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称霸指南》沈砚

15、第十五章

　　老婆婆没有继续和被她断定为“心狠手辣”的寒江计较，转而向着另一个方向说道：“他们过关了，你送他们出去吧。”
　　只听巨石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从湖心亭地另一头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姑娘，头上梳着双髻，整个人粉雕玉琢，极其可爱，穿着一身浅绿色衣衫，好似花蝴蝶一般绕了过来，笑眯眯地对着三人说道：“诸位朋友这边请。”
　　她人不大，说的话却极其正经，好像假扮成人的小孩一般，可爱之中有种异样的违和感。
　　凌云清浑不在意，先是对着老婆婆说道：“多谢前辈。”随后笑嘻嘻地冲着小姑娘问道：“不知这位小仙女如何称呼？”
　　寒江眉头一跳，所以他是见人就称仙女的吗？

　　小姑娘咯咯笑了两声，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不是仙女，我姓杨，名若兰。古墓里的姐姐都称呼我为小幽，哥哥若是喜欢，便也这么叫吧。”
　　凌云清笑得如春风般和熙：“小幽姑娘这么可爱，长大以后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连NPC都要调戏，此人没救了，寒江如此评价道。

　　杨若兰眨了眨眼睛，认真说道：“皮囊外表不过浮云，百年之后终究回归黄土。若是执着于表象，只怕反而失了本心。武学一道，只有真正豁达通透且有大毅力者，方能有所成就，哥哥可不要误入歧途。”
　　寒江差点喷笑，即便只是游戏公司设定的NPC，但是被一个年纪刚能上小学的小姑娘教育，凌大公子只怕也是头一遭。
　　谁知她低估了凌云清脸皮的厚度，此人竟然丝毫不害臊地回道：“小幽姑娘说的是，长大后一定是个冰雪聪明的美人儿。”
　　确实没救了。寒江再次评价道。

　　杨若兰带着他们在古墓里七拐八绕，最后打开一道隐藏的石门，微风伴着青草的气息瞬间从门外传来。
　　寒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古墓里其实空间十分宽敞，但那种游戏策划刻意营造的阴暗压抑气氛，对于生活在光明的现代社会的青年男女而言，还是有些难以适应。显然其他两人也与她一样。
　　杨若兰站在石门内，笑着对他们说：“沿着这条小道一直往前走，就能见到出昆仑山的大道。古墓派弟子不得随意外出，我就不送你们了。这里有三分谢礼，算是为关押三位一事陪个不是。”
　　说完依次递给三个一本小册子，寒江一看就知道是武学秘籍。
　　他们完成隐藏任务的奖励这才终于到了手上。

　　凌云清代表他们道了谢，又说了一串好听的话和杨若兰道别，哄得小姑娘乐不可支，三人这才踏上离开古墓的道路。
　　杨若兰没有立刻启动机关放下石门，而是定定站在那里，看着三人离开的方向。
　　老婆婆的佝偻的身影出现在她身后，沿着她的视线望去，缓声说道：“他们知晓了古墓派的存在，就这样任其离去真的好吗？”
　　杨若兰笑了笑，轻声回道：“能在牢里说出清风明月好友相伴，值得痛饮一场之人，其心胸之豁达，非常人能及，是不会有失君子德行的。”
　　老婆婆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回道：“掌门向来慧眼识人，是老婆子多虑了。”

　　古墓的出口藏在一个十分隐蔽的山坳之处。这里草木繁茂，鸟语花香，想必距离寒江摔下来的雪峰已经所去甚远，三人一路沾花惹草，胡天侃地，空气中弥漫着劫后余生的轻快。
　　毕竟等级珍贵，且活且珍惜。
　　“这趟真是多谢凌大和寒江大神了……”顾笙微微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等级不行，武功也不行，给两位添麻烦了……”
　　眼见他又有开始自我检讨的趋势，寒江和凌云清齐齐哀嚎了一声，前者说道：“实话实说，你其实是NPC吧？”
　　现在十六七岁的少年里哪儿有这么珍惜的物种？顾笙内向腼腆，性格温和，倒算不上长歪，但动不动就脸红害羞，什么过错都往身上揽的毛病，也真是有点儿独树一帜。
　　凌云清随手扯过一根树上的嫩芽叼在嘴里，吐字依然十分清晰地说道：“是我非要拉着你去找古墓的，若是真把大家折在里面，别说谢我，复活点重聚的时候我还怕你们怪我。”
　　寒江也接着说道：“我是掉到山谷里来的，不跟着你们走也没有别的出路。”
　　他俩什么态度，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顾笙抿了抿嘴，没再多言。

　　凌云清突然转头说道：“话说回来，你们都得了什么任务奖励？”
　　杨若兰所赠送的武学秘籍也是拾取绑定的，换句话说，只能自己学，不能拿去卖钱。寒江十分遗憾地拿到手就直接选择了学习，都没有认真去看。
　　“是本内功心法。”顾笙回道。
　　“几品的？”凌云清问道。
　　《江湖》中，所有武学功夫都有品阶之分，由一至九，共有九个等级。其中，一品为最佳，九品为最次，就和古代官员的等级制度差不多。一至三品被玩家们戏称为上三品，数量稀有，获得难度大，一旦练成威力不容小觑，例如寒江的内功、剑法以及轻功。这位重生人士仗着信息之便，游戏前期拼了命地收集武学秘籍，非一品入不了她的眼。七至九品又被称为下三品，通常是玩家入门的时候都能学到的武功，权当过渡所用。四至六比较鸡肋，练好了也能有所成就，但终究比不上三品先天的优势，正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顾笙打开自己的武学界面，似乎又确认了一遍方才回道：“是二品的武功，叫做幻真诀。”
　　幻真诀寒江曾经听闻过，上辈子有个名叫舒心的玩家高手就是学的这种武功，练好了以后相当让人惊艳，因此，她直接说道：“勤练内功，兼修轻功。”
　　这是她第二次提点顾笙好好练习武功技能了。这个游戏里不是没有不擅长武功的休闲玩家，也不是没有剑走偏锋精通各种旁门左道的朋友。顾笙懂得机关陷阱，还知道一些奇门遁甲，已经算是出彩之处。然而正如古墓派的老婆婆所说，江湖还是靠拳头说话，武功练得高总没坏处，俗语说技多不压身，是经过无数人实践以后总结出来的真知灼见。
　　顾笙点头应下，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练好内功和轻功，至少能够点亮保命技能。

　　凌云清叼着树叶嫩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开口一笑说道：“我拿到的是一本剑谱，名字倒是风雅，叫做清风明月剑，不过奇怪的是只有上篇。”
　　他话音刚落，寒江顿时愣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地打开自己的武学界面，设置为共享状态，伸手点了点剑法那一栏。
　　凌云清微微眯了眯眼，认真看了一遍，笑着说道：“仙女小姐姐竟然会这么多武功，真是让人佩服。”
　　寒江秀眉一挑：“这是重点吗？”
　　凌云清顺手摘下树上一束垂落的花枝，笑嘻嘻地说道：“我学了上篇，你学了下篇，这么大的缘分，说是师出同门也不为过，不如……以后就称呼仙女小姐姐为师姐吧？”
　　寒江一脸嫌弃地看着他。NPC舍不得武功秘籍，硬是把一本剑谱分作两份送给不同的人，这能叫缘分吗？这他妈叫抠！
　　杨若兰没有听到寒江内心的呐喊，即便是听到了也不会重新再给她一份奖励，有得拿就不错了，还想挑？

　　寒江刻意忽视凌云清在旁边的喋喋不休，打开武学界面的模拟教学功能，只见一个巴掌大小的金色小人忽然出现在空气中。她再选清风明月剑下篇，手持长剑的小人儿顿时旁若无人的翩翩起舞。
　　小人儿面容模糊，看不真切，但舞剑的身姿甚为潇洒，随着剑招变换，点点金光向下坠落，旁边还伴随着自动出现的招式讲解词，宛如一幅活灵活现的山水字画。
　　《江湖》之中玩家只要学会了武学技能，就能在系统的辅助下自动施放，可谓心随意动，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所谓的教学模式，只有类似寒江这样认真的玩家才会去观看，去仔细揣摩里面的一招一式，在无数次的观摩和练习之后，将不同的招式铭记在心，最后达到融会贯通的境界。
　　凌云清看了一会儿，随即也打开了自己的武学界面，调出模拟教学模式。两个金色小人儿同时在空中起舞，招式同样的潇洒飘逸，彼此之间起承转合交相辉映，的确能够看出师出同源，不过……
　　“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上下篇，倒像是两人合练的剑法……”寒江脸色不虞地说道。
　　凌云清眸光一闪，笑得格外欢畅：“我就知道和师姐的缘分不一般，不如约个时间一起练剑啊？”
　　“你才练贱，你不练也贱！”寒江忍无可忍，一掌朝着凌云清拍去。
　　凌云清足尖一点，倏尔向后退去，宛如风中落叶一般洒脱，面上仍是笑意盈盈，丝毫没把寒江的怒气放在心上。

　　两人打闹间，忽然眼前视野一振，原来他们走走停停，已经沿着小路走到了大道，面临着分道扬镳的三岔路口，三人顿时都停了下来。
　　这段古墓一行，他们也算是同生死，共患难，有了与众不同的交情了。然而游戏终归是游戏，再怎么热闹的场景也有曲终人散、各奔东西的时候。
　　内向又腼腆的顾笙竟是第一个开口：“我还没通过出师下山的考验，这就回昆仑派去了。”
　　凌云清点了点头，脸上难得有些正经：“我来昆仑的任务也没完成，看来还得跟你同行一路。”
　　寒江看了看远处的雪山，恰好是昆仑派道观所处的方位。游戏世界纵横东西南北，海外南疆，看似天高云阔，其实交通极其便利，只要有心，自然能够聚首。她看惯了好友来了又走，神色淡然地说道：“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说完也不管两人什么反应，转身运起踏雪行，沿着下山的道路走去。
　　身后传来凌云清欢快地笑声：“师姐记得好好练剑，咱们以后双剑合璧，打遍天下无敌手！”
　　……
　　妈的智障师弟。

　　兰花有一种别称叫做幽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