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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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虚掩的门被一脚踹开，原本坐在床上包扎伤口的女孩抬起眼，尖锐的目光闪电般向门口刺去。
“喂，你的搭挡前两天死了吧？这个新来的就跟你一组了。”来者是一个状硕的大汉，说完就把手上拎的东西向她扔去。
女孩一闪，一个瘦小的女孩摔在了床上。
女孩瞥了她一眼，低头用牙咬住绷带的一端继续包扎，也不理睬站在门口的大汗。
“切！”大汉对她的无视态度感到极为恼火，但最终只是磨磨牙，在地上啐了一口就愤愤地离开了，门被关得震天响。
“嗯……哼！”摔在床上的女孩因为巨响而清醒了过来，发出细微的呻吟。她很快睁开了眼睛，用虚软的手臂把自己撑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小女孩问道，声音嘶哑，很飘，被饿了两、三天了吧，女孩判断。
女孩终于包扎妥善了，往旁边挪了挪，把脊背贴在墙角上，闭上眼开始睡觉。
小女孩见她不理自己，感到有点疑惑，但全身的疼痛和腹中的饥饿让她产生不了追问的欲望。她重新趴回床上，休息全身细胞都在抗议的身体。
等她终于集聚起足够的力气后，又重新爬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发现房间对面的墙脚边放了一个馒头和一碗水不由眼睛一亮。迟疑地回头看看另一个女孩，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便急急转身想往那里爬过去。可是她挪了一下就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别动。”
小女孩回过头，发现原本以为是在睡觉的女孩已经睁开了眼，冰冷尖锐的目光带着浓重的威胁意味笔直地刺向她，吓得她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对、对不起。可、可是我已经三天没吃任何东西了。我不是想……”小女孩语无伦次地解释起来。
“闭嘴，吵死了。”女孩冷冷地盯了她一眼，重新闭起了眼睛。
小女孩咬住下唇，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为什么？为什么是我？舅舅，为什么要把我卖给人贩子？！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这样，被饿了三天，现在还要被人欺负。都是舅舅的错！我恨死舅舅了！你不是我的舅舅！
“哭的话，只是浪费身体里的水分罢了。”冷冰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想死得更快吗？”女孩的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嘲讽”两个字。
呐，让我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呐，让我看看，你够不够资格在这里活下去。
小女孩用力揉了揉眼睛，怯怯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气，跪坐在床上向女孩低下头去：“求求你，可以把吃的分一点给我吗？”
我恨死你了，王向阳！
“这里不是乞求就能得到帮助的地方。”
不够，完全不够。
没有觉悟。
没有资格。
“那，我跟爷爷学过急救，我帮你包扎伤口，你分我一点食物。可以吗？”
“……”女孩沉默着，终于在小女孩快绝望的时候伸出了受伤的胳膊。
小女孩兴奋了起来，不知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动作敏捷地靠近女孩，手法略有生疏却明显受过训练地开始拆绷带。
当狰狞的伤口显露出来的时候，小女孩猛抽一口气：“你怎么会受这样的伤？”
“小伤。”女孩平静地说，面色又冷了几分，“快！”
“是！”小女孩吓了一跳，急忙摆正绷带的位置快速包扎起来。
末了，女孩抬起包扎完好的左手打量了几眼，满意地发现确实比自己的技术好多了。
抬眼望着小女孩略显期待的双眼，女孩仿佛用无比平淡的陈述口吻说道：“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约定的。”
“什么？”小女孩顿时慌张了起来，结结巴巴说不完整话，“你、你怎……”
女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小女孩通红的脸，半晌：“……一半。”
“你……咦？”
女孩重新窝回了角落：“闭嘴，很吵。”
还不够，还不够资格。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又像是睡着的女孩，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向馒头和水，大口吞咽起来。
谢谢你，我知道这里的食物肯定很难得，谢谢你愿意分我一半。
谢谢你，在我被所有抛弃的时候，愿意帮我一把。
真的很谢谢你。
吃完半个馒头又喝了半碗水，小女孩终于有了精神：“请问……”
迟疑的问题立刻被毫不留情地打断：“有力气提问，不如再睡一觉。新来的。”
委屈地缩了缩身子，小女孩挨到床上，在那仅仅铺了两块布被架起来的木板上——也就是上文所谓的床上——躺了下来。
小女孩刚闭上眼睛，冷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还是新人，最近一个星期还是安全的，无论听到什么，什么都不要想，只要照着做就可以了。但是，要做好心理准备啊，新来的。”
安全、什么都不要想、心理准备……这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呢？
不过，她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确实是个好人呢。
“你叫什么名字？”叶睁开眼睛问。
“……”
“不、不愿意告诉我吗？”叶有些失望地小声问。
“名字这种东西，在这里是不需要的。晚上你会和其他新人上一堂理论课，那个时候你会得到编号。”
“编号？我又不是劳改犯，为什么要有编号？”叶皱起了一张小脸。
“……”女孩决定不再理睬她。
还以为你已经有一点觉悟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天真。
没有资格。
叶有些失望地闭上了嘴，虽然还是满腹疑惑，但抵抗不了身体的疲乏，很快沉沉睡去。
“98-3-025，听说你有新搭档了啊，怎么样，强不强？”一个男生向正独自一人静坐的女孩靠去。
女孩目光依旧紧盯着场上，看都不看一眼那个男生：“与你无关。”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的新搭档再弱也不会比新人弱吧。”男生不满。
“闭嘴117。吵死了。”
“……今后你们会接受严格的训练，为了成为合格的影卫来保护组织的要员……”
“……你们已经被这个世界遗弃了，你们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不存在的，没有人会在乎你们，没有人会记得你们……”
“……记住，你们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自我，你们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保护主人……”
“……为了保护主人，你们要杀人，让主人受伤的影卫是没有存在必要的……”
“……如果必要，就用自己挡住对主人的一切攻击……”
“……你们唯一需要记住的是杀人的手段和对主人的忠诚……”
“……阻拦你们保护主人的一切，都要抹杀掉，包括你们自己……”
………………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
再没有自己的思想，只能机械地学习杀人、丢弃良知，怎么可以这样？
再没有自己的感情，只能对一个陌生的所谓主人忠诚，怎么可以这样？
再没有了自己，只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就必须去死，怎么可以这样？
再没有了自由，只能躲在阴影里为了一个陌生人的安危彻夜不眠，怎么可以这样？
再没有了复仇的机会，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这样？
失魂落魄地回到原先的房间，冷漠的女孩已经包扎完了新的伤口闭目入睡了。
“你，杀过人了？”
女孩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她，用沉默来代替回答。
“杀人犯……你们这些杀人犯！你们怎么可以犯罪？！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人！凭什么我就要抛弃自己，当没有感情没有自由的杀人犯？！我要回家！我要回去！我不要呆在这里！我不要杀人！我、我想回家……”
“你还有家可以回吗？”
“……”叶张着嘴，却完全发不出声音。
“你在逃避什么呢？不想杀人，不想当罪犯，不想没有思想没有感情没有自我没有良心没有自由，那你想怎么样？想死吗？”
“！”叶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她。
“你还不明白这里是什么样的地方吗？达不到训练要求，就去死。完不成任务，就去死。不听命令，就去死。反抗逃跑，就去死。没有觉悟，就去死。不想杀人，就去死。”
叶虚脱地跪了下来，双眼失去了神采，喃喃：“那我该怎么办？”
“你想要那些所谓的美好的东西，还是想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我想活下去！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我要去找那个人报仇，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还有机会，总会有机会的……”迟疑、确定再到坚定，叶的双眼逐渐泛起义无反顾的光芒。
“决定了的话，无论发生什么，就接受什么，不能质疑不能反对，走下去，不能回头也不能向旁边看，坚持下去不能迷惘不能迟疑，只能往前走，不停地走。明白吗？”
“是。”爷爷，我想回家……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