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称霸指南》沈砚

14、第十四章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显然大家都收到了系统提示。
　　凌云清眸光一转，开口说道：“多谢前辈抬举，我们三人功夫拙劣，青年才俊不敢当。只是您既然有意提点，自当洗耳恭听，只是不知怎么才算获得您老人家的认可？”
　　老婆婆话虽松了口，神色却一点也没有缓和，仍是冷笑一声说道：“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如今这些年轻人，练几天轻功就觉得自己哪儿都能去，练两招剑法就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殊不知江湖之大，如渊如海，前辈高人不知凡几。武学一道，又何其艰难，好似攀山越岭，一峰过后还有一峰。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寒江无语，总觉得这个NPC有点儿愤世嫉俗，还有点老年中二病。

　　只听她接着说道：“你们如今这个年纪，武功再怎么练也不过如幼儿持剑，徒有其形不知其意。考校剑法轻功这些花架子，不过是浪费时间。这样吧，只要你们每人能接我一掌，便算过关。”
　　寒江和凌云清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这个NPC实力如何，不过他俩可以拼上一拼，但顾笙是绝对不行。他那点儿武功技能，就是放在玩家当中，都有人能够一掌打死他，更别说一个不知深浅住在古墓里的奇怪NPC了。
　　是以凌云清开口说道：“前辈这个规矩似乎很体谅我们习武时日尚短，不过小子不才，另有看法。正如前辈所说，江湖之大，高人不知凡几，有人擅剑，有人擅刀，也有人不擅于兵器，擅长医药草木毒术暗器者。难道都用您一掌来判定吗？”
　　老婆婆眉头一皱，神色有些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云清笑得十分轻松，丝毫不见紧张的神态：“我的意思是，无论我们哪人出战，只要接您三掌便算过关，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老婆婆听闻此言，终于变了脸色，猛然大喝一声：“毛头小儿，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便是一掌拍来！

　　凌云清也没想到这个NPC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好在他反应极快，匆忙伸出右掌迎敌，堪堪架住袭来的掌风。
　　双掌相接，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块铁板拍中，又好像从高处掉落摔在水泥地上，一瞬间觉得体内气血翻涌，五脏六腑都受到了挤压。两人的手掌一触及收，凌云清极速后退数步，一路退到背抵石墙方才停了下来。喉咙一阵发痒，再也压不住咳嗽的欲望，猛然喷出一口鲜血来。
　　急忙打开角色属性面板，气血值只剩下最后一丝，差点儿就能直接回城，人物一栏后面多了一行小字，写着“重度内伤”，凌云清内心破口大骂：我特么还重度抑郁呢！
　　寒江瞬间奔了过来，半身微倾，紧张地扶着他问道：“你怎么样？”
　　凌云清微微一愣，似乎是被仙女小姐姐突如其来的关怀吓到了，下一秒钟感到手中多了一个球型物品，原来是寒江借着关心的动作塞给了他一颗丹药。
　　凌云清认真看了她一眼，半晌方才扯出一个并不怎么好看的笑容说道：“不碍事。”
　　随即借着掩嘴咳嗽的动作将丹药服了下去。

　　顾笙早就惊呆了，在他眼中，无论是NPC老婆婆还是凌云清的动作都快得惊人，眨眼间同伴就被对方一巴掌打飞了出去，他愣了半刻，突然大声喊道：“你怎么……怎么能随意伤人呢！”
　　……还真一颗清新脱俗的沧海遗珠，寒江简直想以手掩面，不知道这位少年到底是在哪个世外桃源长大的，腼腆害羞也就罢了，怎么骂人都这么没底气呢？
　　老婆婆似乎也被他的天真单纯震惊到了，皱了皱眉，冷声说道：“接不下我一掌，死了也活该。一人一掌是便宜了你们，还想讨价还价。”
　　话音刚落，她直接一掌朝着顾笙拍来。
　　寒江身影一闪，将踏雪行运转到极致，宛如一道青烟闪至顾笙身前，硬是替他接下了这一掌！
　　掌风如同刀削一般刮过面颊，寒江眉头紧皱，感觉身体里的内力自发地向着掌心汇聚，自己宛如大风大浪之中逆水行舟，转瞬间就会被汹涌澎湃的波涛掀翻；又好似悬崖挂臂，一松手就会掉入万丈深渊。三秒之后她终于还是撑不住了，率先收掌向后退开三步，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老婆婆不慌不忙地收回手掌，双目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竟然给出了一句夸奖：“内功练得不错。”
　　别看寒江外表没有凌云清那么狼狈，其实属性面板上也显示了“中度内伤”，几个呼吸以后她才平复过来，缓缓答道：“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老婆婆却没有理会，转头看向顾笙，冷冷说道：“她能替你挡下第一掌，难道还能替你挡住第二掌？学艺不精就不要出来行走江湖，否则就算不死在我的掌下，也会死在别人手里。接招吧！”
　　说完就要出掌。
　　“慢——”突然一声大喊。
　　老婆婆一掌已挥至空中，闻言猛然顿住，还真的硬生生停了下来。

　　说话之人捂着胸口走了上来，正是被一巴掌拍得“半身不遂”，至今只能苟延残喘的凌云清。
　　寒江给他的丹药是治疗内伤所用，来源珍贵，效果奇佳，再加上他自己随身携带的蓝药红药，其实状态早就恢复得七七八八，捂胸口纯属中二病作祟，觉得自己这个姿势比较帅。
　　他行至顾笙身旁站定，脸上挂着惯有的笑容说道：“前辈方才所说学艺不精就不要出来行走江湖，晚辈斗胆请问一句，那学到什么程度，才有资格行走江湖呢？”
　　老婆婆似乎被他问得一愣，眉头皱了皱，开口就要回答，冷不防却被凌云清打断。
　　“这个世界上有人根骨奇佳，有人资质平平，前者学武一日，抵得上旁人学武百日；后者苦练十年，依然比不上他人修行三五载。天生的资质再加上出生、气运，有人随手便可获得上等武学，有人终其一生也难以窥见武学大道。若是以打得过打不过来判定，那岂不是只有天下第一才有行走江湖的资格？”

　　他一段话说完，尤未尽兴：“前辈习武多年，自然比我们这些晚辈厉害十倍百倍，但是这世上就没有比前辈习武时间更长的前前辈吗？若是把自己关在深山老林里面，闭关修炼六七十年，或许真的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然后再来江湖上闯荡，既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也不知道如何分辨善恶，除了武功盖世以外，还有什么用处？纵然能劈山裂石，力敌千钧，没有接人待物的智慧和历经世事的练达，那与一把刀，一把剑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虽然武艺不精，但也深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道理。前辈说习武如攀山，一峰过后还有一峰，可若是连迈出家门都不敢，见到巍峨险峰也只会畏惧于陡峭险峻，何来攀山越岭的勇气，您说是吗？”

　　老婆婆神色肃穆，就连寒江和顾笙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往日只知道此人能说会道，却没想到他竟然还能说出这么多大道理，关键是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儿。
　　片刻沉默过后，老婆婆忽然开口说道：“你嘴上说了很多话，怀里也似乎揣着很多道理，老婆子人老齿疏，辩不过你。但也有一句话要告诉你，那就是……江湖之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听你的道理。”
　　话音刚落，她猛然拍出第三掌！
　　凌云清毫不犹豫地迎风而上！
　　与此同时，寒江长剑出鞘，不管不顾地向着NPC的手腕砍去！

　　这一掌没有赫赫掌风，也没有铺天盖地的威势，它是如此的朴实无华，以至于有那么一瞬间，凌云清以为对方故意要放水。然而下一秒钟，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扔进大海的蚂蚁，仅留一片枯叶可供栖身，随着浪花在汹涌的波涛中来回翻涌，任何一个水滴都能打得他粉身碎骨，任由他使尽浑身力气，也不过是螳臂当巨车，亦或是蚍蜉撼大树。随着掌心袭来的内力窜入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要把整个人撕裂一般。幸好对方一触即收，即便将他打得倒飞出去，也终究是留下了一丝性命。
　　老婆婆仗着自己武功强悍，从没把他们三个人放在眼里，更没想到寒江会如此果断地拔剑就砍，她毕竟是肉身凡胎，遇到金铁利器，还是得避其锋芒。
　　不过寒江的举动似乎激怒了她，扬手就是一拐杖，“铿锵”一声，拐上蕴含的磅礴内力直接把寒江手中长剑拦腰折断，逼得她急忙抽身后退。
　　老婆婆面带怒色：“那个小子花言巧语，舌如巧簧，我还当他不是个好东西，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反倒是心狠手辣，下手如此歹毒。”
　　寒江谨慎地后退数米，和她保持距离，脸上却是一派淡漠：“我不下手，他就要死。前辈说江湖中有人不愿意听别人的道理，可是死人连听人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老婆婆皱了皱眉，她虽然一派强横，近似蛮不讲理，但其实处处留了余地，否则以她的武功修为，打死眼前这三个年轻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跟他们废话了那么多，又是考校武功，又是讲道理，其实都是任务过程中的一环。只要玩家可以通过，其实系统不是那么有道德感的。
　　是以听闻了寒江不算解释的解释，她竟然真的收敛了怒气，语气仍有些不悦地说道：“哼，投机取巧。算你们过关。”
　　系统的提示音此刻宛如天籁。
　　“恭喜玩家寒江、凌云清、顾笙完成隐藏任务，活的古墓派认可。”
　　寒江和再次重伤倒地的凌云清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不枉某人绞尽脑汁说了那么多话来拖延时间。
　　至于全程作壁上观的顾笙，由于看不清几人打斗的动作，也并未亲自与人交手，看起来倒是从容了许多。自然，那只是从表面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