顿时眼前雪亮，举着两只胳膊连忙就要接，可手抬到半空，却又被李全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打掉了。转过头，李全瞧着那五十两纹银，面露难色，“崔兄弟，现在恐怕不行，我跟熟人打好了招呼，得等到明天早上换岗才能接人。”
“那就明天早上再说！”崔回耐心都被耗没了，二话不说就把银锭子收了起来。
李全一瞪眼，被崔回这目中无人的举动惹得颇为不悦。可道上的规矩摆着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依照自己这一整天跟崔回这小子打交道所总结的经验来看，这小子可精明着呢，剩下的五十两他肯定没带在身上，拿钱这事急不得。
谁曾想，李成却突然出声，“可，可可是，刚才府衙……来消息，说……半个时辰之后，知府要……要巡察……犯人……”
提着的心刚放下，崔回和李全又具是一惊。
“你说什么？！！”
“就……就刚才……哥出去吃饭……有，有捕快来……通知……”
李全兀的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不早说！”
李成吞吞吐吐，“吓吓……吓忘了。”
李全急得直跺脚，“要是被曹知府发现犯人没了，看守失职，绝对不会轻饶了咱们两个！到时候不要说秦家兄弟会因逃狱杀虎两项罪名而被满城通缉，甚至就连咱们兄弟二人，估计也没命活了！”
“我……他娘的！老子要你们两个有什么用！！！”
崔回气得火冒三丈，猛地甩袖，呼面而过，李全和李成一人挨了一巴掌，一掌比一掌结实。委屈的捂着脸，二人面面相觑，心苦道——我们啥时候成你的人了……
.
半个时辰后，东市主街。城里入夜宵禁向来严苛，除了巡逻的卫队，只有崔回一个人疯也似的，死命奔波。
到底还是信不过他，秦放这人，崔回算是看透了。口口声声跟他说不要劫狱，一遍遍强调劫狱是死罪，反过来自己倒是领着他大哥逃之夭夭。怎么？逃狱不是死罪吗？罪加一等还不够砍头？
那他又算什么？前前后后瞎忙活了一整天，是帮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崔回在心底冷笑一声，这一招出其不意，用得还真是高啊。
从东市跑到西市，又从西市跑回东市，眼见着自己两条麻杆细腿都快跑断了，还是连半个人影都没寻着。心思一转，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最安全，崔回有意打道回府，回府衙大牢看看。
三步并两步一路疾行，刚走到门口，差点跟几个巡察警戒的黑帽捕快打了个照面。
崔回大惊，急转身躲到铁门后的角落里，将将站立扶稳，忽听得牢房内传来一阵窸窣的谈话声。声音由远及近，光明皎洁的月色下，崔回一人低压着脑袋，手贴着墙壁，侧耳偷听。
“嗯，不错，秦家这两个山野匹夫没出什么问题。”
大牢门口灯火通明，一干人马前呼后拥，曹知府走在人群中间，穿着曲领大袖的公服，大摇大摆，阔步而行。
秦放和秦冲这两兄弟虽然不会武功，但蛮力惊人，白天审讯时仅铁链就扯断了三条，更将负责严刑拷打的狱卒一掌打成了重伤，不免让他心有余悸。左思右想，才临时决定晚上多加巡察，以防有人逃狱。
“大人放心，小人兄弟二人看管牢狱多年，风平浪静，从未有过半点差池。”李全弯腰弓身，极富恭敬。之前崔回讽刺过他肥头大耳，一脸奸贼相，但如今看他跟平阳城出了名横行霸道的曹知府站在一块儿，他体格还不及那姓曹的一半儿宽，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
“你记着过两日就把地牢里的两人办了，抓进来有些日子了，再拖下去难免夜长梦多。”曹知府沉声道。
“是，那两人全权交给小人去办，大人定然高枕无虞。”
看样子秦放和秦冲是真的回来了，崔回躲在门后咬了咬牙，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若真能高枕无虞最好。”说话间微顿了顿。手下人已经备好了车马，曹知府忽得扬声道，“对了，李全，听说过两日是你娘七十大寿，我已吩咐我府上人备下贺礼，明日一早就送到你家门前。”
“大人慷慨，小人诚惶诚恐！”李全连忙谢恩。
“呵，你小子少跟本官来这套，既在我曹某人手下安身立命事成之后难道能少得了你的？嘴巴闭紧点，伸手接着就是。”
“是，小人遵命。”
不多时，崔回听见车马碾路的声音，便知道深夜来巡察的那一行人是返程了，又过了一会儿，确认四下寂静人已走远，他才从掩人耳目的铁门后缓缓踱步出来。
夜色渐深，竖插在牢房门口的火把大半也都熄灭了。
“崔兄弟，你怎么在这儿？”李全刚要阖门，却因门后突然冒出来的身影吃了一惊。眯缝着眼瞧了半天，才看出是崔回。
“怎么？打扰李大哥赚钱了？”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这小子确实是有点本事，崔回在救出秦放之前不能大意，也该留心提防着他点才是。
李全知道他这是听见了刚才的谈话，心头一凛，面上倒不动声色，“崔兄弟快进去吧，秦家兄弟都回来了。”
见他岔开话题，崔回哂笑一声也不在乎。
“我只要人，你只要钱。”
说着掏出先前揣在怀里的五十两扔在了李全手里，自己甩甩衣摆，两袖清风地走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从童养媳开始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