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裳华》尹瑞泽

56、妖兽啦，强抢算命的！

　　妖兽啦，强抢算命的！
　　长沙城向来热闹，更何况张大佛爷带回来一位新夫人，不过那并不是最热闹的，最热闹的是长沙城新来了个算命的。
　　凡是在长沙城里混过，都知道长沙第一算齐家八爷齐铁嘴，说准谁敢和八爷叫板？新来的就敢，初生牛犊不怕虎，新来的还是个小姑娘，眉清目秀辣椒嘴，手腕上绑着一圈红绳 ，外人都叫她小红绳。
　　本来，八爷的身份都是在自家盘口，客人上门买古董送上一卦，和普通的算命摊子两不相沾，好死不死，从北平回来，闲来无事城隍庙上支了个摊，好事者在小红绳哪里算了一卦，又去齐铁嘴哪里算了一卦，两人给的说辞不一样，打上照面，那是拉着客人不让走说道了起来。
　　“你胡说八道！这人天生富贵，长命百岁！”齐铁嘴瞪着小红绳。
　　“你才满口胡言，这人住的宅子东北角有煞气，定是身体欠佳！”小红绳一嗓子吼回去。

　　“他那东北角有个屠夫，是杀猪的煞气重，但是他命贵，镇得住！”
　　“他镇得住他老婆镇不住，你问问他老婆是不是病了几个月了？”
　　“唉，你你你，说好了给客人算命，怎么算到他老婆头上了？”
　　“他老婆不是他的人？他老婆这回难还是替他受的！”

　　两个人吵得热火朝天，好事者砸钱先跑了，架不住两个算命的对掐，哪个算命的话不多？

　　据说，那天城隍庙唱戏都没人看，全跑过去看两算命的吵架了。

　　当天齐铁嘴给小红绳算了一卦，得，紫薇入宫，命硬得很，杠上了绝不会输，转念一想，也是，命不硬的姑娘哪能吃算命这碗饭。
　　小红绳也给齐铁嘴卜了一卦，大吉大利，命里自有贵人相助，还不止一个贵人，罩着他百岁无忧 。

　　两个人心里都虚，但是第二天刚好两人一条街支了摊，小红绳的桃花眼瞪成了圆眼，齐铁嘴的睡凤眼惊成了牛眼。
　　昨天两个人才刚吵完，一旁有人打趣，来，算一卦吧。
　　不算还好，算了两个人隔着一条街就吵了起来。

　　那天这条街堵了，街头巷尾都在围观，一个掐指一个撒铜钱，路过的客人祖辈的事情全给刨出来了。
　　这一杠上两人就没完了，齐铁嘴放了堂口，小红绳也认了地方，两个人就在原地打桩，每天隔着一条街对瞪眼 ，谁要算卦任挑一家，回头另外那家就给你接，前三百年后五十年的家事都能给你刨出来，那几天这条街都不走车了，全是围观看热闹的长沙老百姓。
　　从来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两人吵翻了长沙城，但是要看热闹还得就近，尹新月叫张启山出来逛逛，张启山黑着一张脸没回话，尹新月撒娇到，那个跟你一起去北平的算命先生当街跟人家小姑娘吵架呢！这还得了？张启山二话不说出门去了，尹新月偷笑着跟上。
　　这八爷当街吵架，其他几门也不闲着，抱着狗驮着刀，带着铁爪揣着棋盒子就过来围观，那老八雪白的面颊吵架吵到面红耳赤，细皮的小红绳吼到面露青筋，两人一吵四五天，谁都以为再说一句就得当街打起来了，偏偏两个人能动嘴就不动手，吵得红红火火相安无事。

　　吴老狗抱着狗看了几天热闹，每每听两人挖别人旧事也听得累了，上前道，“你俩都准，这样吧，别总掐着以前的事，算算别的？”
　　齐铁嘴看着吴老狗，就知道这老东西没安好心，掐指正在算，就听那小红绳道，“你姓吴，偏偏命里桃花旺，以前有个老相好的，雨……雨有佳 ……姓霍！对，姓霍，不过你俩有缘无分，后来你娶了别人！”

　　“啧啧啧，都说了不算过去的事情……不过你算的啊 ，确实没错。”吵了好几天，齐铁嘴心里对着小红绳也是佩服的很。
　　“那是~！”小红绳得意的冲齐铁嘴一眨眼，登时就变了味。
　　“让你们算以后的事情，谁叫你们说这些了！”吴老狗白了脸，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被挖出来，被自家那口子知道了还得了？
　　“这个啊，我给你算过，你命里多子多福，以后吴夫人生的 ，肯定是儿子！”
　　“对，还是三个儿子！”小红绳点头补充。
　　“不只儿子，你啊，往后还有个出息的孙子。”齐铁嘴掐完了补充一句，“要我给你取个名不？”
　　“哟，不错呀。”吴老狗乐呵呵的听着。
　　这边小红绳一挑眉，“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你这孙子喜欢男人。”
　　“你说什么！”吴老狗气得瞪眼，信不信他放狗？
　　“哎，老五你别生气啊。”关键时刻还是齐铁嘴上，“你那孙子确实喜欢男人！”

　　吴老狗一撒手，小狗就撒开了腿，这狗和齐铁嘴熟，自然是冲着小红绳去的，这下可把姑娘吓惨了，嗷呜一嗓子抬腿伸手抱紧了齐铁嘴，哇得哭出声来。
　　“唉唉唉，你别哭啊！”齐铁嘴也傻了眼，不过看着小红绳确实怕的紧，立马教训起了狗五，“我说吴老狗，你这算什么，叫人家姑娘算命，不能因为不高兴就放狗咬人吧？”
　　吴老狗翻了个白眼，他到底为什么要作死？

　　“就是，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啊！”尹新月也看不下去了。
　　这下齐铁嘴才注意到黑着脸的张启山带着尹新月在看。
　　“哟，佛爷和夫人，你们怎么来了？”
　　“哼，几天不见，八爷倒是潇洒。”
　　“这……”齐铁嘴莫名其妙，但是身上挂着个人也着实没力气说话，拍拍小红绳的背哄着，“好了好了，狗走了，下来吧。”
　　“真走了啊？”姑娘刚哭完，嗓子不似吵架的时候尖锐，沙哑里带着几分柔弱，听得算子站不住。
　　“走了，别怕了啊。”

　　小红绳终是从齐铁嘴身上下来，一双眼睛刚刚哭完，红着眼圈，脸上还挂着泪珠子，撅着小嘴煞是惹人。齐铁嘴看着心疼，伸手用帕子给她擦着花脸，笑着哄道，“看你平时胆子也不小啊，一条小狗吓成这样。”
　　不说还好，一说小红绳眼泪又下来了，“狗欺负我也就算了，你也欺负我……呜……我还当你好人……”
　　“别哭啊……我就开个玩笑！”
　　对掐吵架齐铁嘴都不怕啊，可是这姑娘一哭，立马没辙，转头看着尹新月，尹新月拼命的挤眉弄眼，旁边的大佛爷脸黑如锅底，到底一拉尹新月走了，这厢齐铁嘴手忙脚乱的哄着人 。

　　后来长沙的热闹变成了这齐铁嘴吵架吵回来一个媳妇，原来是那日小红绳哭着的时候，齐铁嘴给她擦眼泪不知怎么碰断了姑娘手上戴着的红绳，这人常年戴着一样东西，都是有用的。
　　齐铁嘴心里自然明白，问小红绳要怎么陪。
　　小红绳说，这是我命里姻缘，你弄断了，得赔我一个相公。
　　算子犹犹豫豫，要我帮你说亲么？
　　“你都当街抱了我，还叫我嫁给别人，有没有良心？”
　　啊 ？还有这回事？

　　后来齐铁嘴表示他冤枉，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个穷算命的。
　　小红绳哼了一声，“全长沙城都知道你抱了我，你也算算，不娶我是什么下场？”
　　姑娘，咱说话的时候放下刀好么？

　　哦，忘了说，这小红绳会武功，那天隔着三尺远一下子就跳到了齐铁嘴怀里。
　　也有传言这齐铁嘴打算跑，一踏门槛看到躺地上的死狗就回心转意跟小红绳置办婚事去了 。

　　后来张启山派副官来请齐铁嘴，被小红绳挡在了门口，“你们佛爷什么心思，我一卦就明白了，你家爷也是成家的人了，信不信算命的我们管不着，但是我们家两口子都是吃这行饭的，他要信算命的就来找我，不信就别再来我家堂口。”

　　要问齐铁嘴过得好不好，齐家小堂口伙计有话说，我们家夫人那叫一个俊俏，我们家夫人那叫一个贤惠，我们家夫人那叫一个霸道。
　　总之，小红绳算到了齐铁嘴命里有贵人，没算到自己就是这贵人，可是一想齐铁嘴那不情不愿的样子，又红了眼睛道，“我也不是嫁不出去，你要真不喜欢我，我就离开长沙城，往后就是饿死也不找你麻烦。”
　　齐铁嘴叹口气，“我怕你跟着我，别人找你晦气。”
　　“不怕，我命硬。”
　　齐铁嘴也笑了，是啊，小红绳命好着呢，夫贤子孝能活九十九。