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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连载 ...

  •   进入了寒冬,一片冰天雪地,冷飕飕的寒风不停地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树干上挂满了长长的冰条。刺骨的寒风扎得人脸上都有些麻木,行人的每一次呼吸都顷刻间化成了一片片冰雾。
      安乐堂的密室也变成了一个酷寒中的冰窖,空气也好像凝成一个大大的冰坨,手脚一会儿就冻得发僵。舒影把孩子裹在厚厚的棉衣里,紧紧的抱在怀中,来回不断的走着。小犍儿靠着赵姑姑偷偷送来的的汤婆子取暖。舒影看着在自己怀中的犍儿,听着外面朔风阵阵,盼望严冬早点儿过去,温暖快点过来。
      小犍儿已经开始学说话了,他在妈妈的怀里,“咿咿呀呀”说一些只有他自己才懂的话语,还不时地伸出温暖的小手,抚着娘亲冰冷的脸颊,并把娘亲粗糙带着条条裂痕血丝的大手,放在厚厚的棉衣捂着。舒影看着这么小就如此懂事的孩子,经历辛酸的心充满了喜悦和甜蜜。

      看着外面漫天匝地的雪花,银光素裹的亭台楼榭。贞儿特意在昭和宫置办酒宴,赏雪品酒,以驱赶两个月来压抑在人们心头沉郁之气。
      宫灯绚烂,丝竹悠扬。在地龙的熏烤下,温暖如春的安禧殿,歌声荡荡,舞姿翩翩,酒光彩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彩色流光中,娇柔波穀,缤纷荡漾。
      玉蔓静静坐在一张食桌前,两眼盯着窗外漫天的飞雪,想着那个苍白的月夜从安乐堂传来的孩子的莫名的哭声,静静地发着呆。虽然,梁芳和汪直回禀安乐堂之事,但她仍旧放心不下,曾经也派人去多方打探,却也得不到半点消息。贞儿看着发呆的玉蔓说:“蔓儿,怎么今天变成呆鹅了,往日的活泼劲儿都哪去了?这宴会好像一下子就少了点什么。”
      玉蔓对着贞儿甜甜地一笑,起身走到皇后身边说了几句什么,皇后含笑点了点头转身与身边的贞儿轻轻耳语了几句,贞儿扭过头来嘱咐身边伺候的汪直和梁芳说:
      “天气寒冷,安乐堂不知可有木炭?小汪子和小梁子,你们去尚薪局领点木炭,棉衣服侍着玉婕妤一块送过去吧!”说吧,向一旁饮酒的见深说:“还是蔓儿心细。要是内宫多有几个这样的人,不知让我和皇后少操多少心。”
      见深听后点了点头,给玉蔓送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蔓儿心细,又在你身旁浸润多年,何妨宫中之事让她多经手历练—下,以后也可是你的好帮手。”说完举起手中酒樽,对玉蔓说:“玉婕妤早去早回,朕,在这儿给你温酒待归。”玉蔓刹时娇羞满面,对上见深射来的目光,面如红霞。
      坐在皇后下手的宁妃与皇后默默对视了一下,微微—笑,静静地饮下手中的—杯温酒。

      安乐堂的密室里,从外边传来了轻轻开锁之声,随后,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寒气随之涌入,让室内之人不禁打了一个冷战。但见公公张敏气喘吁吁,脸上苍白,衣服和帽子披着一层雪迹,神色紧张地说:“纪娘娘,昭和宫有人要过来,赶快收拾一下。”说完,转身迅速消失在茫茫的雪地上。
      片刻,整个安乐堂的人都动了起来,扫雪的扫雪,铲雪的铲雪,转眼之间,雪地上的一切痕迹都消失殆尽。
      一顶四人抬的暖软轿抬着玉蔓顶着风雪走进了安乐堂,虽然路滑,仍然是二盏纱灯开路,端香炉,火盆,拿座椅等什物的侍从前呼后拥,紧跟其后的太监,有的抱着棉衣,棉被,有的抬着木炭和各色的食盒紧随其后。
      汪直一声声高亢通报声,远远地传进安乐堂:“玉娘娘前来看望,安乐堂的姑姑和公公们了出来接驾!”
      以赵姑姑为首的安乐堂宫人,齐齐地跪在当院,嘴里喊道:“奴才们给玉娘娘请安,恭玉娘娘千安!”
      玉蔓缓缓的走出了暖轿,粉红色的棉绸裙外罩着一件白貂毛的大氅,风姿绰绰,如玉雪红梅,随手一抬,浅浅地一笑:“快起来吧,大雪天的,别冻着。”
      随后,她对赵姑姑谦和的说:“皇上知道大伙儿天气寒冷,特从宫内拨出一些东西,让姑姑公公们过一个暖暖的冬。”
      赵姑姑,深施一礼:“谢皇上!娘娘!”
      玉蔓站在院中环顾四周,看着风化的墙皮,雕残的漆色,陈旧的发黄吊窗,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四处走着,—边关切说:
      “此处房子也该修缮一下,不知下雨可否漏水?”
      “此处有几间房,可住多少人?”
      赵姑姑陪着玉蔓,回答着她的问话。从前院转到后院,从内院转到外院,最后来到了那间四处无窗的密室前停了下来,玉蔓看着这座奇诡的房子问道:
      “这间房子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上锁?”
      赵姑姑忙上前道:“启禀娘娘,此处为一间久已废弃不用的房间,听说里边吊死过一个宫女,后来曾经有人在半夜三更听到里边传出隐隐的哭声,大家都害怕不敢靠近,因此,把窗封了,门也上了锁。”
      “哦!还有此等事,”
      玉蔓轻挑细眉道:“本婕妤福大命大,从不相信鬼魅之说。汪直梁芳把门打开,本婕妤倒要看一看到底是哪一路的鬼魅敢在我大明皇帝的脚下作祟。”说罢,玉蔓向赵姑姑冷冷地一笑。
      梁芳一听说有有鬼,而且还是一个吊死鬼,心中开始发毛,当听到玉娘娘亲点他的名字时,早已吓得腿不住发软,但又不能不听娘娘的吩咐。只得颤巍巍接过赵姑姑递过来的钥匙,哆哆嗦嗦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开了锁,门被缓缓的推开。
      “呀”的一声,门带着深重沉沉地怪叫被徐徐推开,阴森森的气息,立即弥漫了整个后院。昏暗的屋子里,一阵寒风掠过,幽暗阴冷的角落里发出了“吱吱哑哑”刺耳的响声,同时,又传来了一声紧接一声似猫似狐的怪叫,诡异森森,令人浑身毛发耸然。忽然,这叫声又转变为婴儿悲凄幽幽的哭声,悠悠荡荡地向门外飘来,让人蓦然间想起,两个月前那惨死太子的哭声,凄厉而缠绵。吓得手持宫灯照明的宫女哆哆嗦嗦向后退了两步,梁芳“妈”的一声倾身往玉蔓身后躲去,而那哭声,随着梁芳的退避更加尖厉,“哇”地一声有东西跳了出来,唬得在场之人都向后猛退了几步。梁芳早已转身向前院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一只硕大的黑猫两眼炯炯的从中黑暗的房中窜出消失在转角的拐弯处。
      惊吓过度的人们,这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冷汗,只有玉蔓仍旧站在那里鼻端里一声冷哼,惊惶失措的梁芳顿时魂归七窍,伸手接过一盏在风中闪烁不定的宫灯,哆嗦地走进了昏暗的内室。
      室内寒风习习,冰冰凉凉。室中的一角挂满了尘土的蜘蛛网,另一角苔迹斑驳,一股腐臭和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一脚踏下去,细小的灰尘在浅黄的烛光下,张牙舞爪地飞舞着钻进人们的鼻孔。显然一派久无人光顾,年久失修的样子。梁芳,这时才松了一口气,来到玉蔓的面前禀道:
      “启禀娘娘,这屋子确实是空的,并无鬼魅之类的东西,可能是他们看到娘娘到来,早就吓跑了吧!”
      玉蔓听到梁芳的话,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她轻盈地转过身来,含着微笑问赵姑姑:“听说内库女官纪氏还在此养病,不知她的病是否痊愈了?”
      赵姑姑回答道:“纪氏的病,忽好忽坏,现在仍在床上躺着呢!”
      “那玉蔓去看看她吧!”
      赵姑姑忙道:“久病之屋,污秽不堪,还是让纪氏来见娘娘吧!”说着忙到上屋叫纪氏来请安。
      舒影缓慢吃力地下了床,微微整理了一下发髻,来到了门外,一见玉蔓忙跪下说道:“奴婢给玉娘娘请安,奴婢久病不易面人,有失仪礼之处,望玉娘娘恕罪。”
      玉蔓看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生的丰容盛美,皓齿明眸,肌肤晶莹,挺着微微凸起的肚子,虽然穿着普通的棉裙,无簪无环,素脸朝天,仍掩盖不住动人心魄的美丽。
      玉蔓心中一动,这的确是一个有点魅力的女子,此人不能不防。想到此,眉梢微微一挑,露出一脸谦逊的笑,她急走两步弯下腰握住纪氏的双手,将她拉了起来,诚恳地说:
      “快起来,咱们其实都是一样的人,我不过是在皇上跟前侍候,人们嘴甜叫声“娘娘”,那也不过是恭维我罢了。我这次是奉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的命,过来看看你们,以后我们认识了,要多多亲近才是。”
      舒影为她的热情谦和弄得不知所措,不由地看了一眼赵姑姑。赵姑姑也用疑惑的眼光瞟了一眼玉蔓,只感觉昭和宫上上下下的人和自己想象的大相迳庭,或许是那里的人都太聪明了。
      送走了玉蔓一帮人,舒影既害怕,又疑惑?如果不是张公公前来送信,把犍儿及时送到吴氏处,否则,犍儿不知将面临着怎样的灾祸?疑惑的是玉蔓黑脸白脸自相矛盾的一举一动。只知这位玉娘娘是皇贵妃一手养大,但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舒影把疑惑告诉了赵姑姑,赵姑姑想了想说道:
      “姑姑也只是听说,宫中人多嘴杂,很多事情是禁忌不可乱说的。皇贵妃专宠多年,几年前其子暴毙,不久,先后逼杀了灵秀宫的张美人和艺华宫的宋美人,连同怀孕的孩子一起丧命,两尸四命,甚是可怜。再加上,颇为得宠的邵婕妤也不明所以地流产,从那以后,皇上不敢临幸其他妃子,连同刚才的那位玉娘娘。现在皇上的二皇子前不久不幸夭折,所以到现在为止,皇上还未有子嗣。”听到这儿,舒影看着漫天的飞雪,觉得不管怎样。自己还有一个犍儿在身边作伴,而其他的后妃,虽然锦衣玉食,到头来也是一无所有,孤寂一生。想到这儿,舒影反而有点同情那位玉娘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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