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苦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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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白虎一直搞不懂自己对丹青是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情愫似乎很复杂。
是喜欢上这个小家伙了吗？钟素徽临死前说羡慕他们俩，这倒提醒了宇文白虎去思考这个问题。也许吧，因为有意无意地就想逗弄他，亲近他。但他从来没有喜欢一个人喜欢得这么奇怪：看到他苦思冥想时认真的样子就觉得心里痒痒的，看到他灵光一闪时兴奋的样子就想紧紧抱着不放，看到他伶牙俐齿地狡辩时就有一把按住一阵狂吻的冲动，看到他将真相娓娓道来时容光焕发的神采，就恨不得让他在自己月夸下口申口今，看到他和钟素徽有说有笑的就气不打一处来，而刚才看到他难过的样子，自己的心竟然也悸动不已。以前喜欢别人的时候，脑子里想都是怎样征服和占有，哪里还会考虑这么多！
想来想去也不明白，这让宇文白虎十分不爽，他一向喜欢快刀斩乱麻。
虽然宇文白虎并不屑于做巧取豪夺的花花太岁，但如果对方有意而他又看得上，也绝不推辞。他一向气充志骄，惹得性起的话也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提枪上阵，期间自然也遇见过不少故作倔强的烈女傲郎，一番云雨之后还不是俯首帖耳，至多再调孝攵个几回，也就从了。像自己这样外貌、家世、武功、身份、气魄等无一不是出类拔萃的万人迷，江湖上的同龄人中，估计也只有轩辕青龙和皇甫玄武可以媲美了。
问题是，他已经对丹青有了好感，丹青的态度却暧昧不清——换做以前，早就被霸王硬上弓了。但是这一次他却不想这么做，一来丹青明显纯洁如处子，他可不想贪一夜风流而自毁长城；二来他希望换个口味，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三来他也想借此机会弄明白，自己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然只怕是一辈子都睡不好觉了。
偏偏丹青这会儿看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以为是在这里着了凉，就下意识地又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喂，你没事吧？”
“嘁，该死！”宇文白虎暗哼一声，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玩火自焚，再摸下去只怕会忍不住在这石室之中就要了他，于是赶紧退后了一步，摇着头说：“我没事！”
丹青于是不再追究：“哦，如果有事一定要说啊，撑了这么多年，有空就歇歇吧，何苦让自个儿那么累呢。”
这句话点燃了宇文白虎的极限爆点，一咬牙，他娘的，老子不管那么多了！先上了再说！
丹青并不知道一头猛虎正在身后慢慢逼近，还在一边哼着《欢乐颂》一边安装灯罩。就在宇文白虎马上要扑倒他的时候，丹青突然叫了一声：“白虎，你快来看！”
宇文白虎没料到丹青会喊他的名字，稍微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立刻清醒了过来：“啊？何……何事？”
“你看烛台底下，好像刻着什么图案——你怎么了？”丹青看到宇文白虎在身后使劲晃着脑袋，活像一只要把耳朵上的雨珠甩掉的猫，惊讶地问。
“无妨……无妨……呃，图案么？我且看看。”宇文白虎似心有不甘，又似心存庆幸，调息了片刻，走上前来查看。
烛台内已经聚集了不少凝固的香蜡，细看之下，边缘隐隐透着一些花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宇文白虎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丹青的明察秋毫。他扒开蜡油，露出了花纹的大部分：“像是某种图腾……是蛇。”
丹青踮起脚看了看，点点头：“嗯，是蛇的图案。走，我们再去看看其他的。”
一番探查之后，石室里十二盏风灯的烛台内底果然都雕刻着图腾，是十二生肖。
“啧，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是生肖的装饰。”丹青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唉，这些人可真是闲的没事儿做啊！这里是个密道，又这么暗，还有这么多蜡油，谁看得见嘛！”
宇文白虎却有不同的看法：“或许非装饰也，否则，诚如你所言，岂非大费周章？试想，此庄虽为公输郁木所有，然，其中机巧未必神斧门尽人皆知，若有门人不慎陷入该当如何？”
“对啊，你说的不错！”丹青了然地点点头，“可是你刚才不是检查过这些风灯了吗？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啊。”
“奥秘或许非在烛臂，而在烛台。”宇文白虎摸了摸下巴，然后控制好力度，极小地转动了一下烛台，果然有一丝松动的迹象。
“哇，不是吧，这样也可以啊？！”
虽然不知道丹青是在说机关还是在说自己，不过宇文白虎理所当然地自动判定为他是在佩服自己精妙的武功，正当他准备再吹嘘一番的时候，丹青却又独自沉吟开了，由于这回是在幽静的石室之中，所以他喃喃自语的声音听得很清楚：
“可十二生肖和术数之法有什么关系呢？
八卦么？12和8这两个数字的最小公倍数是……24，最大公约数是……4，和是20，差是4，积是96，商是……1.5。显然不可能和96或者1.5有关，就剩下4、8、12、20、24。24……二十四节气中，第4个是春分，第8个是小满，第12个是大暑，第20个是小雪，连起来可以有很多意义，也可以什么都不是。4这个数字出现了两次，难道指的是第四个生肖——兔？可是就凭一条论据根本不能下结论。如果是指第四个卦象的话……八卦分先天八卦和后天八卦，以及虽有传说却无实图的中天八卦三种，这样一来就更混乱了，也不太可能。诶？会不会是指四季？春分在春天，小满和大暑在夏天，小雪在冬天……没有秋天的节气，而且还是搞不明白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这些机关总不可能会根据四季变化自己换位置吧。
五行么？12和5的最小公倍数是30，最大公约数只有1，和是17，差是7，积是30，商是……2.4，显然只能和1或者7有关。第一个生肖是鼠，第七个生肖是马。马？五行……五月？农历中的五月也是午月，午马，可是这和五行本身就没关系了，也不对。如果硬要说的话，马是草食系的，算是属木，五月属春季，春也属木，不过如果照这个逻辑，春季生肖月里属木的就还有三月的辰龙和四月的已蛇，龙虽然在中华文化中和水的关系很密切，但是在五行中，水生木，而且还有蛇，蛇也经常盘旋在树上呀，这又复杂了，肯定不是。
也许是我想多了？如果抛开数字之间的联系，就数字本身来看，十二生肖和八卦五行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就是指第五个生肖或者第八个生肖——龙或羊。三月辰龙，六月未羊。三？羊？虽然在《易经》中有“三阳（羊）开泰”的说法，不过这应该是在正月岁首的习俗，硬要扯在一起未免太牵强了。
龙这个生肖就太有文化了，奇门遁甲源于黄帝战蚩尤的传说，黄帝的图腾正好就是龙，可是然后呢？三月辰龙，三么？奇门遁甲中的‘奇’倒指的是‘三奇’，可‘三奇’指的是‘乙’、‘丙’、‘丁’，它们属于十天干而不是十二地支，这就和‘十二’生肖的概念联系不上了。‘门’当然指的是‘八门’。至于‘甲’指的是‘六甲’，也就是‘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遁’也有藏匿的意思，算是和八门中‘杜门’藏东西的意思有些关联，不过所谓的‘遁甲’指的应该是‘六甲遁六仪’，虽然‘六甲’‘六仪’合起来是有十二个，但‘六仪’指的也是‘戊’、‘己’、‘庚’、‘辛’、‘壬’、‘癸’这六个天干，还是和十二地支、也就是十二生肖对应不上啊，唉……对了，你有什么想法？”
他突然问宇文白虎，却发现对方正古怪地瞪着自己。
这就是小家伙平时思考问题的过程么？如果不是今天他当着面自言自语地说了出来，宇文白虎简直不敢相信。这小子平时沉思的时候看起来波澜不惊，没想到脑海里居然如此惊涛骇浪，刚才的推论可以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你可知当朝宰辅梁国公？”宇文白虎没有回答丹青的话，而是摸着下巴反问。
“梁国公……你说的难道是诗朝——天.朝第二代凌烟阁功臣之首，‘炎帝后裔，姜姓狄氏，仁杰怀英，神断天下’的狄公①吗？”丹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张得圆圆的，“我最喜欢看他破案的故事了！”
宇文白虎笑了：“莫怪你如此神乎其技，想来是效狄公之法，行推断之能了？”
“你也太抬举我了，”丹青挥挥手说，“狄公‘仪凤中为大理丞，周岁断滞狱一万七千人，无冤诉者。’想想看，一年365天，一共审判了17000件积压许久的麻烦案子，算下来平均每天就要处理46件左右②，这种非凡的智慧和效率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了的，说他是东方的福尔摩斯一点儿也不为过——就是说他是我们中华第一的神探啦！”
“此言诚不欺也。”
“哇，天底下居然还有入得了你宇文大少爷法眼的人，这可真是难得呀！”
宇文白虎瞪了他一眼：“你当我真是如此惟我独尊么？虽说名门正派之流，我委实不屑一顾。不过好行小惠，以络人心；或自命清高，沽名钓誉；又或虚勇伪善，欺世盗名。狄公者，人皆言其仁而有智，忠而有勇，侠肝义胆，英雄本色，我本不信。然，长寿元年，我往彭泽县会友，小住一月有余，狄公时任彭泽令，期间亲眼目睹狄公种种，当真令人心悦诚服。”
“原来如此。唉，”丹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可惜聊了半天，我还是想不出来十二生肖和奇门遁甲之间有什么联系。”
“勿急，”宇文白虎安慰他说，“你博古通今，当知自孝公始，赢秦氏便‘有席卷天下，包举宇内，囊括四海之意，并吞八荒之心。’然‘及至始皇，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方‘履至尊而制六合’③。而今不过半日耳，何况——”
“等一下，你刚刚说什么？”丹青打断了他。
宇文白虎以为他是没有听明白自己打的比方：“我不过劝你莫要操之过急罢了。”
“这我知道！我是问你刚刚引用《过秦论》——咳，算了，还不如我自己背一遍来得快。”丹青不耐烦地说完，就又开始在一旁喃喃自语起来。
呵，又开始了，宇文白虎露齿一笑，抱着双臂看着开启冥想模式的丹青，他简直可以感觉到对方脑海里的风暴正在极速旋转着。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丹青会露出一抹胜利的微笑，就表示他找到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苦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