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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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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故没等到元幽,倒等到了连山。
两天后,连山造访。
“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张故如同听到末日审判:“不是想留就留,想走绝不阻拦吗?”
“是,是高哥说的。”连山叹了口气,困惑地看着他:“高哥跟你说过什么?”
“针对我的,无非那些话,没什么特殊意思。”张故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只见过高哥一面?”
“还能几面?”张故货真价实地苦笑。
“你走不了,可以肯定。”连山下断语。
“理由?”
“你顶老甘的位子。”连山不无同情:“高哥定的。”
张故对天上掉下的馅饼致以诚挚的愤怒。
“推不掉,你不干,等于用他递过来的蛋糕糊他脸上,何况要走,彻底不干,那就不止不识时务。”
“为什么是我?”张故连哭的心都有。
“你见高哥,他对你什么态度?真没说过什么特殊含义的话?”
“他看我像看苍蝇,或者蚊子。弱智的虫豸。最后说我得罪他了。”张故含恨,昂首望天。
“老甘的位子,是好位子。”连山道:“如果你得罪他,这样的报复太美好。”
“我宁愿丑恶。”
“别负气,准备一下吧,上任前见一下高哥,这是规矩。”连山打量四周:“既使你已经做好一切准备,彻底脱离。”
“到时候,你带我去见高哥?”
“不是我。”
张故点了点头,淡淡地不做表示。
“想都别想!”连山突然醒悟:“你以为别人就能让你轻易糊弄?”
“没想,没想跑。”张故摆出听天由命的架势:“既然是高哥定的,讨价还价也是我跟他,绝不难为大伙。”
“想想宁锐,你不在乎,他呢,他逃得掉吗?”
张故垂首,无声。
“我也不知道高哥什么意思,他是狠人,行事果断,有时却让人琢磨不定,说到底,三十不到,家世一好,自己都分不清东南西北。”
“无论如何,得争取啊,动物还知道垂死挣扎,何况人。”张故微笑:“多谢提醒。”
“我知道你是个有度的人。”连山无可奈何:“我和你,没宁锐和你的交情,宁锐都拦不住,我当然只好闭嘴。”
“你是除了老甘,我的第二个头儿,好头儿。”
“固执也可以叫做执著,执著可成事,固执我不知道,但成功的也都是固执的人。”连山开门,说完,看张故一眼,叹息一声离去。
元幽依然未归,三天后,张故已由最初的等待转为质疑,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认识过她。
太琢磨不定,让人下意识认为是虚幻。
带张故见高易的是印翔。
“世界真小。”张故跟在印翔后边。
青翠的草雪白的房,像童话世界,谁都想不到是高家继承人住处,可偏偏就是。
印翔看向张故,发现他一脸想笑又觉得没什么可笑的表情,准确的说是笑容空洞,停在门外,印翔低声:“我只能送到这。”
“我们都别无选择。”
印翔应了声,虽然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高哥今天心情不错。”
“是吗?”
“听说最近有个妞挺对胃口,正在里边玩呢。”
“这种时候见我?”
“他公私不分,边玩边干活。”
一个黑衣人从屋内走出,和门外的众多黑衣人没什么不同:“高先生请你进去。”
张故仰首,看了看晴空万里,紧随其后。
门在身后关上,大厅明亮得和外头差不多,张故看了看四周,带路者没有停下,穿过客厅,上楼,楼上幽深的走廊,那人停在一闪门前,恭敬地敲了敲,须臾,门里有人“嗯”了一声,那人对张故做个手势,你可以进去了。
张故握住把手,冰凉,直传入心,门打开,一束光射进眼睛,那是阳光,屋内采光充足。
高易坐在沙发上,看侧脸就知道心情很好,他似乎很享受,似笑非笑地抚摩着膝上女人的长发,那是捧大波浪,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棕色,美得惊心动魄。
“迟到了,你。”高易淡淡地,不看进来的人。
张故沉默一会儿,直入主题:“高哥,我可以拒绝吗?”
高易身上的女人猛地一颤,缓缓跪直身子,自始至终,她一动不动,像只小猫,乖巧柔媚,脸颊整个贴上男人膝盖,仿佛这一生只为这一刻,任谁也不忍心打搅,这一颤,连张故不禁侧目。
高易贴进她耳朵,轻声:“亲爱的,你的礼物到了。”
女人僵硬地展示着她的背影。
高易看向张故,回答他一开始就提出的问题:“不行。你当□□是电影院?”
张故无言,愣愣地看着女人,仿佛有所察觉,脸色复杂。
女人深吸一口气,回头,对张故艰难地微笑,这个笑堪比演技奇差的小丑,然后她静静地凝视高易,道:“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不重要。”高易侧耳,示意她也这样做,外面传来枪声,短暂,激烈,片刻恢复寂静,他显得很满意,问元幽:“你的枪还藏在墙角的花盆里,是那个吧?现在没人进来,想去拿吗?”
“不用了。”元幽起身,冷笑:“你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你连他也不放过。”
“他?”高易看张故一眼:“找他是另一件事,不过是顺便和这件一起办了。”
元幽透过落地窗往下看,那里人手之众不是她能逃脱的,一只钻进网中的鱼做什么都是垂死挣扎,唯一的作用是娱乐渔夫,她靠着墙,希望被分担一点重量,已经觉得连站着都费力了。
“知道男人最丢脸的事是什么吗?”高易不再理会元幽,转而问张故。
张故不答,目光像盯在元幽身上,最牢固的钉子也不及,愤怒、失望、怨恨、鄙夷。
“被女人骗。”高易只好自问自答。
元幽一言不发,虽然尽力控制,脸上还是抽搐了一下。
“我开始期待外面的好戏了。”高易伸了伸懒腰:“身心疲惫啊,陪女人玩还得费心布置,这几天过得充实。”他指了指元幽:“你是一定要去的,没你不成戏。”
元幽像什么也没听见。
“你没的看,做了猪头,卖身给我,好好赎罪吧。”高易对张故挥了挥手,仰头笑道:“这话似乎很暧昧啊。”
“为什么!”张故冲元幽吼道。
元幽面色死灰:“最后一桩生意,做完,我就能和你走。原本,原本是这样。”
高易掏掏耳朵,前者让他失聪,后者让他以为真的失聪,一声雷和一只蚊子。
张故像只充气过满的皮球,一捅就炸:“你和他——”
元幽绝望地听着某些东西流失的声音,落花逐水去,此去再难寻,与他照面时就意味着失去的一切,破旧的居民楼的阳光,将人融化的温度,闲散的下午,突如其来的缠绵,以后每一次的亲密,此去再难寻。
无能为力,水要流走,只能看着它流走。
“如果记住我,就忘了刚才那个人吧,刚才那个不是我,如果忘记……忘记好,忘记吧。”元幽苦笑,率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